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堆砌的謊言

白伊腦子裏第一想法就是有吃的了,拾起一旁的箸,就猛吃起來。吃到一半才疑惑地停住。

——自己不會吃了別人的飯菜吧,看這飯菜還是熱的,這人可能是臨時有事離開,萬一等會他就回來,怎麽辦?

白伊急得直打轉,怎麽辦?怎麽辦啊?

索性一跺腳,扔下沒吃完的飯菜,急匆匆的往回走。一路上忐忑不安,一雙賊眼四處轉悠掃視,人果然不能做虧心事。

回到房裏,白伊一顆心還‘砰砰’地直跳——是自己嚇得,深吸好幾口氣,才勉強平複紊亂的心緒。

“為她做件事,還偷偷摸摸的,真懷疑你還是不是我認識的冰釋血。”左寒晴歎息的聲音又帶著調侃。

冰釋血隻是拿眼角斜了一下他,折過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對左寒晴的話未作任何回答。

“哎!一個兩個,都搞不懂在想些什麽?”左寒晴跟個年長的長輩搖著頭、歎著氣感慨。

冰釋血仿佛沒聽到他意有所指的話,頭也不回地向自己的屋落走去,嘴上不忘交代,“晚飯,你就直接端到白伊屋裏。”

“我又不是你的侍從,呼來喝去的。”左寒晴對冰釋血自以為是的下達命令極度不滿,但也隻敢嘴上抱怨,事情還是按他的要求去做。

沉穩有力的敲門聲著實把獨自沉浸在做賊世界裏的白伊嚇了一大跳,她捂著心髒狂跳的胸口,顫抖著唇畔,支離破碎地發出幾個音:“是誰呀?”

“左寒晴,”門外的人極度不情願地報上名字及出現的緣由,“送晚飯來了。”

“我……”白伊剛想拒絕,門外的人像是猜到她接下來的話,沒聽她說完就先開了口,“我不想再端回去。”

白伊想想,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親自送上門,再拂人家的麵子,自己都覺得過意不去,再說如果晚飯不吃,等到入睡前又餓的話怎麽辦?已經挨過一次餓了,真不想再和自己的肚子過意不去。

“白伊,你好歹先開個門,我站門口有一會兒了,手裏拎的飯菜怪沉的。”左寒晴苦口婆心地勸慰,心裏暗歎:不明白這世道到底是怎麽了,這兩人鬧矛盾、生悶氣,禍及的卻是自己,一個逼著自己過來送飯,另一個看情形大有拒絕之意,自己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再一次感歎:果然出空幽穀就是個錯誤。之前冰釋血跟自己提到以後衾梓寒的藥理讓白伊打點,自己當時就感動的,這個朋友還是有點良心的,還沒感動完,他立馬擺出唯我獨尊的臭架子,對自己像仆人般呼來喝去。一顆心在陽光下還沒照暖,就被人扔進千年寒潭,心寒的啊!都是交的些什麽朋友。

白伊挪著小碎步,內心依舊作著劇烈的掙紮,在吃與挨餓之間搖擺不定,最終還是欲望戰勝了一切,民以食為天,這話並不是忽悠人的。

“進來吧!”白伊努力笑到最燦爛,殊不知她這樣的笑最滲人,左寒晴話不留情、一針見血

:“你笑得真僵硬,比哭還假。”白伊才妥協的放下有些扯疼的臉皮,無奈地歎口氣。

左寒晴才沒空顧她,手腳麻利地布好飯菜,連忙招呼白伊開動。白伊情緒低落地坐了下來,望著一桌子的菜和兩幅碗筷,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和我一塊吃,那冰釋血呢?”說完才驚覺後悔,幹嘛關心那個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冰釋血,他都能和敵人對峙三天三夜,更何況是頓晚飯。他就算幾百年不進食也沒事,頂多瘦成猴。”左寒晴大快朵頤,嘴裏說著沒心沒肺的話。突然他停下扒動的筷子,湊近白伊神秘兮兮地開口:“不過說來也奇怪,今天冰釋血居然破天荒地去膳房弄了些飯菜。”

白伊的心‘咯噔’了一下,佯裝若無其事的開口:“是嗎?”端起一碗湯,慢斯裏條地喝著,平複緊張的心跳。

“對啊!”左寒晴一臉的天真無邪,像個乖寶寶,之後眉頭卻擰了起來,“不過不知道被哪隻跑進來的阿貓阿狗的吃動了,還就隻吃一半。白伊,你有沒有聽到院子裏有什麽動靜或是看到什麽動物跑過。”

‘咳’白伊一口氣岔了,正好嗆到喝著的湯,馬上劇烈的咳嗽起來,一張清秀的臉咳得通紅,還不忘擺手示意自己並無注意。

“白伊,你慢點,急什麽。”左寒晴一臉擔憂地說道,其實內心早已笑翻了天,人啊,果然是有劣根性的。不過這也怪不得左寒晴,三百年來在空幽穀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曾幾何時被人壓迫著,更不要說被人呼來喝去地當仆使。這口氣在心裏憋屈了很久,回報給冰釋血?他是有十萬個膽也不敢,除非他是不想活了。但捉弄捉弄他的小情人還是可以的。

白伊望著左寒晴眼底一閃而過的戲謔,立即明白過來,他是在捉弄自己,冰釋血的臉向來掛著生人勿進四個字,全身散發的凜冽之氣,更是讓對周圍環境危機特別敏感的禽畜不敢靠近半分,不要說是他親手弄得飯菜,說不定吃下去了就瞬間土崩瓦解,白伊有種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錯覺。

“吃飯,吃飯。”看著在表演變臉的白伊,左寒晴發覺自己再憋下去會憋出內傷的,捉弄也到此結束。白伊也不好捅破他的話,飯菜是自己偷吃的,無理的本就是自己,他愛捉弄就隨他去,誰讓理虧的是自己呢!

兩人安靜地吃著飯,左寒晴好像真的餓了,專心致誌地對付麵前的飯菜。白伊因為下午的偷吃,現在不是很餓,吃了幾口就飽了。

窗外的太陽向西邊的地平線滑去,白伊這時才想起戾淩疾和衾梓寒的事。

“師兄,他回來了嗎?”白伊真想不通戾淩疾在忙些什麽,見過雲傲之後就換了個人似的。

“沒呢!”左寒晴嘴裏咀嚼著飯菜,含糊不清地回答。

“那他出門的時候,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嗎?”白伊緊接著問,戾淩疾的不同尋常,讓她莫名的擔憂,卻無能為力。

“隻有冰釋血見他出

門,我們誰也沒瞧見,要不,你去問問冰釋血。”已提到冰釋血,白伊就焉了,一個勁的搖著頭,“算了,我再等等他吧!”

“嗯,隨你。”左寒晴已經吃完,開始收拾碗筷,白伊也站了起來,勉強打起下手,“衾大哥……”她的話剛開了個頭。

“明白,冰釋血已經和我說過了。”他突然停下手上的活,轉過身麵對白伊,表情帶著少有的真誠、嚴肅,還有極小的失落,“其實跟我,不用這麽見外。”

“我隻是……”白伊剛想解釋。

左寒晴一抬手阻止了她下麵的話,“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所以我也沒拒絕,以後,衾梓寒的藥材你要多當心。”說完又忙起手頭的活。

左寒晴最後出門時還不忘交代;“明天早飯的時候把方子給你。”

“嗯,”白伊聽話地點點頭,目送著他離去。白伊百無聊賴的為自己倒了杯茶,伏在窗口,看著一院子敗落的差不多的花花草草。夕陽有些無力地垂在地平線,蕭瑟的寒風開始流動著等待夜晚的降臨,開始肆虐這個殘破的人間。

左寒晴端著一桌子的杯盤狼藉,剛拐了個彎,看到隱在角落裏的黑影,當即手一抖。

“她,吃了?”男子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來。

“嗯,”左寒晴點了下頭,之後鎮靜地從他身邊走過。

白伊看著看著,眼睛就不自覺的眯了起來。“嗬……”她連打了兩個哈欠,才放棄了繼續欣賞日落並等戾淩疾歸來的打算。關上窗戶,剛翻身上床,就抵不住陣陣的睡意襲來,沉沉地睡去。

黑暗中一陣若無若有的歎息傳來:“白伊,希望你有一日知道真相的時候會原諒我的不得已。”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她是幸運還是不幸,有這些人這麽護著她,但卻生活著謊言堆砌的圈子內。”另一道空幽的歎息像打破水麵的漣漪,一陣陣地向外擴散,“冰釋血,你就這樣聽戾淩疾的話,乖乖守著白伊。你們現在是盟友,但不能保證他對付完白羅宮和紫薇宮後,不翻臉對付你。”

“哼!”一道不屑的冷哼伴隨著睨視天下的霸氣,“那就要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不是我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他還是安聖傑。”歎息聲變得凝重了,“在雲傲手上吃過一次虧,怎麽還不長記性,這種神秘詭異的力量,你也奈何不了,有道是小鬼難纏,懂不?”

“還輪不到你還教訓我!”聲音的主人透出隱隱的不悅,漆黑的眼眸裏閃過一道亮光。

“好好好,就當我沒說。”凝重變得少許的無可奈何,異色的眸中帶著絲絲的擔憂,“好心當驢肝肺。”

“我的事,自會安排。戾淩疾甭想從我這兒討到什麽好處。你還是先關心好你自己吧!”刻意壓低的聲音暴露了主人極度不爽的心情。

“我……我能……能有什麽事?”聲音一下子結巴起來,透出說話人的心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