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治病（1）
小梅將買回來的藥材放在茶桌上，遠遠的瞅了眼床上的周計安，怕吵著他了，低聲回道：“都買到了，紫竹罐我叫人放庫房去了。沒想到這些東西這麽貴，幸好老爺不差錢。我可是不敢生病，萬一病了也隻能死扛著，沒錢看病。大少爺好點了麽？”
“剛喝了藥。走，咱們這就去給老爺煎藥。”秦絲絲說著和小梅悄聲離開臥房。
午飯時，秦絲絲對周老爺說：“爹，原本以為不會這麽快就買到藥材，沒想到小梅辦事麻利，已經將藥材和工具買齊，所以還煩請爹下午用薑湯沐浴更衣，晚飯前先做個挑針竹罐治療。”
周老爺欣然點頭，道：“好，行，那我今天早點收工回家。”
飯桌上王氏雖然沒有好臉色，但是也沒有多說秦絲絲什麽不是，她看上去神情怪異，心事甚濃。
莊氏早有覺察王氏最近的奇怪異常，但卻絕口不問王氏怎麽了，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一般不聞不問，說出口的也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家常話。
周老爺卻發問了：“最近你氣色不太好啊？要不要找曹大夫來給你看看？”
“不用了。我很好。老爺，您多慮了。”王氏略顯倉皇，又道，“大概是擔心計安，所以有些失神，這孩子實在是太讓人操心了。怎麽說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看見他病了，我怎麽能不難受？”隨即她又掩飾一笑，“老爺你當年可是怎麽播種的？”
周老爺聽了揚眉大笑，身子飄飄然輕晃，道：“這就還要問你了，他可是在你肚子裏呆了十個月啊。恐怕是得了你的真傳。”
他意味深長的捋了捋下巴上稀稀拉拉的幾根胡茬，又說道，“要不叫絲絲給你開副補藥吃吃看？身子要是有什麽不舒服，就跟絲絲說好了……”
“我很好。死了都不關她的事。老爺信她，我可不信她。老爺，你怎麽就相信她能治好你的鼻子呢？”王氏乜斜的瞟了秦絲絲一眼。
秦絲絲本來聽了周老爺打趣的話，正偷笑著，忽又聽王氏之嘲諷，立刻麵寒如霜。
“這……”周老爺一時竟無話可說。
莊氏放下碗筷，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這很簡單啊。俗話說做個錯誤的決定比不做決定的好。不試試看也就是不給自己機會，沒有機會自然沒有希望，嚐試了起碼還能有個是與非的結果。再說了，絲絲已經是咱們周家的兒媳了，她如果不懂醫術，怎麽敢貿然給老爺治病。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豈可拿性命開玩笑？老爺不僅相信絲絲的醫術，更是相信絲絲的人品。一般人誰敢費力不討好幫人治病啊，人命關天，豈非兒戲？大姐倒是多慮了。我倒是和老爺往一處想的，覺得絲絲姑娘可以治好這鼻疾。難道大姐不希望老爺的鼻疾好起來嗎？”
“二姨娘，我……”秦絲絲聽了熱淚盈眶，激動得不能言語。
“哼——現在你們全部都跟我唱反調！”王氏說著丟下碗筷，無心吃飯，悄然不悅。
“大姐最近脾氣可是越發古怪了，有什麽不稱心的事情，就直接說出來，讓我們替你分擔一些可好？”莊氏不緩不急的說道。
“都怪老夫平日裏對你關心太少，冷落了你，老夫以後會多陪陪你們的。來，繼續吃飯。”周老爺安哄道。
“沒
心情吃了。我心情不好都是因為她，我不想看見她。”王氏怒指著秦絲絲，然後顫顛著一身的肥肉，疾步離開了飯廳。
“這就沒有辦法了。”周老爺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又安慰秦絲絲道，“別見怪，其實你娘挺好的。”
周老爺心裏估摸著或許是自己睡到半夜時，總會到莊氏房裏去，讓王氏不滿了，所以才借題發揮，語出傷人。
“是。”秦絲絲這才把委屈的淚水憋了回去，絲毫不被人覺察出她的不悅。
她已經很滿足了，有了周計安，莊氏，周老爺的偏愛，她還有什麽委屈可言？
午飯後，秦絲絲就到廚房裏給周老爺熬夜去了。
一個藥罐熬內服的湯藥，一個大砂鍋熬煮紫竹罐。
秦氏大娘見了，好奇不已，問：“這竹筒子煮了做啥用？還是紫竹做的，這玩意怎麽治病？罩在鼻子上？不對。”
她說著還握了空拳罩在自己的鼻子上當是紫竹罐，卻又覺得不妥。
她自問自答，否定了自己的答案，如果罩鼻子上也用不著煮幾十個紫竹筒啊。
秦絲絲撲哧一笑，說：“這是用在背上的，可以吸出體內的邪毒。這熬煮的湯藥是驅風祛濕止血的。”
“血？”秦氏大娘瞪大了眼睛。
“是，不過是廢血。要不下午的時候你站旁邊看我怎麽給老爺把廢血洗出來的？”
“這可不成，老爺房裏我這下人怎麽可以隨便去，你給我隨便講講唄。我啊，就隻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湯湯藥藥一絲不懂，每天看你搗鼓著，倒覺得有趣。”秦氏大娘瞫了一眼藥鍋，然後找凳子坐下來拆菜。
秦絲絲也捋起袖子，幫著秦氏大娘一起拆菜。
“大娘，老爺的病呢，還要用食材內調才行，所以要麻煩大娘給老爺單獨開個小灶。老爺每天吃的食材我都會寫下來，到時候你吩咐人去買就成。不好意思，加重你的工作了。”秦絲絲感到抱歉。
“不麻煩，這有事做呢，時間過得快，我就怕閑著呢，那叫一個慌。不過我不識字，怎麽知道買的東西是不是、齊不齊？”細心的秦大娘問道。
“這樣的話，那我叫人買回來，再給您送來好了。”秦絲絲覺得這樣更妥當。
“是啊，你叫人直接買回來比較好，我一個老太婆叫得動誰呢？以後你可要把自己當這裏的主人看，有什麽事吩咐我們去做就可以了。你瞧你現在幫我拆菜，我也隨你，要是別人，我是斷然不同意的。”
秦絲絲會意一笑，道：“知道了，大娘，我知道您對我好。”
秦大娘彎著腰拆了一會兒菜，就忍不住用手捶了捶腰，說：“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這把老骨頭渾身痛。”
“我看看。”秦絲絲用水洗過手，就在秦大娘的尾椎和脊柱上摸索起來，並一邊詢問，“痛嗎？痛就說……”
她話還沒有說完，秦大娘就渾身一縮，失聲叫道：“哎喲，痛，好痛。你剛才按的那裏疼得要命。”
“這裏呢，這兒呢？”秦絲絲又沿著脊柱往上摸了摸。
“上麵不痛。就剛才那裏痛。”
“對，你這裏的骨頭有點變形了，尾椎骨第四節和第五節都鼓出來了。腰這邊，這
邊會比較痛吧。”秦絲絲又按了按秦大娘腰際左下靠屁.股的位置。
“對，是啊。絲絲，你啊好手法，這都能摸出來。我這都痛了大半輩子了，也沒看過醫生。”秦大娘痛苦而無奈。
“大娘，你信不信我，讓我來給你把這腰治好。”秦絲絲試問。
“你有這本事？那我可要先謝謝你。真心話，我是信你的，老爺都信你不是，我自然信你啊。”秦氏大娘有些激動，不過沉吟片刻後，又說道，“不過我這把年紀了，也沒有什麽必要醫治了，反正也活不了幾年了。再說了，我又沒有什麽錢……”
秦絲絲連忙揮手擋在秦氏大娘麵前，說：“大娘，別提錢，我是義務給您治，不收您錢。我不保證能斷更，但至少會讓你覺得舒服不少。”
雖然給大娘抓藥要些錢，但是她覺得自己可以負擔起這個錢。
“那就謝謝你了。”秦氏大娘感動不已。
“那我就再煮一些紫竹罐，也給你用。你不正想知道這個怎麽治病嗎？”
“這是老爺的，怎麽可以給我用呢，這可使不得。”秦氏大娘惶恐。
秦絲絲不以為然的說：“沒事。這又不要多少錢，老爺不會怪罪的，再說了，不是有我在嗎？老爺哪裏會吝嗇這幾個紫竹罐呢，沒事沒事。”
“不行，我還是怕。我一個下人怎麽可以呢。”秦氏大娘還是猶疑不肯。
“大娘，你在周家都這麽多年了，每天為他們做飯。在周家累壞的腰身，自然要在周家治療了。而且我們都吃慣了你做的飯菜，你萬一生病了，誰給我們做飯吃呢，萬一做的不合胃口呢，你也知道大夫人二夫人都是嘴巴挑剔的人。而且大娘，這個尾椎骨頭已經變形了，就不能拖延治療了，要不過幾年，就可能會癱瘓。”秦絲絲認真的說。
“癱瘓？”秦氏大娘驚訝不已。
“對啊，現在還隻是腰痛，骨頭痛，到時候就是腿麻痹，沒有知覺，然後腿就走不了路了，更嚴重的連手都動不了了。”
“這麽嚴重？”秦氏大娘驚訝不已。
“對。這人身上的經脈是相輔相成的，一個地方出問題了，慢慢的就會變成身體的大問題。你也知道的，人沒有了健康，什麽都做不了了。是不？現在我正好會一點醫術，所以鬥膽給您試試，雖不保證斷根，但是絕對有益無害。”
“這樣啊，那我要不要試試呢。其實我覺得還好呢，以為沒什麽大問題。你不知道，每天早晨起床，我這腰都直不起來，痛呢，要側著身子下床。非得下地走幾步，緩一緩才不痛。有時候啊坐久了，我這左腿也發麻，可難受了。聽你這麽一說，我還真得治治了。萬一我癱瘓了，又沒有人照顧我，可怎麽辦？”秦氏大娘終於鐵下心來決定接受治療。
“好，那就這麽說好了，晚上我來房間找你。等我。”秦絲絲興奮極了。
她是看到別人生病就難受，就想把別人治好。
她想自己並沒有什麽長處，隻是略懂醫術幫幫有需要的人而已。
而且她覺得秦氏大娘和自己有緣，不幫她還幫誰呢？
“那可就謝謝你了，大少奶奶可真是菩薩心腸，老朽沒齒難忘……”秦氏大娘對秦絲絲又是感謝又是讚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