第十章 一紙聖旨斷良緣
陸雪明被崔城主仆糾纏,眼見賈世英逃走卻無可奈何,隻好使計脫身回去複命。崔江天一聽是崔城救了賈世英,氣得火冒三丈,正欲派人去追,外麵有人報崔城來了。
崔城進了帥帳,卻對上父親氣急敗壞、一臉怒容。
“城兒,你為何要放走賈世英?你可知他一旦回到皇城對我們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父親,賈大人是君上欽封的欽差,押運賑災錢糧,您若殺了他不等於犯上作亂嗎?”
“本就亂世,勝者為王敗者寇!何來犯上!再說周燎放早就對我有諸多猜忌。你可知他已在皇城調兵遣將,就等我回宮之時拿我!”
“父親,您對君上忠心耿耿,君上不會這麽對您,您別聽信了小人之言。”
“小人之言?”崔江天冷笑,“那周燎放軟禁你,也是聽了小人之言?”
崔城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城兒,你別再自欺欺人了。周燎放早就對我恨之入骨。”
“父親,我想其中肯定有誤會,你回宮向君上解釋清楚,以免——”
“住嘴!”崔江天怒眉一掃,厲聲打斷他:“雪明的消息還有假嗎?他調動了三關兵馬集結皇城,早已做好了與我對陣的準備。他下令軟禁你就是為了兩軍對壘之時威脅我。”
崔城看向陸雪明,陸雪明嚴肅地點了點頭。他心底最後一點希望的破滅了,可他仍舊道:“父親,漢南建國二十載,好不容易天下太平,您又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是周燎放逼我的!二十年前,他背信棄義、罔顧承諾,明知道哀帝將西照公主賜婚於我,卻在入宮後娶了公主,搶了王位!這口氣我怎麽也忍不下!”
“父親!”崔城萬分錯愕地看著他。
崔江天忍下滿腔憤怒,侃侃道來:“當年荊哀帝好岐黃之術,沉迷煉丹,不理朝政。朝中奸佞當道,民不聊生。我與周燎放分別在南、北起事,且聲勢浩大,漸漸與朝廷分庭抗禮。哀帝怕我們一旦結盟毀,他江山不保,一紙聖旨將西照公主賜婚給我。他想用美人計離間我們,可我並沒有接受。一路揮師北上,而周燎放也南下與我搖旗響應。我們曾立下盟約,不管誰先攻入皇宮,也要等另一方到來共商大事。可沒想到,他入宮第二天便撕毀盟約,黃袍加身,娶了公主,建立了漢南。
”
“可父親,雖是如此,也已經過二十年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您何苦還要頂上犯上作亂的帽子!”
“你是不是還在做你駙馬的春秋大夢!”崔江天唾道,從袖口甩出一封信,朝他臉上扔過去,掉在地上。
崔城撿起來一看,卻是一張禮部擬的聖旨草稿。
“奉天承諭,皇帝詔曰,南國公主善,慧麗非常,而今及笄之年,仍未婚配,特招湛西樓進宮麵聖,擇為公主佳婿……”
崔城的表情一點一點地僵硬,抬頭萬分錯愕地盯著他父親,將信將疑。
崔江天道:“你看清楚了,雖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一個湛西樓,可上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沒有你崔城的名字!”
崔城又仔細檢查了那草稿,的確是宮廷禦用宣紙,且上麵有禮部侍郎左邱勝的印鑒,左上角一朵防偽祥雲,不可能造假。
“不可能的。怎麽會?”
“怎麽不會!城兒,你醒醒吧!周燎放若真招你為婿,你就是未來國君,難道為父會跟自己兒子搶王位嗎?”說話間,語氣漸漸軟了下來,雙手搭住兒子肩膀,語重心長道,“城兒,父親錯過一次,你可不能重蹈覆轍。你愛公主至深,為父十分理解,為父也曾年輕過。可周燎放實在欺人太甚!你若還想娶公主,就跟為父一起,我們父子同心攻入皇城。到時候,你就是太子,公主善還是你的太子妃。”
崔城慢慢從震驚中醒過來,抬頭看向父親,目光中閃落著遊移不定。
…………………………………………
與此同時,皇城鳳熙宮內,君後西照的病越來越嚴重。國君已來看過一回,呆呆地站了半天,突然匆匆地又走了。
國君到了書房,召見禮部侍郎左邱勝。
“君上考慮清楚了。”
國君木然地點點頭,左邱勝從袖兜裏掏出了個信封,取出一張明黃的稿紙,小心翼翼地展開,鋪在國君麵前的書桌上,手卻微微顫抖。
國君看了眼稿紙,上麵的印鑒還是新的。左邱勝不禁捏了把冷汗,先前草擬好的聖旨草稿不翼而飛了,他又重新補了一張。這回不由得心裏打顫,弄丟聖旨可是欺君之罪!
一邊宮女過來磨墨,左邱勝順勢取了筆蘸飽了墨恭敬地站著,準備等國君下令將草擬之書謄
到聖旨上。
國君伸出手道:“你下去吧,孤來寫。”
“是。”左邱勝將筆舉過頭頂,周燎放接了,他磕頭告退。
周燎放握著筆杆半天,遲遲下不了筆。筆尖上的墨凝成一小滴,吧嗒一下掉在茶杯裏。他這才回過神來,終於在祥雲瑞鶴的蠶絲綾錦上慢慢寫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幾個字卻寫得異常漫長,在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國君如釋重負地長呼出一口氣,可是眼圈卻有些濕濕的了,心口酸澀難忍。
“善兒,別怪父王。父王也是為了救你母親。”他看著明黃淩錦上漆黑的幾行字,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能和狼狽,搖頭歎息。
“君上,湛忘言求見。”東去進來回稟道。
國君沉思片刻,道了一聲宣。
“草民參見君上。”湛忘言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沉著淡定,隻彎腰行禮,不知誰給他這樣的勇氣?
就因為他有鷹龍子就可以這麽不可一世嗎?國君恨的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聖旨孤已經準備好了。鷹龍子帶來了沒有?”
湛忘言起身,短暫地一笑,道:“君上這麽著急,難道君後的病真的到了這麽嚴重的地步?”
國君眉頭一皺,將內心深藏的一股氣隱忍下去。“你何時肯交出鷹龍子?”
“公主和犬兒大婚之時,草民自會交出鷹龍子。”
“孤的忍耐是有極限的。”國君咬牙切實地瞪著這個不知死活的刁民,手裏的聖旨被他揪成一團,“你要知道,孤為了這道聖旨冒了多大的險。崔江天隨時會反,善兒知道後還不定會不會恨我這個父親心狠。”
湛忘言冷冷道:“君上,沒人逼你這麽做。一切都是你情我願的。”
國君“哼”了一聲,鬆開手,東去上前將聖旨卷了,交給湛忘言。
“君上放心,明日一早,犬兒來迎娶公主,同時將鷹龍子帶到。”
國君冷著臉偏過頭去,湛忘言冷哼一聲,收了聖旨告退。
東去見他離開,入內道:“君上,公主與崔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公主若是拒婚,怎麽辦?”
“是呀,原本想軟禁崔城逼她出嫁,可現在崔城已經被她放走。”粗獷的眉峰再次糾結,魚與熊掌總是不可兼得,就算天下霸主也無可奈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