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辣不償命
“表哥把它們栽在窗台之上，我是路過的時候順手摘的。”
“可以帶我去看看嗎？”
楊秀兒以為江柃羽追問，是要怪責她捉弄九武，結果她卻是要去看那株盆栽，她立即就點頭答應。江柃羽拉起她的手，示意九武回去繼續幹活，然後兩個人離開了後廚，一直往側院走去。
聞著花香穿過回廊，然後又拂開垂柳走下了小石橋。
江柃羽有楊秀兒帶路，很快就抵步了楊澈所住的房間外麵。
“羽姐姐，就是它啦。”
楊秀兒提起裙子，越過低矮 的灌木，領著江柃羽走近窗邊。楊澈的窗戶修築在水池的上方，隻有窄窄的通道貼著磚牆走過去。江柃羽不由得感到好笑，楊秀兒到底是多無聊，才會順便“路過”把它們摘下，然後用來捉弄酒樓裏麵的人？
“我要找的就是它。”
江柃羽湊近了細看，花盆裏麵栽種著的，的確就是辣椒沒錯。
隻要氣候以及土壤適宜，辣椒在一年之中可以種植兩季。秋後的越冬栽種，一般在八月中旬育苗，十月定植，來年的春天便可以收獲。而早春的栽培在十月開始，中旬育苗，十二月定植，到了第二年的三月上中旬開始采收，然後一直持續到七月的下旬。
眼下的季節已經進入夏天，所以花盆裏麵的辣椒，大部分都已經熟透。
一隻一隻像是小燈籠似的紅辣椒，掛滿了綠葉的枝頭，十分的鮮豔搶眼。楊澈把它們當成了盆栽來觀賞，隻怕他身為“杯莫停”的老板，也不知曉這種植物有什麽用處。
“你們在我的窗子外麵幹什麽？”
窗門突然推開，楊澈從房間裏麵探出了頭。
“啊——”
楊秀兒猝不及防，整個人重心不穩地栽進了池子裏麵。
江柃羽伸手想要把她撈住，卻是什麽都沒有撈到，反而是楊澈手明眼疾地執住了她的手腕，才避免了讓她變成第二隻“落湯雞”。
“我全部都弄濕了。”
楊秀兒在水池裏麵站直了身體，池水剛到她的胸
口，但是她的頭發以及衣裙都全部濕透，幾朵浮萍甚至還留在了她的發梢之間。
看著她如此狼狽的樣子，江柃羽忍不住笑出了聲。
“秀兒，你實在是太頑劣。”
楊澈也好笑地搖頭，有這個表妹在身邊，他的日子總不會過得無聊。
“你們笑話我！”
楊秀兒氣惱地用手掌拍擊著水麵，濺起了無數的水花。“你們都是壞人，我不要再理你們啦！”
她越過池子爬到了對麵的岸上，一身濕漉漉地回自己的房間去換衣服。如此天真可愛的女孩子，江柃羽真的是越來越喜歡她。楊澈一直站在窗前，注看著她唇邊漾開的笑意，直到楊秀兒走遠他才選擇了開口。
“柃羽，你跟秀兒在我的窗前幹什麽？”
“沒有。”
江柃羽的手腕仍然被楊澈捉緊，她到了這一刻才注意到，楊澈隻穿著裏衣鬆開了領口的樣子，分明就是被她和楊秀兒吵醒，剛剛從床上起來。她燒紅著耳根搖頭道：“我們隻是想看看這株辣椒。”
“先進來吧。”
楊澈的臂上使力，江柃羽攀著窗台，一下子就翻進了房間裏麵。
和風從窗牖之中吹進來，楊澈的黑發沒有梳起，像是黑瀑一樣的垂落。他真的是不扣不扣的美男子，氣質幹淨從容，整個人就像是從水墨畫中走出來的一樣，與他相處的感覺如沐春風。
“很抱歉我和秀兒打擾了你的清眠。”
江柃羽微微地垂下了眼，無法迎視他清澈明亮的眸光。
她此刻的情形是如此被動，與剛剛睡醒還沒有梳洗的楊澈同處一室，他們顯得太過親近。
“我隻是昨夜吹了風，今早醒來的時候有些頭痛，所以才會起晚了。”
楊澈把幹淨的布巾浸進銅盆之中，擰幹了之後遞給江柃羽，“你的身上髒了，擦一擦吧。”
“謝謝。”
楊秀兒掉進水裏，把淤泥都濺了起來，星星點點地落在她的身上。
江柃羽把衣服上麵的汙跡擦去，在楊澈目不轉睛的注視著
，感覺自己的臉都快要燒著。
楊澈抬起手腕，幾乎情不自禁地撫上她，泛著桃紅的麵頰。
她含羞默默地低頭，眉眼之中似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無法自拔地陷在她的溫婉之中，胸腔之中的情愫像是嫩芽般萌生，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
“說一說為什麽對我的盆栽如此感興趣吧。”
在最後的關頭，楊澈硬生生地約束住自己，他的自製力隻到此為止。
“在我的家鄉這是一種上佳的味料。”
江柃羽也漸漸從那種麵紅耳熱的感覺中抽身出來，“酸、甜、苦、辣、鹹，它能夠把‘辣’的味道發揮到極致，很多人嚐過之後，就終身都難忘它帶來的對味蕾的衝擊。”
“你很喜歡吃辣？”
“是的。”
“以前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楊澈探究地看著她開口，他一直不能夠確認，到底他的兄長在江柃羽的心目中，占有多重的份量？
“我忘記了全部與人有關的事情。”
江柃羽緩緩地搖頭，人人都以為她曾經是傻姑，所以忘記了過去。
但是又有誰知道，在這具身體裏麵，早就更換了靈魂？所以她說不出來自己的來曆，也無法跟眼前這個男子談起自己的過往。楊澈把窗台上的辣椒捧了起來遞給她，“這盆‘辣椒’是從西域商人的手中得來，我從京城把它帶來但是一直沒有參透它的用處，我把它送給你吧。”
“我不會隨便把它浪費掉。”
如此珍貴的一盆辣椒，經由胡商從西域傳進來。
而楊澈帶著它從京城來到這個地方，如此看重的東西他不會不知曉它的價值，但他輕易就把它送給了她。江柃羽抬起頭迎看著他的眸光，“我會還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好。”
楊澈微笑著點頭，“不管你想幹什麽，都可以直接向我開口。”
“謝謝。”
江柃羽在他明澈的目光注視中，抱著那盆被當作珍寶，一直栽種在窗台上的辣椒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