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周老爺來了

“我也是。”周計安昏昏沉沉的又重新躺回床上,想到自己的娘,他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隻是我娘,唉……她越是不答應,我們就越要證明給她看。也不知道她怎麽變成這樣了,難道是和我爹吵架了嗎?不會,應該不會啊。”

他自問自答的搖著頭。

秦絲絲聽了嘿然無語的望著他,心裏卻安穩不少,有了他的話比吃了定心丸還讓人覺得踏實。

計安,以後我的人生都交你手裏了。她在心裏默默的說道。

“絲絲,你放心,不管發生什麽事,我們都要在一起,不分開。”周計安信誓旦旦的說道。

“好了,我懂。你就休息吧。”秦絲絲用帕子擦了擦他的額角。

小梅端著早點來了,秦絲絲喝了八寶粥和一塊桂花糕,周計安則什麽都沒吃,他現在沒有一點食欲,隻盼著身子能舒服點。

早飯後,周老爺來至周計安的房中,隨同的還有莊氏。

周計安見爹來了,臉色瞬間變得更白了,剛才被娘罵,現在隻怕又要被爹罵了。

“大少爺,聽說你病了,怎麽樣,還好吧?”莊氏步履倉皇的來到周計安床頭,失聲說道,“呀,臉色怎麽這麽白,好好的怎麽這樣了?沒事吧?”

“爹,二姨娘。孩兒沒事,隻是不小心受了風寒而已。”周計安佯裝輕鬆。

“不小心,我看是故意的吧。你什麽時候可以給我上進點。難怪你娘都對你失望了。”周老爺打量了一番房間布置,又問:“怎麽,入洞房了?”他的視線從周計安身上掃過,落在了秦絲絲身上。

秦絲絲低頭看著地板,也感覺到那淩冽的目光打在自己身上,她心下慌亂,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周計安和秦絲絲都默不吭聲。

莊氏連忙說道:“算算日子,也快到大少爺大喜之日了,房間提前布置看看效果。這效果還不錯,等真的裝扮起來,比這還好喜氣好看!想到這事,心裏都激動萬分呢。”

周計安想著周老爺剛才說的話,解釋道:“孩兒是真的不小心,並不是故意要生病。”

“是啊,誰想故意生病了,看看大少爺的樣子,我都難受,生病的滋味兒可不好受。”莊氏連忙插話道。

“不是故意?那我問你,你今天還打算去胭脂坊學習嗎?誰說生病了就不可以去胭脂坊的?可你現在的表現不正是告訴我,你想借病不去學習了。你的伎倆我還不懂嗎,我說的對嗎?”周老爺捋了捋下巴上稀稀拉拉的幾根胡茬。

周計安的心思被周老爺給洞穿了,卻矢口否認:“爹,隻怕您是真的錯怪孩兒了。孩兒一心想要學習,隻是今日病了,不方便去胭脂坊,待明日孩兒好了,照舊會去學習的。”

“是嗎?”周老爺扭過頭,故作驚訝,“那你昨天可學了什麽?”

“昨天,昨天……”周計安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來,猛的想起挑玫瑰花瓣,“昨天學的挑玫瑰花瓣,爹不是要孩兒從挑花瓣學起嗎?”

“怎麽挑?”

“怎麽挑……孩兒本來是記得的,可是現在頭痛的厲害,想不起來了。”

“哼,混賬!昨天白天你去哪裏了?聽說你在胭脂坊呆了半個時辰不到。你還真是逍遙快活啊!”周老爺怒眉橫生。

“我

……二姨娘,我頭好痛。”周計安無話可答,隻好求二姨娘。

“好了,老爺,大少爺病了,今個兒就讓他好好休息,有什麽話等他病好了再說吧。”莊氏連忙勸慰,又對秦絲絲說道,“好好照顧大少爺。”

“是。”秦絲絲為難的笑了笑。

周老爺突然鼻子奇癢,又打起了噴嚏。

莊氏又問秦絲絲:“給老爺熬的藥怎樣了?”

“已經熬出來了,我這就回房裏去拿。”秦絲絲說著就要走。

“大少奶奶,還是奴婢去吧。奴婢一會兒把藥給老爺送過去。”小梅說著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

秦絲絲聽著小梅當著周老爺和莊氏的麵叫自己大少奶奶,心裏一絲發麻,作聲不得。

周老爺連打了幾個噴嚏後,抿嘴一笑,道:“原來已經改口叫大少奶奶了,那也就是我周家的兒媳了……”話沒有說完,又打起了噴嚏。“哎呀,我這鼻子哪日才會好,絲絲姑娘快點把老夫的鼻子治好吧。”

“是。這兩日還請老爺,不,還請爹先用孩兒熬的油搽搽鼻腔。隻是針灸、竹罐、藥材都還沒有備齊,等孩兒備好藥材和工具後,就通知爹用生薑水沐浴更衣,再細細幫爹驅除體內邪毒。還有湯藥,孩兒也會親自為爹熬製的。隻是湯藥味苦,要讓爹受苦了。”秦絲絲心下緊張,對自己的醫術毫無把握,但為了自己在周家能讓人看得起,她隻好硬著頭皮答應了。

她本想周老爺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她也沒有打算要真的去幫周老爺醫治,沒想到周老爺卻如此重視,她心裏不知道是該著急還是該高興。

心想治得好當然最好了,治不好也死不了人,更不會丟人,何況那麽多名醫都看不好,何況她隻是一個無名無份的小女子。

她這樣想著心裏倒是舒坦了不少。

“沒事,什麽苦藥我都能吃,老夫相信你。若是需要什麽,就叫人去曹大夫藥鋪上去拿。”

“是。知道了。”

莊氏聽了了,問道:“你能治老爺的病?那你豈不是也可以治大少爺的病了?你讓大少爺快點好起來吧。”

秦絲絲微微一怔,答:“是,孩兒盡力。大少爺的病曹大夫已經看過了,吃了曹大夫開的藥,一定會好起來的。”

“那就辛苦你了,好好照顧大少爺吧,有什麽需要就跟我說。”莊氏含笑點頭。

周老爺離去前又橫眉怒對周計安道:“今天姑且就讓你休息一天,明天照舊給我去胭脂坊學習,別想出什麽鬼把戲來偷懶。”他說完又立刻微笑著對秦絲絲說道,“好生照顧大少爺,我還得去鋪子裏看看。”

“爹您慢走,二姨娘慢走。”秦絲絲躬身送別。

周老爺和莊氏走後,周計安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故作不滿的說道:“真是奇怪了,我娘我爹都不信任我,不信任我倒也罷了,我爹竟很是信任你。現在我倒像是不爭氣的女婿,你卻像是他親女兒了。”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你爹罵你是假,你娘罵你是真,我倒覺得你爹比你娘對你好。”

“怎麽說?”周計安不明白。

“我隻是直覺,你慢慢去感受,還有這話我隻跟相公你一個人說,你可不要對別人說。”

“不說,我能和誰說去呢。不過我爹喜歡你

,我高興。我爹認可你是大好事啊,看來我們男人的眼光還是一樣的,我娘還真是不能和她苟同,她還真是勢利眼。”周計安說著連連失望的搖頭。

“噓,你這樣說,小心被你娘聽見,到時候還以為我教你說的,我又要挨罵了。”

“哦,對,是。娘子提醒的對,不說了不說了。”

秦絲絲起身看了看周計安的書桌,說:“你休息,我把要準備的東西寫下來,叫小梅去買回來。”

“筆墨紙硯都在桌上,你用就是,隻是我多年沒有習字,硯台裏都是灰塵。”周計安說著打了個哈欠,“我困了,睡一會兒,要是你困了,也睡一會兒吧。”

秦絲絲走到書桌前,將窗戶推開一條小縫,金色的陽光立刻就鑽進了屋子。

太陽已經露出了笑臉,空氣裏蕩漾著夏天的味道。

她細細研墨後,鋪開澄心堂紙,提起毛筆,洋洋灑灑的寫起來。

上百味藥的花名密如聚蟻般躍然紙上:仲筋草、蛇床子、杜仲、桐油、山甲、雄黃……

這些藥名她如數家珍,她記親朋好友的名字都不如記這些藥名來得親切快活牢固。

銀針四十根、紫竹罐二百個、挑針一枚、棉布若幹……這些東西她再熟悉不過了,也一並記在了紙上。

這些都是要給周老爺用上的的物品。

待墨跡幹透後,她將紙折好,等著交給小梅去購買。

秦絲絲寫完藥方,看了看衾枕中的周計安,隻見他麵色潮紅,額頭上是豆大的汗珠,她趕緊用絹布拭去他額上的汗水。

睡夢中的他表情焦灼不安,她見了心疼不已,卻又沒有能讓他免受病擾的特效辦法。

她不禁感慨,縱然自己略懂醫術又能怎樣呢,看著自己的丈夫生病,卻如此無能為力。

好在是傷風,她知道沒什麽大礙,但傷風是萬病之源,若是拖成重病,或是別的怪病,那更是隻能幹著急了。

她默默祈禱著自己的丈夫能平平安安的快點好起來,不然心裏始終不踏實。

她就這樣傻傻的坐在床頭望著自己的丈夫,昏昏然也快要睡著。

小梅悄然而至,她吩咐小梅拿了藥方出去買藥。

半晌午的時候,小鬆子端著一碗中藥來了。

周計安感覺自己才剛睡著一會兒,卻又被叫醒了,聞著中藥那一股子難聞的苦味兒,他就眉頭緊蹙,不願意喝。

秦絲絲好說歹說像是哄兒子般,讓他喝了藥,然後又扶著他躺下繼續休息。

這一天,她哪裏也沒有去,就這樣呆坐在周計安的床頭,聽著窗外幽幽的琴聲,她好生羨慕。

羨慕周碧蘭如此好興致,又如此好的身世,衣食無憂,生活優越,這是自己斷然比不了的。

除了藥名和病症,別的她都不知道,什麽琴棋書畫,什麽描鸞畫風,和她是風馬牛不相及。

她喜歡花,可是周家卻偏偏見不到花卉,隻有綠鬆翠竹,幽草碧池。

想到池子裏,她估摸池子裏的睡蓮應該開了了,倒是很想去看看,可又一想那是王氏的地盤,還是不要貿然前去才好。

晌午的時候,小梅提著數十個鬥型包回來了。

“都買到了嗎?”見到小梅,秦絲絲打起了精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