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醫院。
小西木然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腦子裏一片混亂。
“喝杯水”江飛夕遞來一杯熱水，在旁邊坐了下來：“還在檢查中，不要太擔心。”
小西低頭抿了一口開水，燙熱的感覺讓她活了過來。
她輕輕瞟了江飛夕一眼，低低道：“謝謝你，今天還好有你在！”
江飛夕緩緩的看著她，輕聲道：“其實也怪我！”
小西抬起眼簾，看著醫院雪白的牆麵，暗聲道：“不怪你，這個隻是遲早的問題。”
江飛夕默然了，半晌，緩緩問道：“你認識她男朋友麽？”
“嗯，認識的！”小西茫然應道，可是她和施磊最近似乎來往並不象往常那樣密切。
難道，施磊始亂終棄，因為得到了小凡便疏遠她了麽？有錢的男人就是這樣吧！
眉宇間不禁有了怒意與微微的涼薄之氣，手不由的收緊，開水溢了出來，燙在她的手上。
江飛夕默然的將目光從小西的臉上移到窗外斑駁的月影上，心緒亦有些淩亂。
“凡羽的家屬在嗎？”一名小護士探出頭來，小西和江飛夕迅速走了過去。
那名護士不屑的看了看他們，大聲道：“她小產了，要做清宮手術。”
說罷斜了一眼江飛夕繼續道：“孩子的爸爸簽個字。”
小西心裏咯登，，見江飛夕臉上已有尷尬之色，走了過去輕聲道：“他不是孩子的爸爸，我是她表妹，我來簽吧。”
小護士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江飛夕，語氣放低了些：“她有出血現象，手術有一定的風險，需要直係家屬簽字。你們是嗎？”
小西和江飛夕相互對視，均搖頭道：“不是直係家屬不行嗎？”
“最好是直係家屬，要承擔責任的。”小護士為難道。
小西緊了緊手心，從小護士手中接過單子輕聲道：“來不及通知了，還是我簽吧，責任我承擔。”
江飛夕走了過去，沉聲道：“我來簽。”
小西和小護士意外的看著他，小護士清晰的陳述道：“你不是孩子的爸爸，隻是普通朋友，沒必要擔這個責任的。”
江飛夕淡淡一笑道：“她與她也隻是普通朋友，既然她能承擔，那我也能，我是男人，並且，我是在這個城市長大的，有什麽事，我一並承擔了。”
“好吧，好吧，那快簽吧，簽好了，就手術了。”小護士顯得有些不耐煩，將單子從小西手中遞給江飛夕。
看著江飛夕簽好字，那小護士展了個笑意，柔聲安慰道：“其實情況不嚴重的，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個也隻是走個形式。”
“嗯，謝謝你！”小西聽她如此一說，心情亦鬆了幾分。
那小
護士卻靠了上來，低聲道：“你們還是學生吧，這種事情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小西紅了臉低低的應了一聲。
那護士伸直了身子，放大了聲音，言語已是親切了許多：“好了，你們先去辦住院手續吧，手術結束後，直接送病房。”
“我去辦吧，你在這裏等著！”江飛夕徑直走了出去。
小凡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江飛夕亦正好辦好了手續，拿了入院單過來。
隻見她靜靜的躺在床上，掛著鹽水，長長的睫毛緊緊覆在眼瞼上，白熾燈映得她美麗的臉龐分外慘白。
小西喉嚨哽咽，倚在床邊低低喚著：“小凡，小凡……”
卻不見她有任何反應，驚慌的抬起頭看著旁邊的護士。
那護士推著床前進，輕描淡寫道：“我們沒有給她有麻醉，本應該是醒的，因為沒有麻醉，會有些痛，她可能是剛剛痛了一陣，現在睡過去了，很快就會醒的，不用擔心，病房開好了嗎？”
“嗯！”江飛夕遞上單子。
單人病房。
小凡仍在昏睡中，護士和醫生來看過之後就離開了，病房中就隻有他們三人。
江飛夕立於窗前，靜靜望著窗外澄澈的夜色，臉色沉重。
小西緩緩走過去立於旁。
“她還沒醒嗎？”江飛夕輕聲問。
小西回頭看了一眼小凡，低低的嗯了一聲，手指緊緊的纏攪著。
終於，她抬起頭，拘謹道：“謝謝你！”
江飛夕仍是望著窗外的月色，淡然說道：“你已經說過謝謝了。”
小西輕輕歎了口氣，亦望著窗外月色下的那池春水波光淩淩，悄聲道：“剛才與現在是不一樣的。”
江飛夕側頭看了一眼小西，沉聲問：“什麽不同。”
小西轉過身子直直的看著她，徐徐道：“剛才的謝，是謝你的幫助，而現在，我要謝的不僅是你的幫助，還要謝你的隱瞞，小凡的這件事，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秘密。”
江飛夕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話，臉色越來越沉重。
小西眸子裏透出慌亂，將散亂的目光移到窗外的黑夜，低低道：“你不願意這樣做嗎？”
“你以為能瞞得住嗎？”江飛夕沉著聲音。
“能，隻要你不說就能，小凡上大學並不容易，她不能夠因為這件事退學。”小西轉頭堅定的看著他的眼睛。
許久，江飛夕目光淡薄，暗聲道：“你能保住這次，能保住下次嗎？”
小西搖搖頭，低沉而清晰道：“絕沒有下次，我保證！”
江飛夕臉色終於緩和起來，聲音也柔和了：“那好吧！我也保證，這是我們三人的秘密。”
小西輕輕鬆了口氣
，臉上浮上一絲寬慰的笑意，淡淡笑道：“謝謝你！”
江飛夕也是微微一笑：“你已經第三次說謝了。”
小西微微一笑，連聲道：“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說了幾次啦”
江飛夕卻板了臉道：“你再說，我可不幫你保密啦！”
小西揚了揚拳頭，威脅道：“你敢，更何況，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嗎？你可是答應我了喔！”
江飛夕將身子朝小西移了移，低下頭去，悄然道：“是，小生受教了。”
小西臉上浮起禁不住的淺笑，與他相視而笑。
這彼此間的一個笑意，衝淡了許多黑色的沉重，病房裏也有了些生氣。
小凡在病床上嚶的一聲，小西收了笑奔了過去，卻見她微微動了動身子，又睡了過去，臉色已緩和了許多。
輕輕掖好被子，抬頭猛然看見掛在病房外護士站的鍾上的時針赫然指向十一點。
呀，夜深了，學校裏不見了她們倆，不知道鬧到什麽地步，湘眉作為班長，一定著急的不得了了。
還有江飛夕，他也陪在這裏到這麽晚。
輕輕走了過去，，頗不好意思道：“江飛夕，你先回學校吧，你們宿舍不見你回，會擔心的，萬一查房了怎麽辦。”
他沉吟片刻，卻也不堅持留下，淺淺笑道：“那倒也是，我也該回去了，明日再來看你們，隻是你們班那邊，怎麽辦？”
小西輕輕歎氣道：“明天我去搞定吧，現在那邊再亂，也管不了這許多了。隻是事情不要弄大才好。”
“好吧！”江飛夕從錢包裏掏出幾百塊遞給小西：“這些錢留著！”
小西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
江飛夕看了一眼床上的小凡，溫聲道：“你不用，她可是要用的，住院費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小西一愕，急忙道：“明天你不來了嗎？”
卻見他含了一抹極淺淡的笑意道：“來的，不過可能要到下午了，上午有課，我怕你們沒錢交，被人家轟出來了，這些錢就先拿著吧！以防萬一！”
“喔！”小西隻得接過錢，看著他走出病房。
他其實早就在為隱瞞這件事準備著，不是嗎？否則，他怎麽會這麽細心的想到定了單人病房！
望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裏，小西輕輕呼了口氣。
小凡又是一聲呻 吟，小西回過神，放好錢，倚在床前，隻見她緩緩睜開眼睛，微微動了動身子，卻發現渾身疼痛不已，微微皺了眉，弱弱的問：“我怎麽啦？”
小西看著她目中的迷蒙，咬了咬牙，低聲而清晰道：“你流產了！”
並沒有想象中的驚駭，小凡隻別過頭去，緊咬著唇，已是淚流滿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