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潘佑之死 二
“徐大人，恕下官鬥膽，下官忖度著徐大人定是為潘佑的事情煩躁。下官想著，這潘佑平日裏囂張跋扈，以為自己侍奉了兩朝天子就目中無人，我樊某一直對他是深惡痛絕，隻是尋不著機會懲治他。下官也知道，徐大人素日裏與潘佑不合，今日朝堂上皇上為處斬潘佑的事情猶猶豫豫的，根本就不顧徐大人的呈請。下官為大人的一片赤誠之心而感動，因此冒昧打擾徐大人，想與徐大人共商大計，共同鏟除這眼中釘肉中刺。”
樊若水在來之前已經盤算過了，要鏟除潘佑，除了徐鍇之外，大唐裏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潘佑關押在天牢裏，旁人是進不去的，要想讓他死在那裏，除非是皇帝的旨意，其他人怎麽可能辦得到。他考慮再三，隻要能夠得到徐鍇的幫助，其他的事情不就是水到渠成了嗎？
“樊大人的意思是要鏟除潘佑？皇上旨意未下，這潘佑生死就沒有定。”
徐鍇端起一杯茶，輕輕的吹動著漂浮在水麵的茶葉。
“皇上沒有定，並不代表潘佑就可以活。事在人為，這樣的道理徐大人怎麽可能不懂，隻要徐大人想讓他死，潘佑還能活著走出天牢嗎？”
樊若水循循善誘，說出一句話，有半句是用來拍馬屁的。
“樊大人有話就請直說吧，別在這兜圈子了。老夫是想讓他死，可這如何死卻讓老夫犯了愁，人命關天的事情，若是查出來，我和樊大人這頭頂上的烏紗帽別說不保，就連這項上的人頭也要落地的。“
徐鍇摸著花白的胡子，若有所思。
“徐大人不用擔心，此事下官已經考慮清楚。徐大人雖與潘佑不合，若是明擺著招人殺了潘佑，就算是他死了，徐大人怎麽能脫了幹係？但是若是潘佑自殺了，這可就沒了辦法，皇上總不能因為潘佑自殺就遷怒於徐大人。潘佑自殺，皇帝即使心痛也要接受事實，過不了幾日，也就把這個潘佑忘的一幹二淨，到時候，這朝堂上不就是您徐大人的天下嗎？”
自殺？虧樊
若水想的出來這樣一個絕妙的點子。隻是想要潘佑心甘情願的就範，這可絕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徐大人不用擔心，下官已經想好了。”
樊若水說完就附在徐鍇耳邊小聲說了一番，隻見徐鍇捋著胡須眼裏都堆滿了笑。
天牢裏，依舊是暗無天日，潘佑在這裏已經呆了一天一夜了，牢外發生的事情他一無所知，沒有人來提審他，沒有人告訴他斬首的時間。
內心裏，他隱隱的期盼奇跡的發生，壯誌未酬身先死，這樣的悲劇他是不能接受的，他一顆心還牽係著大唐的江山。
君有道是百姓之幸，君無道臣就該進諫。
他萬萬沒有想到，牢外有一群人是要置他於死地的，他們已經蠢蠢欲動了。
“潘大人，飯菜來了。”
獄卒送來飯菜，他已經好幾頓都沒有吃東西了，此時已是饑腸轆轆。他雖然身陷囹圄，但往日的光輝仍舊還在，皇上隻是將他打入天牢，並沒有說要立即處斬。獄卒們並沒有有意的刁難他，但也不會給他什麽優待。
照得見人影的稀飯，硬的捏都捏不動的饅頭，這樣的生活他是不曾經曆的。難以下咽，這樣的東西怎麽能給人吃，或許連狗都不會望的。
吃是對自己的虐待，不吃又何嚐不是一種虐待？
想著大唐的江山，想著天下的黎民百姓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潘佑想不得那麽多，唯有艱難的將手裏的食物塞進喉嚨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當然，他並不知道，這頓最難下咽的飯菜將是他在人間吃到的最後一餐。他那些理想和抱負都隨著吃進的食物永遠的留在即將停止的生命裏。
那晚清可見底的稀粥已經全部送進了肚子裏，手裏攥著的饅頭卻是再也不能下咽，突然一陣劇痛從胃底傳來，隨即遍布全身，他忍不住嘔吐，卻不想吐出來的全是殷紅的鮮血。
他心裏一陣慌亂，終於知道是有人要暗算於他，隻是
這絲慌亂隨即就被模糊的意識占據了，太遲了，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牢房外傳來一陣清晰卻沉重的腳步聲，那一聲聲腳步顯然是衝著他來的，潘佑在地上掙紮著，他要看清楚，究竟是什麽人一定非要他死。
牢房的大門被打開了，兩個獄卒隨著一個人進來了，燈籠靠近的時候，潘佑模糊的視線裏出現了樊若水的身影。
“潘大人，別來無恙啊！”
樊若水背著手，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笑容。
“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真是看錯了你。”
潘佑斷斷續續的衝著樊若水說出這句話，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珠不停的滾落，嘴角的血隨著劇烈的咳嗽汩汩的流了出來。
“潘大人，死到臨頭了你還嘴硬，我樊某本來想跟著你有一番作為，誰知道你不知好歹，連個機會都不給我，我也是沒辦法，總不能永遠跟在你的屁股後麵暗無天日。我樊某空有一身抱負，卻得不到皇上的賞識，隻有你死了，皇上才可以看到我的光輝。”
樊若水得意的望著氣若遊絲的潘佑說出這番話，眼前的人已經要死了，還有什麽不可以說呢？他要潘佑死的明白，怪隻能怪他有眼無珠。
“你……你這忘恩負義的小人……皇上……皇上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潘佑氣急敗壞，指向樊若水的手指不停的顫抖。
“皇上？你以為皇上還會憐惜你不成？你隻不過是皇上的一枚棄子，還有什麽資格在這跟我提皇上。潘大人，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你不會到死都不明白吧？雖然你是一代忠臣，可惜啊，潘大人，你是生不逢時，皇上要是聽從你的話，你現在怎麽可能被關在天牢裏？”
“放肆……你這不要臉的小人……”
潘佑氣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匍匐在地，大口大口的血在地上蔓延開來。
“潘大人，安心的上路吧，但願你到了閻王那裏能夠一展宏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