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方子
郝佳音不願這麽早回去季府,本想著回郝府一趟,可又怕被雀兒被問出話來,到時候老爹那邊不放心。郝佳音倒不覺得這事有多難辦,隻不過爹娘實在太心疼自己,這季夫人明擺著打自己臉麵,貪圖郝家財富,這錢財的確是小,可郝老爹與郝夫人絕對不許有人這樣欺負自己。自己也不指望到了郝府還能瞞著爹娘,索性不回。
林禦醫這兒,雖說景致差了點,還得幫著他挑選藥材,不過勝在清靜。郝佳音同林禦醫招呼了一聲,就帶著雀兒躲開了去。這兒藥草倒是挺多的,帶著雀兒多認識兩樣也好。雀兒離了季府,也不像在府裏那般隨時小心著,眉眼間盡是雀躍,連帶著郝佳音也興致高了不少。
等郝佳音才領著雀兒走開藥廬,林禦醫又給自己添了茶水,才晃悠悠地衝屋簷角那邊丟了一記白眼,“人都走了,你還躲著?”隻不過林禦醫等了又等,那邊還是沒有響動。
林禦醫這輩子浸淫醫藥,等他有所成就後想要將這一身醫術傳授於人,卻怎麽也選不到合心意的徒弟。林禦醫自己有兩個兒子,卻偏偏都跑去做官了,孫兒那輩更是每個定性的,要他們拿把藥鋤陪自己去采草藥那是想都不要想。
機緣巧合下林禦醫認識了蕭如風夫妻倆。一番交談下,林禦醫便對蕭如風的妻子起了收徒弟的念頭,雖然蕭夫人一手醫術已然精湛。隻不過蕭夫人畢竟已經嫁為人妻,偏偏夫君又是個醋壇子,就算他這麽個老頭子的醋也要吃。林禦醫沒法子,然後發現,蕭如風收的兩個徒兒都是天分極高的,於是便又動上心思了。
比起郝佳音的隨心散漫,林禦醫其實更看好蕭如風的大弟子鄭昶之。隻不過林禦醫想起鄭昶之的身份便隻能歇了心思,何況他已經拜了蕭如風為師,這樣驕傲的人,一輩子隻會認一個師傅,這一點林禦醫倒是篤定得很。剩下的選擇,似乎隻有一個郝佳音了。
隻是郝佳音除了對賺錢頗感興趣外,對這些藥草倒是沒多少興趣,就連跟在蕭夫人身邊的時候也就是聽一耳朵罷了。林禦醫試過兩次也隻能放棄了念頭,這人啊,強求不得,就這樣偶爾叫她聽一耳朵去也好。
對於鄭昶之與郝佳音之間的事,他從未聽人說起過,隻不過這兩人之間站在一起便有一種張力。林禦醫曾也想著,是不是能喝到這兩人的喜酒,隻是想到鄭昶之的身份便又有些擔心。隻沒想到,才一段時日不見,這兩人,一個突然跑來自己這兒說是要親手製些丸藥給師妹,一個麽又突然跑來說
自己嫁人了。林禦醫揉了揉眼角,老了,真的是老了。也就是這些後生們有力氣折騰,分明都是彼此有情的,到底是錯過了。
如果林禦醫沒有替郝佳音把脈,這件事或許隻是個障眼法,但適才自己把了脈就知道,郝佳音同那季家的小子是真的做了夫妻。就是不知道鄭昶之這小子能不能解開心結了。
林禦醫盯著屋簷角那頭好半響,卻是連點響動都沒有,嘴裏嘀咕著正想走過去看的時候,那角落裏終於走出一個人,“師妹的毛病……真的治好了?”
鄭昶之跟著師娘也學了不少,自然知道當初林禦醫與師娘說過的,師妹這毛病嫁了人會好很多。也就是說……鄭昶之捏緊了拳頭,隻覺得心口被人撕裂一般,一雙眼通紅地瞪著搖頭晃腦的老頭,仿佛他說一個是就會撲上去將他撕咬掉一般。
林禦醫歎口氣。這小子背負太多,執念也太過了。郝家這丫頭性子同樣好強,你若直白地同她說,取舍之間她絕對不會攔著他,隻可惜他同樣太執拗,最後隻能錯過。
一聲歎息,隻將過往一切的風花雪月統統抹殺。鄭昶之手掌心的藥瓶就這樣被捏碎,暗紅一點點滴落,林禦醫背過手,離開藥廬。
師妹,你怎會……
林府裏頭最多的就是醫書,郝佳音讓雀兒去拿了兩本醫書,就這樣坐在亭子裏磨去了大半天,然後混了一頓藥膳後才心滿意足地帶著幾張方子回季府。
這幾張方子,最重的就屬林老開給郝佳音調養身子的方子。至於順帶著給季夫人的那張,郝佳音看過,也就是最尋常的養身方子,莫說街上任何一家醫館的大夫開得出,就連自己也能開出來。不過怎麽說也是林老親手的方子,就衝著這點,也足夠人看重了。
郝佳音吩咐車夫繞去醫館,讓大錢去抓了幾張方子上的藥才回季府。到的季府,郝佳音帶著林禦醫親筆寫的方子與藥去了梅園。到的時候季澤厚倒是不在這兒,郝佳音謙恭地將藥與方子一並進上,倒是叫季夫人覷了郝佳音好幾眼。莫怪乎季夫人驚怪,元州城的人可都是知道的,林禦醫那邊隻有他自己肯,誰也別指望用手段去求。她卻沒想到,郝佳音出門一趟竟是真的將藥給帶回來了。
“你認識林禦醫?”元州城的人可是知道,就連知府大人想求林禦醫都不一定請得動,更何況郝佳音呢?季夫人也知道郝佳音家裏有得是銀子,可林禦醫也不是欠銀子的人,他開的方子千金難求,這郝佳音竟然真拿來了方子,那以後
……季夫人這人唯利是圖,立馬轉開腦子,郝佳音從拿出方子那刻起便料到了這一處。
“林禦醫的脾氣,婆婆也是知道的。就是這次討得這方子,還是請了家父的麵子,憑媳婦自己卻是如何也不能的。”下次季夫人若要再求方子就得請郝老爺出馬,郝佳音肯定季夫人在沒有將自己休掉前是肯定不願意見到的。
果然,季夫人聽見郝佳音說是托了家裏的麵子才求了方子,麵上露出了然的表情,隻是眼中算計的顏色少了不少。小心翼翼地收起方子,季夫人卻不準備就這樣放過她。
“前個兒你送來了嫁妝冊子,我瞅了瞅,可不是什麽小數目,你可有什麽打算?”季夫人其實也想探一探郝佳音的底,然後再決定以後要怎麽做。郝佳音的十裏紅妝讓整個元州城的人都眼紅,季夫人也不例外。她眼睜睜看著嫁妝抬進院子,可現在她卻沒能全部拿到手裏,這讓急紅了眼的季夫人有些亟不可待。
郝佳音就知道,季夫人一旦留了自己,肯定就是為了嫁妝。她的嫁妝可不是那麽好拿的。
臉頰微微泛紅,郝佳音聲音似乎有些忸怩?
“婆婆,我娘說這些以後可以留給她外孫做嫁妝聘禮……”一番新嫁娘的羞澀,郝佳音拿捏得非常到位,就連那躲躲閃閃,欲拒還羞的小眼神都讓季夫人一陣心肝疼,同時心底也有些不屑。她生的兒子,這世上還有幾個人會不喜歡?
郝家千金,嬌貴又如何?季夫人輕屑地看著她臉頰上的紅色胎記,隻覺得眼睛都看得疼。孩子?哼,她怎麽可能讓郝佳音懷上孩子?這孩子隻能是她認定的媳婦生的。隻不過郝佳音的話倒是提醒了季夫人,看來是要讓方嬤嬤給郝佳音熬湯了。
隻不過郝佳音現在將嫁妝按到將來孩子的身上,季夫人總不能直接否決,隻能點點頭,“這孩子的事總得順其自然,隻不過眼下總要想個法子……”季夫人說到這裏,倒是丟了一個眼神給郝佳音,希望她能主動一些。
郝佳音倒是立馬將羞澀的樣子轉成驚喜的樣子,“謝謝婆婆指點,我這將這些錢財存到娘家的錢行裏。”季夫人臉色僵了僵,想不懂這人是不是真的傻,她都點到這個份上了,郝佳音還不入套,隻不過季夫人卻是不敢再逼,“這事你先緩緩,存錢行雖也行,隻不過能多賺點才好。”
季夫人撫了撫自己憋悶的胸口,隻覺得個郝家千金簡直油鹽不進,郝佳音卻是誠惶誠恐地點點頭,“多謝婆婆替佳音操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