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抱頭痛哭
隻見王氏邁進門檻，立於屋子中間，麵色愀然的環視了房間一周，語氣嚴峻問道：“這是在幹什麽，怎麽亂七八糟的？”
屋裏眾人闃然無聲，片刻後，周碧蘭怯怯說道：“大姨娘，孩兒先下去了。”她說著就疾步離開了。
秦絲絲見周碧蘭溜了，羨慕不已，她低頭站在床邊，不敢看王氏，一心做好了等著受罵的準備。
小梅則退至門外一側守著。
“還愣在那裏做什麽，還不快給大少爺瞧瞧，耽擱了你可擔待得起？”王氏對曹大夫也毫不溫柔。
“是。”曹大夫倉皇點頭，放下藥箱，走到床前給周計安把脈。
王氏這才湊到床頭，望著麵色慘白憔悴的周計安，責問道：“你這是怎麽了，好好的怎麽病成這樣了？”
周計安這才佯裝如夢初醒般，氣若遊絲回道：“娘，您來了。娘別擔心，孩兒隻是受了風寒。昨個兒，孩兒貪杯喝了酒泡澡不慎……不過沒事，孩兒很快會好的。孩兒不孝，讓娘費心了。”
曹大夫把了周計安的腕脈後，說道：“大少爺脈沉無力緩慢，乃髒腑虛弱，陽虛氣陷，虛寒凝滯所致。待老夫開個藥方，每日服用，吃上幾日，多加休息，必能痊愈。在下先告辭了，一會兒派人將藥送貴府上來。”
“那就有勞曹大夫了，小鬆子你跟著去拿藥回來吧。”周計安吩咐道。
於是小鬆子跟著曹大夫離去，小鬆子見王氏在房間裏一臉戾氣的樣子，正愁思一會兒估計又要挨罵了，所幸大少爺心疼他，將他支走了。
房間裏就隻剩下王氏、周計安、秦絲絲三人，這房間裏少一個人，秦絲絲心裏就緊張一分。
秦絲絲也想找個什麽理由離開才好，卻無計可施，隻能僵著立在那裏，一心盼著王氏快點走。
“娘，孩兒沒事，您去吃早點吧。”周計安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身上裹著被子。
“你看看你這樣子，真是太不像話了，好好的，非要整個病出來，你還嫌我這做娘的不夠操心？”王氏幾分埋怨幾分心疼。
“孩兒以後一定會注意身體的，再不讓娘為孩兒擔心了。”周計安百般哄著他這個娘。
王氏立於秦絲絲麵前，睊怒道：“你是怎麽照顧大少爺的？看看這房間，定是你的餿主意吧，怎麽，等不及了，想成親了？大少爺被你迷惑了，我可看得清楚呢。你給我聽清楚了，好生伺候著大少爺，大少爺要是再有什麽三病兩痛，唯你是問！”
秦絲絲怯怯懦懦的回答：“是。”委屈的淚水在眼眶搖搖欲墜。
“娘，我生病不關絲絲的事，絲絲對我很好，又是幫我按摩又是幫我熬薑湯……”周計安一邊心疼媳婦，又一邊不敢得罪親娘，又說道，“不過娘教誨的是，孩兒謹記在心，以後孩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再生病。而且我也隻是受了風寒而已，沒什麽大礙，很快就會好的，娘別擔心。”
“趕緊把這些都拆了，婚姻豈是兒戲，等到了成親那日，自會給你們布置。”王氏看著滿屋子的紅色很是不滿。
“娘，您這不是……”周計安本想說，您這不是雞蛋裏挑骨頭嗎，但怕說了又惹惱了親娘，於是改口道，“是，馬上叫人拆，不過娘，孩兒已經和絲絲私下成親了。若能將喜宴提前，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是我這做娘的為難你們，是你們這樣胡來，亂了風水怎麽辦？我看周家恐怕大難臨頭了。”王氏煞有介事的說道。
周計安麵容一震，問：“娘，什麽大難臨頭，孩兒怎麽不懂？”
秦絲絲也恫恐不已，不解王氏為何這樣說。
王氏一聲冷哼：“不知道嗎？那我告訴你，她就是個不祥之人。”
“什麽不祥之人，娘，我不懂，您為何這樣說？我知道你不喜歡絲絲是因為她的出生，但是孩兒就是隻要絲絲姑娘，孩兒不能沒有她。您不是答應絲絲姑娘和孩兒成親了嗎，今日怎又說出這樣的話？”周計安急得要哭了。
“夠了，我又沒有阻攔你們的親事。你們自己好自為之吧。如果有天你後悔了，別怪我這做娘的沒有提醒你。你現在是翅膀硬了，我這做娘的話你也不聽了。罷了，不聽也罷，我以後也就不管你們了。你們就好好過吧！娘還指望靠你過好日子呢，現在看來是沒希望了！從今日起，你就不要再找我要錢了，自己想辦法從你爹那裏弄錢吧，不然就自己出去找謀生的路子。”王氏麵容言語皆凜冽如寒冰。
秦絲絲聽到這般羞辱，真想立刻撞牆而死，平白無故的為何要受的氣？若是撞死，那不是中了她的計？忍著，不和她一般見識，她要我走，我就偏要留！看誰鬥得過誰？
“娘——您這是哪般啊？”周計安聽了這番話，淚如雨下，病中本已焦灼的心更加沉重不堪了。
房間裏氣氛僵持而緊張，秦絲絲被王氏氣得肺都要炸掉了。
不知今日王氏為何這般無理取鬧，說些有的沒的傷人話，故意搬弄是非，甚是可惡，卻又無力為自己辯駁，若辯駁隻把會立刻被強行驅逐。
正是“口是禍之門，舌為斬身刀。閉口深藏話，安身處處牢。”
唯一的辦法就是忍，不能忍也要忍，守得雲開見月明，一定要沉住氣才行。
所以縱然她想破口大罵的反駁王氏，想要為了清白名譽立刻離開周家，但她還是忍了，為了周計安，因為這個人，她堅強的忍著，卻不能勇敢的離開。
周計安也被王氏這番話弄糊塗了，他覺得不能理解也無從理解，本想娘隻會擔心一下，念叨幾句就完了，沒想到竟說出如此冷酷的話，讓誰聽了都不好受。
王氏見他們倆都低眉垂眼的一語不發，又似憐憫的說：“你們也不用太在意我說的，我不過是提醒罷了……”
陶管家不偏不倚的來了，道：“大夫人，請去飯廳用早點吧。”
“娘，您快去吃早點吧。孩兒身體不適，就不去飯廳用膳了。待孩兒身子好了……”周計安話沒有說完就咳嗽起來。
“你看你，看你折騰自己吧，我是管不了你了。一會兒記得吃藥！”王氏說完氣衝衝的走了。
王氏和陶管家走後，秦
絲絲惶惶然跌坐在地上，小梅連忙將秦絲絲扶起在椅子上坐下。
“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她失神的喃喃自語。
周計安望著秦絲絲，安撫道：“娘子，我娘的話，你別想多了。就當她是瘋子了，如果她不把我當兒子，我也不把她當娘。她現在越來越神經質了，簡直不可理喻。不知道我娘怎麽變成了這樣，哼，難道是……”
他話沒有說完，又吞了回去，心想難道是娘心裏有鬼？
知娘莫若兒了，他猜肯定是他娘有什麽陰謀，葫蘆裏肯定裝了奇怪的藥，不然娘怎麽突然對自己也不親昵了？
隻是沒有確鑿的證據，他也無可奈何。
更何況那是他親娘，他不想真的忤逆她。
秦絲絲伏在桌上哭了好一會兒，抬起頭來，問道：“我們走吧，好不好，離開這裏。”
“走，去哪裏啊？”周計安裹著被子，搖搖晃晃的走到秦絲絲身邊坐下。
“不知道……是啊，我們能去哪裏呢？”秦絲絲終究是個女子，內心脆弱，伏在周計安的被褥上就大哭起來。
“好了，不哭。餓了吧，該吃早點了。小梅，你去把早點端來吧。”周計安吩咐道。
“是，奴婢立刻就去。”小梅說著就退下了。
“這日子沒法過，太痛苦了，怎麽會這樣。你娘不喜歡我。對不起，對不起……”秦絲絲哭得快斷了氣。
“什麽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才對。”周計安見秦絲絲哭，他的心也快要碎掉了。
“都怪我，才讓你娘變成這樣，都怪我，才害你生病，都是我的錯……”
周計安一把抱住秦絲絲，心疼得不知所措，撫摸著她的脊背，沉思良久，微笑安慰：“不，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我的不對。沒有你我才會生病，才會沒法活。不要管我娘，過幾日她想明白了習慣了就不會這樣對我們了。她畢竟是我娘，一定不會為難我。放心，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怎麽會這樣呢，怎麽會這樣。真是不懂，不明白，計安，抱緊我，我好怕，我的心好痛……”秦絲絲伏在他的肩頭，痛哭流涕。
“好了，我在，我在，不怕，不怕。”周計安一邊安慰一邊默默的流淚。
兩人抱著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止住哭泣。
秦絲絲捧著周計安的臉頰，望著他一臉紅撲撲的樣子，連眼珠子都是紅的了，又破涕為笑道：“我們幹嘛哭，其實這事沒什麽好哭的。我能理解你娘的心情，她是為了你好。不過我不會就這樣被打倒的，我一定會證明給她看。我也會一直跟你在一起。”
周計安用臉蹭著秦絲絲的手，吻了又吻。
“好點了沒，頭還痛嗎？”她關切的問。
“越發痛的厲害了，全身都冷，一點力氣也沒有。”周計安說著險些從椅子上跌到地板上。
“那還是臥床休息吧。我們都不要哭，我們不都好好活著的嗎，這有什麽可哭的呢？”秦絲絲又豁然開朗，反倒安慰起他來，“我們的未來一定很美好，我相信。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