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栽贓
“公子!”
彩鶴聽話蓮華的話,不禁一聲叫喊出了口,臉色驟白。
蓮華卻是依然溫和地望著她,麵上瞧不出絲毫的不快,以一副理所應當的口吻道:“鏡仙山是仙界聖域,從來都是眾位童子渴慕的修煉靈地,而今你們仙師隨隨便便地就將如此大過加之於童子身上,並且半分證據也找不出……如果你們不肯給出一個交代,那麽這鏡仙山以後在仙界的臉麵……”
他的話並未說完,很有技巧性地停頓住了,悠然目光在眾位仙師身上一掃,最終落在了伽藍的身上。
伽藍將身子坐正了些,冰藍眸光對上蓮華清幽的眸色,不禁微微一凝。
他早就知道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往小了說,也無非是彩鶴仙子對待徒弟太過嚴厲了,一點蛛絲馬跡都當成是天大的事情來說。正是因為她的那份教學嚴謹,所以才有了今日這場鬧劇。
可若是往大了說,那也就是蓮華了。
分明此事隻是彩鶴一人行為不當而已,可這小子卻一下子將事情上升到整個鏡仙山的層麵,甚至還說到了臉麵的問題,他這顯而易見是威脅。
他剛才提到鏡仙山,口口聲聲都是“你們”,顯然已經將自己隔離在鏡仙山之外了。而在鏡仙山之外,他便是三界的公子,身份地位比著伽藍還要高出不少。
所以說,他這是在向眾人施壓了。
明擺著這小子是要幫陌舞討回一個公道,伽藍容色微微凜著,將目光轉向了蓮華身側的陌舞身上。
此時的陌舞剛剛從一場虛驚中回過神來,隻見她瞅瞅這個看看那個,發現了一件事情。
她的腿能站穩了……
低頭瞧了瞧自己已經不再發軟的雙腿,陌舞的心稍稍落回原位,她還以為自己這麽不經嚇,被這大陣仗一嚇就嚇癱了呢。
扭頭望了望站在自己身側輕輕撫著她的蓮華,陌舞湊在他耳邊小聲低語:“你不用再扶我了,我的腿已經能站了。”
“我沒有在扶你”,蓮華也低頭湊在她的耳旁,輕聲咬耳朵,“我這是在扶你的臉麵。”
嗯,有他這三界公子親手扶著自己這個被冤枉慘了的小童子,她的臉上定然星光熠熠啊。
陌舞心中肯定了蓮華的做法,故意將腿一軟,身子便如柳絮般輕飄飄向下墜去。
蓮華微驚,迅速地出手,將她下墜的小身板重新撈了起來,咬牙在她耳畔教訓道:“你隻是被扒了衣服又不是被打斷了腿,玩什麽下肢癱軟五體投地?你笨得連裝都不會裝啊陌小舞?!像剛才一樣裝得嬌弱一點就好……”
蓮華輕聲教導著她,陌舞將自己的雙腿站直,嘴角撇了撇,眸光潤了潤,臉色忽而灰白忽而青白,一副嬌弱可憐的模樣。
蓮華見她如此有覺悟,不禁輕點了點頭道:“這樣就很好了,若是能再擠出兩點淚,大家就會更同情你了。”
陌舞聞言將眉一挑,這個還不好辦?
話說她陌小舞別的本事沒有,裝哭那可是一把好手啊!畢竟這個技能是從小都在練習的,因為從小,她就喜歡闖禍,而闖禍之後,她便要用裝哭來躲過無憂仙人的懲罰。
於是就在彩鶴慘白著臉色呆愣時,在蓮華與伽藍眸光暗自叫著勁時,在眾仙師細細小小的議論聲中,隻聽得陌舞一聲大吼:“我的小粒粒都讓你們看了,我不活了啊!!”
說著雙手忽地抬起,在自己的頭發上狠狠地揉了幾把,然後頂著一個亂如雞窩的爆炸頭,“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蓮華征了征,在這個爆發的瞬間,他還真是有片刻的失神。
他的手仍是向外微微伸著,那是方才扶著陌舞胳膊的姿勢,可如今,他手中已經空空如也了。
呃,因為陌舞在地上……
蓮華神情有些微怔愣,話說他不過就與伽藍對視了兩眼而已,這貨就坐地上了?
不僅坐在了地上,她還揪著自己的頭發。
不僅揪著頭發,她還淌著淚水。
不僅淌著淚水,她還扯著嗓子嘶吼……
吼什麽呢?
“我不要活了!你們都把我的小粒粒看光了,我以後有什麽麵目見它們啊……”
眾人聽聞此言俱都變得極為尷尬不安起來,話說,小粒粒……
伽藍對於這個突發狀況表現得興致缺缺,因為他本就對什麽事都一副冰冷淡然的模樣。剛才他出言想要維護彩鶴,也不過是因為想要跟蓮華唱一下反調而已。
可沒想到,蓮華這邊沒有搞定,陌舞這裏,又唱上了這樣一出。
大廳中的眾位仙師都是仙姿靈秀之輩,此時聽到陌舞口口聲聲叫著小粒粒,他們都隻覺臉上有些辣辣的。
為什麽呢?
因為氣得……
話說,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她的小粒粒好不好?人家公子當時擋的那麽嚴實,他們哪裏看得到她的小粒粒!
陌舞全然不顧此時大廳中是怎樣的氣氛,反正蓮華說了,要她擠淚,她可是很聽話地在擠啊!看她擠得多麽認真!
正想著,她胳膊上便驀然一痛。
陌舞此時已經將淚水流了滿臉,胳膊上痛意傳來,她不解地
扭頭去看,便看到蓮華黑氣湧起的一張俊臉。
蓮華俯身作勢要將跌坐在地的陌舞撈起來,順便在暗中狠狠地掐上她的胳膊,將身子湊向她,表麵上看是在輕聲安慰著,可實際上,他卻是在低聲咒罵。
“你這蠢豬!你的小粒粒被我包在懷中,他們怎麽看?!”
一句話提醒了陌舞,陌舞一僵,不再流淚了。
蓮華趁機將她撈起來,麵上雖淡定,可眸中卻是含著沉沉怒意。
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陌舞究竟可以笨到什麽程度……
陌舞被蓮華重新撈了起來,她覺得聽不好意思的,畢竟剛才她冤枉了在座的眾仙師,因為他們根本就沒看到她的小粒粒,可她卻哭嚎著不依不饒起來。
話說人家陌小舞很講道理,此時覺得自己冤枉了眾仙師,便想要悔過,於是便再次扯著嗓子嚎了一句:“我的屁屁溝都被你們看光了!我不活了啊!以後沒臉見它了啊!”
眾人,狂汗……
心想這童子也忒小氣了吧,連屁屁溝也算上了?
蓮華臉色一沉,覺得他若是再縱容這貨隨意使用自己的嘴,那他遲早要被她活活氣死。於是他便極快地出手,將陌舞的嘴巴封上了。
陌舞剛想要再接再厲地吼上兩句,可她竟發現,自己的嘴張不開了。
使勁,再使勁,再再使勁!
還是張不開……
她用了大力氣,將臉都憋紅了,還是沒辦法將嘴巴打開,急得眼淚又要出來了。
蓮華垂眸看了她一眼,隻見她臉色微紅,眸光瀲灩,一臉的可憐兮兮樣。
嗯,這種程度剛剛好,可以在眾人麵前表現她的狼狽可憐,又不會讓他們聽到她的蠢話。
見陌舞終於老實了,蓮華這才著手處理自己的正事。
“彩鶴仙子,你怎麽還不動手?”
蓮華望著彩鶴,露出驚訝的神情。
他這一驚訝,眾人也都理所應當地驚訝起來。話說都已經過去了這麽長時間了,這彩鶴仙子怎麽還不動手脫衣?
“師尊……”
經過剛才的事情,彩鶴算是看明白了,蓮華已經完完全全被陌舞給迷住了。他此刻如此強硬地要自己脫衣,是要為那個下流貨報仇吧?
明知道再與蓮華多說也無用,彩鶴幹脆直接找上了伽藍。畢竟這廳中能與蓮華抗衡一二的,也隻有鏡仙山師尊了。
伽藍聽聞彩鶴又喚了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若是早知道彩鶴此次來會帶來這麽件麻煩事,那麽他根本就不會出來見她。他性子一向冷清,從來都不願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可如今蓮華幽然含笑望著他,彩鶴一臉慘白無助地求著他,他想要全身而退,顯然是不能了。
於是便輕歎了口氣,衝蓮華道:“你當真想要讓彩鶴仙子脫衣?”
蓮華頷首,“當真。”
“為何?”
伽藍眸色掠過絲異光,不知怎麽的,他總覺得蓮華瞞著他一些什麽。
“你真想知道?”
蓮華仍是輕笑,幽然眸光帶著絲疑問望向伽藍。
“很想。”
伽藍容色凝了凝,一本正經地道。
“既然想知道,那就讓彩鶴仙子脫吧,她脫了之後,你自然就知道了。”
蓮華忽地詭詭一笑,說不出的蠱惑。
陌舞不能張嘴,便隻能將眼睛瞪得大大的觀察著周圍的一切。此時見蓮華衝伽藍詭秘一笑,說不盡的清雅誘惑,她眨了眨眼睛,狠狠咽著吐沫。
話說,嘴巴不能張開,吐沫不能流出,便隻能咽回肚子裏了……
廳中眾位仙師聽得蓮華與伽藍你一言我一語似是在暗中博弈,不禁心中納罕。這蓮華公子與伽藍師尊,兩人一個清雅溫潤一個冰冷淡漠,平日都是不會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可是此刻,他們兩位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童子,暗中較勁?
眾人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目光灼灼地望向伽藍。
伽藍將蓮華的話聽得清楚,這小子分明就是在引誘他。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引誘的很是到位。
隻見伽藍將眉毛輕輕一挑,淡聲開口道:“既然你這麽說,那就讓她脫吧。”
彩鶴渾身血液瞬間冰涼,讓她脫吧?
這麽簡單就將她置於如此屈辱的地步了?
此時伽藍都已經發了話,那麽這事情便都無可回轉了。眾仙師都在心中為彩鶴歎著氣,要說今日彩鶴所做的事情的確是非常不對,如今她落得這個下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找的。
不過饒是如此,她一個名聲在外的鏡仙山師尊,要當眾脫衣,這也實在是……丟人呐……
“彩鶴仙子,師尊的話你也敢不聽嗎?”
蓮華見彩鶴久久不動,不禁沉聲催促了句。
彩鶴將身子輕輕顫抖著,將手抬起來,懸在衣領上方,可是遲遲不願落下。
蓮華眼睛眯了眯,望著她的動作,嘴角微微挑了絲笑。
原來這女人也會猶豫啊,怎麽剛才她扯陌舞衣領的時候,會是那般的狠戾暴虐呢?!
“彩鶴仙子若是自己不願動手,我可以讓其他仙婢
幫你。”
蓮華又催促了一聲,聲音已隱含不耐。
彩鶴一顆心直往下沉去,看來今日這一劫,她是躲不過去了。不過即便她已經落到了這個地步,也絕不會讓別人來脫她的衣服!
若是讓仙婢來幫忙,那就成什麽了?堂堂鏡仙山仙師彩鶴,被當眾扒衣?
她心中冷哼一聲,盡管自己已經淪落至此,可她仍是堂堂仙子,別人想要給她屈辱看她的笑話,門都沒有!
不就是脫衣服嘛,她脫便是了。在陌舞一事上她竟如此疏忽大意,以至於造成了現在無法挽回的後果,她認!
現在想想,剛才的自己當真是太過心急了。為什麽她帶著陌舞來忘月居的一路上,都沒有想過要檢查一下她身上的吻痕呢?她實在是太自負了,以為昨晚上自己在她脖子上施了法術,她便一定不能將吻痕去掉,可是她算漏了一個人。
蓮華!
她是怎麽想都沒想到,蓮華與陌舞的關係竟已是這般親切,如果單論陌舞的功力,她是斷斷不可能將身上的法術去除的,那麽便隻有蓮華這一個解釋了。
從他此刻對自己咄咄逼人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讓自己脫衣,實為報複。
彩鶴心中瞬間便湧出這些自怨自傷的想法來,埋怨自己剛才的確是太大意。如果脖子上沒有吻痕,那麽身上就有了嗎?他在將她脖子上的吻痕消除的時候,會將身上的留下嗎?
唇邊泛起一個苦笑,彩鶴隻覺自己簡直是活該!
如今這衣服,不脫是不行了。那就脫吧,反正也隻是象征一下就好,想來伽藍師尊與眾位仙友也不會太讓她難看。
這樣想著,彩鶴將懸在自己衣領上方的手緩緩落下,然後一點一點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去除。脫了外袍,裏麵的裏衣緩緩滑下,露出肩頭一塊肌膚來。
彩鶴本也是美人一枚,這膚色定然也是雪潤柔膩的。她原先隻是想著隻微微地露一露便好,可誰知她不過是才剛剛將自己的肩頭露出一點,便聽到廳中眾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她手上動作一僵,什麽情況?
陌舞一下子從地上蹦了起來,指著彩鶴便大聲罵道:“嗯嗯嗯……”
見她在地上蹦的實在是辛苦,手舞足蹈地想要發表言論卻不能張嘴,蓮華伸手拍了拍她的額頭,以示安慰。
剛開始的震驚過後,眾人都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彩鶴僵著身子,聽著眾人頻頻說著“吻痕”一詞,頓時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然,她的預感下一刻便被證實了。
隻聽得伽藍沉冷的聲音在主位上響了起來,“彩鶴,你身上的那些吻痕,你要不要解釋一下?”
彩鶴臉色一白,吻痕?
什麽吻痕?她的身上怎麽會有吻痕?!
她不可置信地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摸去,觸手竟是有些微微酸疼。
她狠狠一僵,怔愣在了當場。
“原來與男人廝混的是老師,不是童子”,蓮華在此時輕飄飄地開口,聲音雖不大,卻足以讓眾人都聽得清楚,“彩鶴仙子這一招用得可真好,讓自己的徒兒出來頂罪,難道這就是鏡仙山的規矩?”
眾人聞言,都將臉色狠狠地沉下來。
如果說剛開始彩鶴是由於性子太急冤枉錯怪了自己的童子,那事還可以原諒。可是現在呢?她身為仙師竟然有著幾乎整個脖子的吻痕,脖子上都已經是這種慘烈狀況了,那就更不用說身體上了。
此時蓮華公子沒有再繼續追究讓她將下麵的也脫掉,已經是很給了她麵子了。她既然與男人做出了那種事情,就應該好好地悔過,沒想到她不僅不思過,將還將這種事情冤枉給了自己的童子,這實在是太過分!
於是彩鶴隻是將自己的肩膀露了露,就失去了幾乎所有人的同情。
“師尊!”
她腿一軟便在伽藍麵前跪了下來,身子顫抖著,聲音更是抖得厲害。到了這種時候,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蓮華要讓她脫衣服了。
他的確是為了報仇,可卻並不是隻讓她當眾脫衣這麽簡單,他真正的目的,原來竟在自己的身上!
“師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從來都沒有與任何一個男人廝混!”
伽藍麵色冰涼,冷冷望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彩鶴,不說話。
“如今證據就在這裏,怎麽彩鶴仙子想要抵賴不成?”
蓮華見伽藍不說話,他便替他說了,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要讓這個彩鶴百口莫辯。
“師尊!”
彩鶴如今所有的希望都在伽藍一人身上了,她又慘著聲叫了他一聲,悲痛道:“師尊心中定然清楚,我絕對不會與男人有染的!”
“不與男人有染,難不成是與女人有染?”
蓮華輕輕開口,替陌舞說出了這句話。
話說彩鶴那句話剛剛說完,陌舞就狂吼了這一句,可奈何她怎樣都張不開嘴,急的在原地又是蹦躂又是轉圈的,伸手便揪上了自己的頭發。
蓮華怕她一個激動將自己揪成禿子,所以便好心地將她心中狂吼的那句話輕聲念了出來。
然後,連他自己都愣住了。
呃,他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