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六章 葉天的到來
夜恢複了寂靜,獨戶小園的門被匆忙地推開又立馬關上,但還是帶進了不少門外天寒地凍的冷意。
“回來了?”冰釋血坐在客廳內,手裏端著杯熱茶,望著剛走進來裹著裘衣的戾淩疾,淡淡的開口。
“嗯,”戾淩疾脫下厚實的裘外衣,不著痕跡地從冰釋血身旁走過,口中隨意應著。
冰釋血也隨他而去,沒問任何關於策劃事件的進展。現在的他們隻是暫時為了共同的目標而達成共識,一旦哪日敵人被清除幹淨,他們會是彼此最棘手的敵人。
戾淩疾並沒有直接回房,他折過身往白伊居住的房間走去。
萬籟寂靜的夜,清冷的月光灑在冷清寂靜的院子內,巨大的幕布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白伊屋舍的燈已經滅了,戾淩疾借著月光在黑暗中自然地輕推開了房門,“這個粗心的丫頭,連門也沒反鎖。”戾淩疾暗自搖頭,把門輕輕掩上後就往床頭走去。黑暗中他的腳步如貓般輕盈,不帶任何遲疑和製約。
床上的人已沉沉的睡去,對周遭發生的一切全然不知。戾淩疾的手摸索著撫上她的臉頰,雖然在黑暗中隻能看到一個大體輪廓,但能想象到白伊甜美微笑著入睡的樣子。
“白伊,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雖然已經作出了決定,但他知道自己的心依舊在搖擺。說自己的心不會被任何的記憶左右,那隻是自欺欺人的假話,真正做起來,會發現人是又情感的動物,他不像其他存活的生物屈從生存和欲望的本能,所以人才有那些煩惱。
“白伊,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等我清掃了前路所有阻擋的障礙,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就像在哈馬裏沙漠,誰也不能把我們彼此分開……”當戾淩疾嚴重缺乏安全感的時候,他就會一遍又一遍地叨敘,讓那些自欺欺人的話成為自己腦海中的臆想。
白伊感覺自己懸浮在半空,好多東西走馬觀花般從眼前閃過。擁有雪白羅馬柱的宏偉宮殿;那個俊美卻不失嚴厲的青年男子;純良無害又倔強孤傲的男孩;天真無邪的可愛女孩。他們居住過的或是曾經去過的地方都似煙花般在白伊麵前耀眼而絢麗地綻放,很快又湮滅。
白伊試圖走了一步,發現腳下煙霧縈繞的地方出奇的柔軟,像走在軟韌不失支撐力的軀體上。白伊有些興奮地掃視一圈空曠的四周,有點茫然地不知往哪去。腳下的支撐力霍然消失,整個人直直地往下落,耳邊‘呼呼’的風聲刮著臉頰生疼。
“啊……”白伊後知後覺地尖叫起來,但不知何原因,聲音一下子卡在咽喉。幸好,這種直線降落並沒有維持太久,白伊又落到了那片柔韌的軀體上。
雖然身下墊底的物體柔軟無比,但終究缺乏彈性,向下的巨大衝擊力被生生地止住,白伊雖沒摔倒骨頭散架,疼痛是免不了的,她齜牙咧嘴地扶著腰站立起來。
“師兄,它什麽時候才開啊?”女孩甜美稚嫩的聲音傳來。
“我也不知道。”男孩的聲音帶著狐疑和不確定,怎麽還不開?難道采錯了?
“那它是不是不綻放呀?”女孩有些灰心,聲音明顯黯淡無力,泄氣卻仍不死心地想證實的希翼。
“不會的,它一定會開的。”男孩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堅定起來,那是誰也無法摧毀的信仰。
“嗯,我也相信。”女孩似乎受到男孩的鼓舞,變得信心滿滿。兩個小小的身影圍在那兒,等待奇跡的發生,可奇跡終未發生,其實他們不知道,隻有巔峰和午夜同時俱有時,才可以看到此景,而且此景一年一次。
初冬的丹陽城,清早亮的比較遲。清晨的霧氣比較重,彌漫在空氣裏,帶著睡意的朦朧感。
白伊在白霧環繞的夢中走了許久,依舊到不了那對孩子的身旁。她有些焦急,一急就醒過來了。
天還隻是蒙蒙亮,白伊想著今天還要幫衾梓寒置購藥材,迷蒙的睡意頓時全消,精神抖擻地掀開被窩。
“啊……”一聲慘叫劃破黎明的天際,可惜獨戶小園的三人,一個受著傷,隻能躺著;一個再和她鬧著矛盾;最後一個任勞任怨地做著一個下人的角色;忘了還有一個已經出門了,所以她的尖叫維持了三十秒,在獨戶小園的上空繚繞回旋,也沒有一個人出現。
被子下一隻蜷縮成一團的類似貓的不明生物,像是被她的尖叫聲吵醒,極度不悅地睜開一道縫,懶洋洋地打量著眼前這個鬼吼鬼叫得形象全無的少女。生物眼中一閃而過的綠光讓白伊一愣,好像在哪見過?
腦海中倉木龐大而凶猛的形象一閃而過,白伊不確定地開口:“倉木?”
那隻生物讚賞性地點了點頭,示意這個女的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它張著嘴,打了個哈欠才慢吞吞地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睡趴的毛發。
“倉木?你真的是倉木?”白伊有些不可置信地尖叫起來。
倉木用‘你是白癡’的眼神斜了斜她,輕輕一躍,落到地上。
“不過你怎麽變得這麽小啊?”白伊剛開口,就接收到它斜過來的不悅眼神,隻好訕訕地擺擺手,“沒事,我隻是隨便問問,你不回答也沒什麽。”
倉木拉聳著耳朵無奈地走向門口,一隻前腳掌剛搭到門上,白伊一驚一乍地聲音殘虐著它的耳膜,“你來了,那師父呢?師父是不是也來了?”話音剛落,白伊的腳就順著倉木的腳掌‘哐當’踢開看房門,一頭衝了出去,“師父……師父……”
倉木受不住地收回那隻打算推門的腳掌,優雅地轉過身,躍回床上,把身子蜷縮成一團,美美地睡起回籠覺。
白伊奔往客廳,遠遠地瞧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者,興奮得大呼小叫著衝了上去。葉天隻覺得一道刺耳的尖叫劃過,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
,一瞬間失聰。
冰釋血不悅地擰著眉頭看著衝上來的隻著雪白中衣的少女。
葉天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隻樹趴熊給抱住了,巨大的衝擊力又是晃得他眼冒金星。好一會兒,才看清楚抱住自己的人是誰。
“哎呀!我這把老骨頭喲!”葉天剛想開口訓斥,看到白伊歡天喜地的笑臉,隻能轉化為哀歎。眼前的少女雖沒有和自己生活三百年,卻是三百年間戾淩疾日日夜夜期盼蘇醒過來的人,她的點點滴滴已經化為水,融到大家的生活和生命中。
“師父……師父……”白伊歡快地喊著,完全不顧忌形象。
“白伊……你……你快撒手……我快喘……喘不過氣來了……”葉天真是出氣多進氣少。
“白伊,”冰釋血冷漠的聲音像冬日的涼水,將白伊全部的激情湮滅。白伊總算放開了雙手,也笑著不掩飾她的喜悅。
“師……哎……”冰釋血強硬地把她拉出客廳,白伊的話就這樣被生生地掐斷,“你先回去穿好衣物。”
“你……阿嚏!”客廳外淩厲的寒風刮過,白伊剛說了一個字,就猛地打了個噴嚏,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穿得有多少,不知覺地抱緊雙臂。隨即身後一股暖流襲來,身上已披著一件黑色的鬥篷,立刻驅散不少寒意,鬥篷不知是用什麽動物的毛發製作的,好像有生命般烏黑發亮。修長的手指在她脖頸前靈巧地打了個蝴蝶結,冰釋血麵無表情著什麽話也沒說。白伊剛想道謝,想到昨天早上的不愉快情景,又把話咽回肚子裏。冰釋血等一會兒,明白這個倔強的丫頭是不會先開口的,才轉身回了客廳。葉天站在一邊,不動神色地看著這和諧又矛盾的兩人,等冰釋血折回客廳才打趣白伊:“你先回去多穿點,這天怪冷的,凍著了可不好。師父既然來了,一時半會也不會走,淩兒,我還沒瞧見呢?”
“嗯,”白伊點點頭,明白是自己太激動,先回了房,有什麽話可以過會慢慢說。
客廳裏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其實主要是葉天在問:“你是冰釋血?”葉天這有點明知故問,先不說戾淩疾他們一路走來的情況,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單看冰釋血和白伊之間的氣氛,就透著古怪。隻是現在什麽都裝作不知情,他是個來找徒兒的師父。
“明知故問,”冰釋血連個眼神也沒給他。
“你……”葉天碰了個釘子,臉上有些掛不住,但又不好發作。
“你是白伊的師父!”冰釋血反問過來,語氣中不帶一絲疑惑。
“嗬嗬,”老者扶著花白的胡須,“是或不是有什麽分別,是的人不見得就對她有益,不是的人也未必就對她有傷害。”他的話模棱兩可。
冰釋血也不是無謀,想來他和戾淩疾的舉動,不是全在別人的掌控之中,就是被人了解的清清楚楚,所以葉天才說這種別有深意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