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喜歡我嗎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楊子河看著她手上的傷口，輕聲說：“你的手流血了。”

楚琳低下了頭，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死不了。”用力撇開楊子河的手，慢慢地從他身邊繞開。

楊子河倒抽了一口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沒有回頭，半晌，邁開了步子。二人之間的距離慢慢地拉開，兩人間的交集仿佛隻是黑夜中的煙火，一刹那間便消失不見。

楚琳來到後門口，門外的雨勢很大。水泥地上聚著一個個淺淺的小水潭，路燈昏黃，夜雨滴在小水潭中泛起朵朵水花。

她步入雨中，任憑雨水澆洗自己的發絲，臉龐，身體。瀟瀟冷雨，她的一身單薄，水滴很快便濕透她的全身。

但她的心，卻沒感到半分的冰冷。

她把身子貼著建築的馬賽克牆壁，仰頭看著黑暗的夜空。雨水迎頭衝刷著她臉上的脂粉，也洗滌著她敏感而脆弱的心靈。

幾縷發絲散落在她的耳畔，雨水順著微卷的青發滑落，滴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她不知道，從臉頰流下的，是雨水，還是眼淚。

許久以後，她四周的黑暗突然被兩道閃光所驅散，一輛私家轎車正朝著她的方向駛來。轎車停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車燈沒滅，從車上出現了一位男子。他沒有打傘，在雨中漫步走來。因為他背著光，楚琳看不清他的臉。

男子越走越近，臉部的輪廓慢慢地清晰。楚琳半眯著眼睛定神細看，才發現迎麵走來的男子，是剛才在過道中遇到的楊子河。

他沒吭半聲，直直地朝著她的方向走去。

站在牆壁旁的楚琳，像隻淋濕的小野貓，身子瑟瑟發抖。

楊子河走到她跟前，微微蹲下身子。他抓起她左手的臂膀，跨在自己的肩上，另一隻手箍住她的雙腿，將她整個人橫抱於自己的懷中。

楚琳沒有反抗，如同一隻病怏怏的小白兔，任由大灰狼宰割。

她輕輕閉上眼睛，鼻間聞到他淡淡的沐浴露香氣，夾雜著雨水清涼的感覺，如同新鮮檸檬一樣的味道。他的手掌大而有力，掌心溫熱，胸口起伏。楚琳忽然覺得這一刻，心中的那個小黑洞，突然被一道和煦的陽光所映照，溫暖起來。

楊子河將她安放在轎車的副駕上，自己也上了車。他發動汽車，轉動方向盤，目光注視著馬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送你去醫院吧。”

楚琳依舊用手抱著疼痛的腹部，稍稍轉頭望向他，用另一隻手拽了拽他沾濕的深黑色襯衣，微微搖了搖頭。

他把頭稍側，望向她問：“你家住哪裏？”

楚琳依舊是搖了搖頭。

其實她，哪裏都不想去。

黑暗的地方，才是她最理想的藏身之處。

楊子河沒再問話，而是將注意力轉移到大馬路上。

過了許久，轎車停在了C區的一座高級公寓大廈跟前。

楊子河下了車，替楚琳打開了車門，伸手想抱她下車。楚琳輕輕用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抵著車門，低著頭自己下了車。楊子河握起了她的手腕，拉著她慢慢地來到大廈門口，輸入了大門的密碼，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

整個過程兩人並沒有任何交流，但並不覺得尷尬。楚琳注視著金色鏡麵的電梯，映照著濕透而狼狽的自己，還有一旁同樣狼狽的楊子河，如同一對落難的戀人。他用手捋了捋稍長的額發，修長的手指按了一下電梯，然後抬頭看著頂部的樓層指示燈，嘴唇微動，像是在數電梯到達的層數。

不久，電梯到了一樓。二人進了電梯，楊子河用食指觸了一下12層，關上了門。

電梯內部依舊是金黃色的鏡麵裝飾，梯內燈光明亮，照得整個

空間金碧輝煌。

“叮”的一聲，12樓到了，兩人走到大樓的過道中。

整個樓層很大，小心估計至少有五戶人家。過道呈倒T字型架構，楊子河的公寓處於這T字的底部，幽深入內。

楊子河從鑰匙包裏掏出兩把鑰匙，分別把鐵門和木門打開。楚琳注意到，木門的把手十分精致，是用白色斑紋理石充當手柄製成。

進了公寓，楊子河順手開了幾盞節能燈，昏黃的光線蔓延到整個大廳。

室內的空間顯得十分的寬敞，總體是以黑白兩色為整體的裝修主調。家私布置很少，隻有零星的幾套沙發，電視茶幾，還有一張玻璃餐台和座椅，但十分時尚整潔。

楊子河獨自進了房間，楚琳自己倚在沙發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掌心和手肘。掌心的血跡已經滲進指甲裏，手肘的地方割得不深但道口很長。陽台吹來一陣涼風，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轉頭環視了一下公寓的其他地方，用右手手心撫摸了一下白色沙發的頂部，在沙發上留下了一個淺淺的水印。

楊子河拿了一條白色大毛巾遞給楚琳，她接過毛巾按於頭上隨意擦了擦。楊子河接著走到門旁的木櫃子前，打開頂頭那扇櫃門，微微踮起腳尖尋找醫藥箱子。楚琳慢慢地脫了腳上的高跟鞋，低頭將左手按於毛巾上，瞬間，那片白色便染了幾朵深紅的花斑。楊子河背對著楚琳，將藥箱至於餐桌上。打開蓋子，往裏麵挑出綁帶和消毒水。

楚琳慢慢地放下了毛巾，她赤腳走到楊子河身後，頓了一下。用兩手輕輕地抱著他的腰部，將身子和臉貼在他的背上，閉目作了一個深呼吸，問：“你喜歡我嗎？”

額頭在他的背上摩挲了一下，楚琳睜開眼睛，將目光投向飄著雨水的陽台，繼續說道：

“隻要你給我三十萬 ，我今後就是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