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讓濃痰飛的更高
冬日的朝陽映在倚翠樓的牌匾上看著格外地漂亮。
我站在倚翠樓的招牌底下，忍不住咬著牙嘿嘿地狠笑兩聲。
回宮十多天，受傷的手養好了！想吃的菜也吃遍了，宮裏的牆角也聽完了，終於！我閑了有空了。這意味著倚翠樓的大麻煩要來了……
因為是白天，倚翠樓此刻大門緊閉，門口半個人影都沒有，冷清得門可羅雀。
我舉著大刀敲了敲正門外立著的大柱子，摸了摸那上好的雕花木門，心中甚是滿意，忍不住嘖嘖都讚歎幾聲，退後幾步瞧著高懸的匾額更是喜不自禁，決定就拿它來敲響象征倚翠樓覆滅的第一鑼。
我站在匾額底下揮揮手，兩個小乞丐抬著一張長梯麻利地搭好，我提著長刀，單手攀著梯子動作敏捷地爬到了梯子頂端，底下圍著我帶來的一大群乞丐。
乞丐群裏的老祖宗花太爺拄著拐棍，扯著破鑼嗓子喊道：“小花花！悠著點兒，你手傷剛好可莫要摔了！摔了也沒事兒，有花太爺在底下給你墊著！”
我提著刀，牢牢地攀著梯子，低頭對花太爺道：“老花花！用了你給的藥我的手已經全好了，你且閃遠點兒，底下危險！讓花貓和狗樣兒的扶著梯子就好了，其他的統統走遠些！”
花太爺一臉不放心地道：“我覺著這梯子太長，看著像是要斷，小花花你要留神些。”
我嘻嘻一笑道：“老花花不要烏鴉嘴！閃遠一些等我把這地方騰出來給你當乞丐窩的時候，你再過來。”
花老太爺一臉得瑟地道：“中！那我帶著小崽子們站到那邊兒，花貓、狗樣兒的你們倆要護著小花花別讓她傷著。
扶著梯子的花貓和狗樣兒的迭聲應下，雙手緊緊地扶著長梯。
我舉著長刀，望著匾額勾起唇角咵嚓一下砍在匾額上，那上好的鬆木匾額格外地堅硬，我單手提刀隻砍出一道淺淺的痕跡。
低頭對著底下的花貓和狗樣兒的大吼一聲：“扶穩了！”兩腳牢牢地勾住梯子，側著身子橫坐在梯子的橫檔上，兩隻手穩穩地抓著刀哐哐地朝著牌匾連砍數下，終於，砍
到第九下的時候那塊堅韌的鬆木匾額被砍成了兩截，一半砰地掉到了地上，另一半仍舊堅挺地掛在上頭。
站在那頭的乞丐們大聲地起哄，街上其他的青樓楚館聽見動靜都紛紛開窗看熱鬧，看著滿街起哄的乞丐和倚翠樓那半塊高懸的匾額，方明白是有人來砸倚翠樓的場子，一個個好不樂嗬！大大小小的老鴇風聞這個消息，無不暗暗地咬著牙說一聲‘砸的好’。
我望著那半塊搖搖欲墜的匾額，瀟灑地揮出最後一刀，爽利地送它去和地上的另一半匾額團聚。
雪姨披散著頭發推開倚翠樓的大門，一雙沒睡飽的眼睛腫的格外好笑，身後跟著一群花花綠綠的姑娘，一個個都哈欠連天地探出頭來。
“一早就吵吵嚷嚷的！還讓不讓人睡了！”
“就是啊！吵死了！”
一幹人披散著睡亂了的頭發，揉著惺忪的睡眼，終於看清地上那塊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匾額，幾個性子咋呼些的當即叫嚷開：“這是哪個王八蛋！竟敢砸咱們倚翠樓的場子。”
她們順著長梯往上瞧，我揮著鋥亮的長刀一臉春風得意地對雪姨道：“老女人！別來無恙啊！”說完又衝著那一堆花花綠綠的姑娘笑了一圈兒道：“諸位！倚翠樓的匾額似乎不大結實，我看不過眼，就隨手替你們卸了下來。怎的都這幅表情？你們一個個的都有意見？”
一個性子火爆的姑娘衝上來指著我大聲道：“你好大的膽子啊！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倚翠樓是誰罩著的，竟敢拆我們的匾額，活膩了麽？”
我吹了吹刀刃，一臉迷茫地望著那個姑娘問：“我怎的就不知道有人罩著你們呢？且說出來聽聽嘛！”
那姑娘剛想張開，卻被花太爺的破鑼嗓子搶先一步，花太爺扯著大聲道：“她說的那個靠山是倚翠樓老鴇的相好劉太傅，就是新嫁東宮的那位劉良娣的老爹。”
雪姨此刻正跌坐在牌匾邊上，一雙眼睛怒得血紅，聽聞有人提起她的相好劉太傅，頓時氣焰高漲站起身朝著梯子飛奔而去。
扶著梯子的花貓和狗樣兒的冷不丁地被她撞了個趔趄，梯子發
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我趕忙緊緊地抓著梯子，不敢大意半分。
雪姨兩眼血紅地大叫道：“我叫你不得好死。”予雪姨而言這倚翠樓是她畢生的心血，一輩子的青春幾乎全耗在倚翠樓裏，倚翠樓就是她她就是倚翠樓。
回頭望著地上的匾額，雪姨伸出尖利的指甲瘋了似地朝著花貓和狗樣兒的抓去，且回回都是朝著眼睛撓，好幾次都險些讓她得手，二人的臉上都被撓了幾道血痕。一旁觀望的乞丐們瞧這情形當下便一擁而上，將整個倚翠樓圍得水泄不通。花貓和狗樣兒的兩人被眾乞丐護在人堆裏，雪姨則坐在梯子下邊被乞丐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遍。
花太爺被一個大個子乞丐架在肩上高高舉起，他伸手揮了揮示意眾乞丐且靜一靜。哄鬧的乞丐群不多時便安靜得悄然無聲。
我攥著刀緊緊地攀著無人扶持的梯子，雖很想下去卻十分擔心爬到中途梯子會倒掉，隻得老老實實地先掛在上頭，扯著嗓子對下麵的乞丐道：“先幫我扶著梯子！我先下去！”
坐在梯邊的雪姨聽了聲音立馬站起身，抓著梯子對眾乞丐道：“你們還不快走！再不走我就將她摔死。”
花太爺道：“這事兒待會兒再說，現下我們丐幫要先謝謝你們倚翠樓！”
雪姨抓著梯子一臉茫然道：“謝什麽？”
花太爺道：“謝謝你們將倚翠樓讓給我們丐幫當做帝都的堂口啊！由此我決定用丐幫最高貴的方式來感謝你們倚翠樓的所有人。孩兒們！大家快謝謝倚翠樓的姑娘們！”
花太爺一聲招呼過後，眾乞丐們齊聲‘哼嗬呸’哈出痰，一個個表情恭敬嚴肅地將濃濃的痰朝著那群花花綠綠的姑娘們吐過去。
倚翠樓的姑娘們雖然極力躲閃，但還是全數遭秧。最悲慘的還是抓著梯子的雪姨，因為她身邊圍滿了大大小小的乞丐，那些濃淡不一的痰沾滿了她的全身，為了躲避濃痰她放開梯子蹲在地上蜷成一團。
她不敢抬頭更不敢張嘴喊叫，因為在這樣密集的痰雨之下，隻要她一張嘴，下一刻極有可能會有一口臭烘烘的痰飛進她的嘴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