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四章 兩人的首次矛盾
“打住,”衾梓寒受不了她這樣的神情,怕她說出什麽驚為天人的話,直接開了口:“能否幫個忙?”
“什麽忙?”白伊一愣,沒急著應答,他之前那麽為難,如果不是自己想的,那這個忙應該不怎麽好幫。
“日後需要的藥材,可否請你幫忙采購和熬製。”衾梓寒的話剛落,白伊就不明白了,一方麵是這事為什麽讓她來,另一方麵,這種小事衾梓寒怎麽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她把什麽都寫在臉上,衾梓寒自是明白她的意思。
“在這養傷已是打擾,左寒晴平時就要負責診脈、查看、換藥,你也知道,我和她並無什麽交情,這樣麻煩他,心中早已過意不去,如果連藥材什麽的還要他打點,我真是……”到這他有些說不下去了,白伊想想也是,左寒晴是個怕麻煩的家夥,日日照顧個非親無故的衾梓寒,不出幾日定跳腳。
“那對我有什麽不好開口的,你之前還救過我一命呢?”白伊說到這,衾梓寒就不住地歎氣:“白伊,我們之間就靠那點恩情在維係嗎?我不願開口,就是怕你會以報恩之心來對待這件事,你就不能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來幫忙嗎?”
他這樣哀求的神情讓白伊一陣難受,她連忙辯解:“不是這樣的。”但究竟怎麽樣,她也說不出,
“白伊,我不希望你每次見到我,想到的隻有我救你這件事,你帶著這樣負重的心理,根本不把我當作一般的朋友對待,客氣又疏遠,這真讓我很寒心。”說到後麵不可抑製地激動起來,麵色潮紅。不知道是說的話太多還是情緒波動太大,病態的潮紅褪去就是虛弱的慘白。
“你先不要激動。”白伊連忙安慰他,“你說的我都明白,真是對不起,沒想到我的態度會讓你這樣難過,以後不會了,我就把你當作一般的朋友。藥,我明天就幫你去買。你看去挺疲憊的,好好休息吧。”
“嗯。”衾梓寒沒有逞強,他好像真的到極限了,聽話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兒,就聽到沉重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白伊幫他掖好被子,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望著身後的房屋,白伊的內心湧上一陣莫名的愧疚感。太陽光比之前更甚,隻是溫度卻沒有加幾分。
冰釋血剛好從遠處走來,黑色的風衣帶著陽光虛假的溫度,不知道他和左寒晴說了些什麽,臉色壓抑著,並不好看,但立體的五官透著說不出的威嚴和俊美。
白伊把剛才憂心的情緒拋諸腦後,迎麵向他走去,
“衾大哥已經休息了,我們先回去吧?”白伊的話讓冰釋血不悅地挑了挑眉,他討厭白伊這種關切他人的話語,但善於隱忍的他並未發作,隻頷首示意,“嗯……”
聽到門外的聲音,躺在榻上的男子嗖的睜開雙眼,漆黑的眼眸有些失焦,望著上空的屋梁怔怔的,嘴唇輕啟,說了聲:“白伊,對不起。”低得似歎息。
——自己果然不是什麽好人,利用白伊的心理,把所有的責任推到她身
上,冠冕堂皇地說著不是她的錯,其實話語間在暗暗責備著她,這樣的自己果然不配得到白伊的愛,連那微小一丁點的關心還是靠卑劣的手段獲取。
——但自己有什麽錯?她張口閉口提到的師兄應該是自己,那些關心、信任的目光本該投放到我的身上,我隻是把屬於自己的無限縮小了拿回來。
——對!我沒錯。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兩人緩慢行徑在園中的小道上,各有心事的沉默著,氣氛難得的凝重。
——你……
——你……
兩人同時開了口。
——我……
——我……
這下兩人尷尬住了,又是一陣沉默。
“你先說,”白伊回過神,把主動權讓給了冰釋血。冰釋血也沒推脫,主要是他這人性子太拗,這件事考慮了有一會兒,還是不好意思啟齒,怕再生變故,自己更拿捏不住。
“左寒晴這幾日為了你和衾梓寒的事奔波,人有些乏,我想讓你負責衾梓寒的藥材,讓左寒晴能得空喘口氣,不知……”
“我也正有此意!”白伊驚歎,自己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之前還追摸著怎麽開口提這件事,讓他不誤會,現下倒好冰釋血先開了口。、
“你也有此意?”冰釋血眯起了眼,口氣暗帶不悅。
“嗯嗯嗯,”沉浸在喜悅中的人並沒有察覺,還一個勁地點頭同意,“衾大哥與左寒晴並不熟識,無故受人恩惠,心中自是過意不去,他之前對我又有恩,我也想盡些綿薄之力,所以……”白伊越說越小聲,冰釋血的臉完全黑了下來。
“你考慮的真是周到啊!”白伊這時才知道冰釋血真的生氣了,但覺得自己並沒做錯什麽,無非是藥材的采購和熬製,這哪怕是出於對普通朋友的關心,也是該做的。冰釋血的生氣真是無厘頭,這點關心還不能給予他們嗎?
白伊的小倔強隱隱浮出水麵:“這想法是你先提出來的,我隻是應承,考慮不考慮算不上,我隻知道,作為正常的朋友,起碼的關心還是需要的。”
“這還是第一次,你為了別人對我說這樣重的話,不夾槍帶棒,卻綿裏藏針。”冰釋血的聲音暗啞的似在哭泣,後半句他沒說下去,“刺在心間,傷口細小不入目,疼痛卻無處不在的蔓延開。”
白伊心道:“我怎麽綿裏藏針了,我說的都是正常的話語,不帶任何言語上的攻擊和傷害。”不再理會旁邊神情黯然的冰釋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白伊把自己仍在那張寬大的紅木床上,四仰八叉的,她鼓著腮幫子,冰釋血剛才對她發的無名火,現在想來仍是氣不打一處來,不明白這件事明明是他開的口,最後反倒成自己的不是。但腦海中回放的都是轉身時,冰釋血黯然神傷的表情,讓她的心沒有由來的一痛,還染上淡淡的不舍和疼
惜。
白伊覺得自己快被冰釋血弄瘋掉了,明明是他的不對,對自己擺譜,擺臉色,自己反而替他心痛、難受,真是作踐自己。
——哎!不想了。
白伊一把把腦海裏的畫麵抹掉,將思緒打開,任它在天馬行空的國度裏馳騁。不過天不遂人願,這不,她又把心思放到發生不少事情的戾淩疾身上。
這個溫柔如水的男子,永遠對她笑得陽光燦爛,但此刻,她忽然發現彼此之間是如此陌生。不知何時,他們之間被劃開了一道溝渠,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條溝渠漸漸演變成了鴻溝,還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自己也是無能無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越行越遠。這個生命中曾經最熟悉的人,越來越讓自己捉摸不定,不明白他的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而冰釋血卻是向自己緩慢靠近,雖然他的世界依舊陌生、神秘,但就像剛才,白伊能知道他是生氣了。
——但他為什麽生氣呢?我哪說錯話了嗎?
——誰說隻有女人心像海底針,男人的心也是海底針,尤其是沉默、冷清的男子。
‘叩叩’有節奏的敲門聲過後是左寒晴嚴肅的聲音,“白伊,該吃午飯了。”
“我不餓,你們吃吧!”白伊把頭悶在被子裏,實在不願出去麵對冰釋血。
“白伊,”左寒晴不死心的繼續遊說,“你要是不吃……”
“我-不-吃。”白伊一字一頓地說著,咬字特重。
門外的左寒晴看她態度如此堅決,隻好歎氣搖頭放棄了,不明白這兩人又是哪出問題、鬧矛盾了,都拒絕出來吃午飯,之前在院子裏不是好好的嗎?
白伊想著想著,思路就模糊起來,大腦昏昏沉沉,人也開始昏昏欲睡。迷糊中有道炙熱的視線毫無顧忌地地盯著自己,視線的主人壓抑著悲切和哀傷,讓人感到無限的悲涼。
——誰?是誰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白伊掙紮著從混沌的睡夢中蘇醒,房間裏卻空寂靜謐,隻聽到自己微重的呼吸聲。白伊撇撇嘴,難道是做夢?還沒想明白,肚子開始‘咕咕’的抗議。都怪自己嘴硬,說什麽不吃午飯,現下倒好,晚飯的時辰還早,等到那會兒不餓暈才怪。
對了,獨戶小園帶有獨立的膳房,去那看看有什麽可以填充肚子的。真不行,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白伊一想到這,就像被打了藥的病人,一瞬間恢複精神,向著膳房進軍。這還是白伊第一次進這膳房,平時基本用不到,飯菜都是客棧的小二定時送來,但客棧的老板也不能排除有些客人想自己得空下廚,才備下的,隻是白伊他們一次都沒用上罷了。
膳房倒也收拾的幹淨,所有炊具一應俱全,看樣子老本也是細心之人。不過白伊可不是來瞧這些的,更沒空看這些。她直奔灶台,雙目飛快的掃視,遠遠地看見灶台上有兩盤冒著熱氣的飯菜,白伊加快了疾馳的腳步,有種餓狼撲食的瘋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