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選妃
旭日東升，首先便給龍吟宮鍍上了一層金色，與它遙遙相望的鳳棲宮也從晨霧裏蘇醒了過來。屋頂的圖騰仿佛迎著朝陽活了般，金龍戲珠，鸞鳳朝歌，紫氣東來，這兩座宮殿仿佛靜默了千年，在沐浴陽光的那一刻散發出渾厚的威懾之氣，隔著重重宮牆，相輔相成，龍鳳齊鳴。整個皇宮的建築群都臣服在這兩座宮殿的氣勢之下。
屋角的宮玲漸響，奏著一聲又一聲清脆的鳴音，如翻騰的細浪由遠及近的飄然而至，古樸的鍾聲響起，仿佛湖心的漣漪慢慢由近及遠的傳到皇宮的各個角落，宮內的花草仿佛都被這清音召喚不顧寒霜結著露珠吐納芳華。天地萬物無聲的進行著對這人間帝後的朝拜，終於太陽衝破地平線霎時光芒萬丈，兩座宮殿仿佛把光芒盡數吸納又突然齊齊爆發，整個宮殿的華光直衝雲霄，飛龍在天，鳳舞九霄！萬物寂靜，隻有那鈴音和鍾聲滌蕩在天地間，像是為這人間的帝後振臂高呼。
“丞相左氏之女左傾城覲見！”“太尉姚氏之女姚佳音覲見！”“禦史張氏之女張思悠覲見！”“……”
龍吟宮剛剛開始早朝，鳳棲宮這邊也人聲鼎沸，各大臣凡是家裏有女兒的都跪在鳳棲宮外聽宣。
早上給皇後請安的時候，就看見這樣的場麵。各家的小姐都低著頭規規矩矩的隨著領路的公公進出鳳棲宮，絲毫不敢馬虎。有些走在後麵被領出鳳棲宮的女子還大著膽子抬頭回望一眼鳳棲宮盡是不甘。
我提起裙角走入大殿，隻見在場還跪著的也就剩下五六名女子。四妃分別坐在兩邊，不過今日又多了個劉美人，她是三皇子的生母，悄悄打量了下她，盡管還能從她風韻猶存的臉上看出她當年的容貌，但是幾十年的宮中生活已經把她煉化得死氣沉沉，她大概從未和四妃坐一起，顯得格外緊張和小心翼翼。坐她上手的閔妃偶爾跟她搭下話她也隻是恭恭敬敬的垂首恭聽囁嚅幾句。
我給皇後請安的時候，便覺得有三雙眼睛都盯著我，抬頭一看，竟然是站在鳳座下的承天，承祁以及承言。承天溫和的向我點點頭，承祁見我跪在傾城旁邊似笑非笑，承言隻是看著我打著啞謎。
我退到一邊後便聽見怡
貴妃說，“姐姐，依我看，佳音倒是跟太子配的很，又是自家人，若能喜結良緣，妹妹跟姐姐可是親上加親了。”
我暗自詫異，不知怡貴妃打的什麽主意。皇後是前丞相洛氏的三女兒，怡貴妃是前太尉嚴氏的二女兒。洛丞相一生隻得三個女兒，死後衣缽並未有人繼承，幸虧他雖膝下無兒可是門生卻很多，這一代的丞相左氏便是他最得意的門生之一了。嚴太尉膝下一兒一女，他歸去後他的兒子也就是怡貴妃的哥哥升遷頂了這太尉的位置。如今怡貴妃不把這侄女給自己的兒子反而願意讓給承天怎叫人不懷疑其用心？
皇後似乎很高興的說，“哦？妹妹一向對這侄女寶貝的很，不怕嫁給承天受委屈？”
怡貴妃理了理衣袖，“太子一向寬厚待人，佳音能嫁給承天是她的福氣。”說完還有意無意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也很適時的臉上泛起紅暈，抬頭偷看了一眼承天，整張臉都泛著水光春色，眼睛緩緩轉動帶著勾魂的魅惑。
我冷哼一聲，在心裏罵了句狐狸精。皇後問道，“不知妹妹相中的是哪家姑娘？”
怡貴妃似乎早有準備，氣定神閑的說，“姐姐也是知道的，承祁對左相家的是上了心的，妹妹厚著臉想替承祁求了去。”
皇後注視著跪在地上的傾城說，“果然是人間絕色！隻是……自古紅顏多禍水！”
跪在地上的洛傾城一聽這話，臉霎時變的慘白。這句話仿佛是無形的壓力讓那跪著的女子頓時呼吸沉重了起來。反倒是嚴佳音聽聞皇後如此評價眼裏多了份幸災樂禍，麵上多了份傲氣，她不自覺的挺了挺身子，好像哪怕是跪著也要壓過左傾城。
怡貴妃仍然笑意盈盈的說，“都是做娘的心，妹妹也隻能來求姐姐給個恩典！”
皇後略帶為難的說，“本宮也想成人之美，隻是……”她頓了一下帶著關切的眼光看向承天繼續說，“妹妹不要怪本宮偏袒了才好，都是做娘的心……”
我看向承天，心裏卻翻江倒海的難受起來。我盯著承天，用眼睛一遍遍的問著為什麽為什麽。承天如墨的眼睛裏閃著我看不清的情緒，他不再看我，回避著我的質
問，他低下頭眼睛看向地上的女子，雖然我知道他轉移目光並不是為了看她，但是我卻無法忽視掉，我像是入了魔一遍又一遍的給自己強調，你眼裏隻有她了，隻有她了……
我使勁眨著眼睛，讓自己的視線從他身上剝落下來。有些路走到盡頭是遲早的事。我們終將有自己的歸宿。麵前明明是一條死胡同，我卻甘願在這死胡同裏停止不前，不願意後退卻也無法再向前。有些傷口流了血就會好，可是有些傷口流不出血，隻能在暗夜裏腐爛掉，承天，你可知道，你是我修複不了傷？
怡貴妃仍舊笑著可是聲音卻有些生硬的說，“看來姐姐是不願意成人之美了，今日算是妹妹不自量力了。”
皇後笑的溫婉，“都是自家人！在姐姐看來你這侄女生的花容月貌從小又跟承祁是青梅竹馬，真是天作之合，我若是把她指給承天反倒是棒打鴛鴦了。”
怡貴妃還欲說些什麽，卻見賢妃站起來說，“臣妾想求個恩典，承康從小身體就不好，年紀也不大，他這身子也不適合成婚，還望姐姐能晚個幾年給承康指婚。”
怡貴妃不悅的瞪了賢妃一眼，對她剛才打斷她的話頗有不滿。
皇後點頭說，“也好，承康還要多休養休養，劉美人你可有相中的？”
劉美人趕緊顫顫巍巍的起來答道，“臣妾全憑娘娘做主！”
大概覺得自己在宮中不讓人待見，這劉美人總像隻驚弓之鳥，處處謹慎，事事小心，你若對她不聞不問倒挺好，你要是主動找她，她便開始誠惶誠恐了起來。
怡貴妃也是不喜她的，把剛才的不滿直接撒到她頭上，“禦史家的很不錯，我看也足夠配的起承言了。”看著怡貴妃的表情到真像是承言撿了天大便宜似的。
我耳邊仿佛又回蕩起承天的話，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承天，滿地春花爛漫，你要飲的那一瓢可是這萬花叢中獨獨的一朵金芙蓉？
我看看四周，覺得自己站在這裏有多麽的多餘，滿屋都是討論著皇子娶妻生子的事，我像個看客，不，看客看著別人的故事哪裏會難過？可我心裏的難過卻慢慢從心底滋生到四肢沿著血液遊走全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