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曉芬
浩天看到母親回來，轉身走入屋內。他向通風報信的小翠打了個底，希望小翠將他今日所做的和她所看到的都閉口不談。小翠甚少與浩天有獨處的機會，現在與浩天又有了個小秘密，含羞答答地答應了。
陳老夫人拿著手袋走入屋內，往桌上一放，便往廚房的方向走去，玉嫂拿著蔬菜瓜果緊跟其後。陳老夫人洗了洗手，整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吩咐玉嫂上樓去看看楚琳，便開始親自準備午飯。
浩天待玉嫂一走，來到了廚房，他右手扶著邊上的玻璃擋板，看著正在認真切菜的母親。陳老夫人已經甚少進廚房，現在卻親自下廚，斷然是為了楚琳。浩天看在眼裏，不免心生苦楚。
但傷口越是不及早醫治，腐爛得越厲害。
浩天開口喊了聲“媽”。陳老夫人看了看浩天，回應了一聲，繼續洗砧板，開始切牛肉。浩天將左手握了握拳頭，故作鎮定地說：“倩文，她，走了。”最後兩個字幾乎是咬著牙齒才吐出來的。陳老夫人一聽，分了心，切到了左手的食指上，條件反射將手往回縮。她望向浩天，要求他將剛才的話再說一遍。浩天已經沒有勇氣再說第二遍，轉身去為母親找來創可貼。
陳老夫人已經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一邊喊著玉嫂的名字一邊往二樓跑去。玉嫂聞聲答應，陳老夫人問她看到小姐了沒有，玉嫂說自己還在二樓的其他房間找。
浩天追了上來，陳老夫人轉身連忙問：“浩天，這是怎麽回事？”浩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皺了皺眉頭，低聲說：“她根本就不想呆在這個家，你就當從來沒有這個女兒吧！我早就當作自己沒有這個….”。
“妹妹”二字還沒出口，“啪”的一聲,陳老夫人用手重重地扇了浩天一個耳光。
這一掌力度對於浩天來說雖不大，但意義卻十分的沉重。陳老夫人紅著眼眶，語氣緩慢卻十分激動地說：“這樣的話，我希望不要聽到第二遍！”
浩天很久沒有看到如此激動的母親，隻淡淡地回了一句：“今天公司忙，我不在家吃飯。”便轉身下樓驅車離開，留下了驚訝的玉嫂和扶著欄杆痛哭的陳老夫人。
浩天回到公司，楊經理---楊子河正往外走。浩天想起了一件事，喊住了他，楊子河很疑惑地停住了腳步。隻見陳浩天從西裝口袋裏掏出了一台蘋果手機，道：“還你。”
楊子河將手機接過，一看，笑道：“還是你有本事，不過辦事速度慢了點，我已經換了新的。”陳浩天沒想到他會如此回答，傻傻地愣在那裏。楊子河看他那副樣子，覺得很好笑，說：“你中午那餐還沒吃吧？”浩天搖了搖頭，子河搭上浩天的肩膀，接著道：“一起走吧，
我請客，想必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我。”
浩天聽了這話，無奈地笑了，二人便一同向電梯的方向走去。
坐在計程車裏的張楚琳，告訴了司機住所的地址後，開始把撒在車上的百元鈔票整理了起來。對於楚琳來說，骨氣是骨氣，但毛/主/席還是毛/主/席。二者不可兼得之時，還是舍骨氣而取毛/主/席。
她把那四個首飾盒都打開看了看，裏麵的鉑金項鏈，在陽光中閃閃發光。看著項鏈，她心裏說不上喜悅與否。楚琳隻覺得所有事情都發生得太突然，使得她沒有時間去理解和感受周遭的一切。
突然，她想起了件事情，便把手袋翻了翻。浩天的錢包不在裏麵是理所當然的，但楊經理的手機也不見了，讓她有些不能相信。她把袋子裏的東西都倒在車椅上，逐個檢查。又低頭看了看計程車的地板，連最微小的地方都仔細看了一下，還是沒有找著。
她有些晦氣，想必是留在陳家。現在讓司機倒回去還是行的，但一想到陳浩天那副自以為是的樣子，她覺得生氣。撅著小嘴，楚琳把撒出來的東西又往手袋裏挪，邊收拾邊暗罵陳浩天是畜生。
最後，她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才發現沒了電。於是重重地把手機往手袋裏摔，摔完又擔心摔壞了屏幕，又把手機拿出來看了看。
可憐窮人家的孩子，連氣都生不起。
過了二十來分鍾，楚琳到了家。她遞了張毛/主/席給司機，還沒等司機為她找零錢，便下了車。她身上還穿著沒有換下來的睡衣，腳上套著毛拖鞋，引來了幾位路人的目光。
上了樓，楚琳小心翼翼地來到住所前麵，發現門是鎖上的，她有點擔心。這時，對麵居住的一位女大學生正出門。那大學生告訴楚琳，她出去的時候忘了關門，幸好自己路過幫忙關上，並提醒楚琳要有防盜意識。
楚琳苦笑了一下，點頭承認自己的錯處。她狐疑地看了那位女大學生一眼，揣測她還知道多少。那女大學生沒有多說什麽便下樓去了，讓楚琳鬆了口氣。
開了門，楚琳把東西往地上一放，開了電視，跟著點燃了香煙。
每當寂靜疲憊的時候，她都有這樣的習慣。
誠然，她的思緒並沒有停留在那些電視節目上。她盯著電視上那些誇張的廣告，努力地去梳理這幾日發生的一切。每每想到節骨眼，她都會猛地用力抽兩口香煙。
最後，她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到了傍晚，有人用力急促敲著楚琳的房門。楚琳拖著沉重的身體，披著淩亂的卷發，速度緩慢地走到門前，往視孔一看，是死黨梁曉芬。她開了門，曉芬先往她的屋內伸頭瞧了兩
下，便招呼也沒打，自個兒一個勁地往屋內走，在沙發上躺下。
曉芬身材瘦小，頭發染成了金色，但時間一長，便褪成了咖啡色，紮成了一條馬尾。身著寬大毛衣和一條緊身牛仔短褲，裏麵還套了一條黑色絲襪，腳踩一對咖啡色絨麵三寸高跟靴子，樣子雖不比楚琳漂亮，但比楚琳懂搭配許多。
楚琳看她一副神態自若的樣子，有點生氣。
曉芬開口問道：“你的手機幹嘛老處於關機狀態啊？那個買家開始催交手機啦。”
“那買家的手機沒了。”楚琳冷冷地答道。
“哈？沒了？！怎麽沒的啊？！”曉芬一聽，激動得整個人都坐了起來。
楚琳覺得曉芬沒出過半分力氣，現在又自以為是地責問起來，很生氣，於是不回答她的問題。
曉芬看出了她的不悅，故意轉換了話題。她瞧到桌上的飾物袋，便拿了過來，將裏麵的東西翻了翻，有些質疑地問道：“你怎麽有錢買這些貴東西啊？！是不是你把手機賣了，把那部分的錢獨吞了？！”
楚琳覺得她這話說得特別難聽，坐直身體狠狠地督了她一眼，說：“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我拚死拚活去幹事的時候，你在幹嘛呢？！就算我真的獨吞了，也是我應分的！”
曉芬自知自己沒理，連忙賠罪：“大姐，我不過問一下，你別動氣，別動氣。你不是這樣的人，我隻是隨口問問，隨口問問而已。別生氣，別生氣。”她用手搓著楚琳的後背，低聲下氣地說。
曉芬又開口道：“哎，不過啊，你這些東西哪兒來的啊？還有啊，這地方能不能借我住幾天啊？”
楚琳一聽，明白了這話的含義，冷冷地問她：“你這次輸了多少錢？”
曉芬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麽直接，小聲答道：“沒多少，也沒多少，就20萬。”
“我沒錢，你走吧。”楚琳說這話時，看都沒看曉芬。
“我又沒有叫你還，隻是借你這地方住幾天而已。”曉芬不料她竟拒絕得如此直接徹底，連忙為自己辯解。
楚琳氣得將手上的雜誌往茶幾上重重地摔了過去，指著她說“你哪一次輸錢不是我給你還的啊？！這次我不會再幫你，你死了這條心吧！”楚琳又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還有，這地方已經有兩個男的來過，應該是找你的，我勸你還是及早離開。”
曉芬連忙抓住她的手，舉起一根手指，帶著哭腔地對楚琳哀求：“你這一次一定要幫我，就這一次，不然我會死定的！”
楚琳用力鬆開曉芬的手，不想再理會她，起身準備到房內睡覺。
就在這時，房門又被人用力敲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