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貳回 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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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魂飄蕩無處安
殤歌一陣歎壯士
自古，塞外多征戰。黃沙之間，多少殤混在不斷飄蕩，找尋自己的落腳之地。
殤，謂之為國捐軀者。
活著的人，為逝去的人奏起一首有一首讚歌，隻是，這些歌曲，換來的卻是更多的悲傷。
再多的榮譽，不過是生後的評說，人已經去了，這些，是否還有意義？
我們總認為，逝去的人，會在天上，無聲地看著這一切，是會知道，自己的付出是有價值的。
可是，事實上呢？逝去的人真的會有感知嗎？這些榮譽，不過是對逝去者親友的一些心理安慰罷了。
隻可惜，再多的心理安慰，都消不去活著的人對逝去之人的思念和追憶。
安慰，終究隻是安慰，無法帶來歡樂，也就無法抹幹留下的那些傷心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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瀟倉朔抱著楊羌雪翻身下馬，無聲地站著。
從觀戰台下來的靜憐同樣站著，同樣的無聲。
隻不過，瀟倉朔始終看著懷裏的楊羌雪，而靜憐卻仍舊不敢麵對，隻是呆呆看著眼前紫陌宮的姐妹們。
紫陌宮的這些姐妹們，都很理智，都沒有痛苦，更沒有鬧，隻是，站著，默默地啜泣著。
看到眼前這般場景的靜憐，自然已經明白所發生的事情，也知道大家在悲傷什麽。
但是，靜憐卻不願意麵對眼前的這一切，她仿佛一個單純的孩子，以為隻要自己逃開，這一切就不曾發生一般。
“諸位姐姐在哭什麽？戰爭不是都要勝利了嗎？為什麽要哭？我們應該高興才對啊？”靜憐強逼自己開口問道。
靜憐的聲音聽不出絲毫的感情，冷冰冰的，有一種近乎絕望的東西滿溢其中。
在場的紫陌宮姐妹們，自然都聽出了靜憐的意思，她們清楚地知道，靜憐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不想麵對而已。
楊羌雪作為紫陌宮的宮主，她的去世，是所有紫陌宮的姐妹一開始就最害怕也最難以接受的事情，她們滿心的以為，這一切隻是她們多慮罷了，不會發生的。
而如今，眼前的這一切，在直白地告訴在場的所有人，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靜憐……這……宮主她……”天瑜支吾道。
“不！”靜憐慌亂地搖頭喊道。
很顯然，靜憐知道，天瑜什麽也沒有說，但是，靜憐的表現，就是讓大家確認，靜憐沒有傻，她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在裝傻。
沒有人回答靜憐，悲傷滿溢，沒有人可以平靜地開口說話。
“我不相信！羌雪姐姐這麽厲害的人怎麽會有事？你們怎麽可以輕易地相信？一定還有救的，一定還有救的！”靜憐哭喊道。
靜憐哭出所有人的悲傷，喊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仍舊沒有人回應靜憐，隻是，大家的眼淚，流的更多了。
最終，還是瀟倉朔開口喚道，“靜憐。”
自始至終，瀟倉朔都是低著頭，凝視著懷中的楊羌雪，就連這一聲喚，都沒有抬起頭。
但是，即便瀟倉朔沒有抬頭，沒有多餘的話語，隻是這心如死灰的輕喚，但還是讓靜憐徹底地安靜下來了。
“倉朔哥哥……”靜憐木然地喚道。
此刻，大家終於意識到，最傷心的人，從踏入軍營的那一刻，便沒有任何的表示。
紫陌宮的姐妹們用衣袖拂去了臉上的淚水，齊聲跪下喚道，“掌門！”
“怎麽？”瀟倉朔
終於抬頭看了看眼前紫陌宮的眾姐妹們。
“掌門，”天瑜開口請命道，“我替所有尚存的姐妹們請求最後一次出戰，徹底殲滅敵人。”
“有冰榭在那邊，那些人，留不住的。”瀟倉朔開口道。
瀟倉朔明白，楊羌雪的逝去，對段冰榭來說，也是莫大的打擊。
但是，正是這種逼入絕境的打擊，可以徹底地激發段冰榭的戰鬥力，所以，最終的段冰榭，一定會徹底地為楊羌雪報仇的。
“我們知道，”孤容接道，“但還是希望掌門能給我們一次機會。”
“我也要！”一旁的靜憐也跪下求道，“倉朔哥哥，你就答應我和諸位姐姐吧！”
瀟倉朔看了大家一眼，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沒有人比瀟倉朔更想為楊羌雪報仇，隻不過，這樣子做，真的有意義嗎？誰能保證這不是更多的犧牲呢？
但是，看著大家充滿期待和乞求的眼神，瀟倉朔最終還是妥協道，“去吧，但是，盡力則好，不可再有犧牲了！”
“是！”天瑜首先應道。
“其他人呢？”瀟倉朔追問道。
“我們明白了，謝掌門！”在場的所有紫陌宮的姐妹們齊聲說道。
之後，軍營的大門再度開啟，紫陌宮的姐妹們和靜憐，依次騎馬而出。
對於紫陌宮的姐妹們來說，宮主楊羌雪就是一切。
如果說，之前額戰鬥隻是為了保住大漠即可，那麽，楊羌雪逝世後，所有紫陌宮的姐妹們，隻有一個堅定的信念，斬殺所有敵人，哪怕血洗大漠，也在所不惜。
楊羌雪對於靜憐的意義則更大，是師傅，教給她超強的武術，也是姐姐，給過她真正的關心，更是榜樣，一輩子努力的方向。
靜憐一騎絕塵，衝在前麵。
而後麵，一襲又一襲的紫衣，則是紫陌宮的所有姐妹們。
一行人出了軍營之後，踏過滿地的屍體，直奔地方軍營前。
而這邊，敵軍還在垂死掙紮著。
因為敵軍人數的優勢，方暗然、夏清崖、邵覓雨和段冰榭四人，一直沒能徹底地解決掉敵方的人。
但是，敵方早已認識到自己的大勢已去了。
隻不過，是不甘心，還有野蠻之人的不理智罷了。
“主帥，我們已經徹底地拜了，再不撤退恐怕……”敵軍的一名下屬報告道。
“不，國家不缺我們這些人，失敗了還有什麽臉回去？”主帥對天吼道。
“可是……”屬下仍舊掙紮道。
“你再說，先殺了你！”主帥拔劍吼道。
這一名下屬再不敢吱聲。
沒多久，靜憐已經抵達了敵軍軍營前。
紫陌宮的姐妹們緊隨其後。
天瑜在後麵喊道，“靜憐，你不可以輕易獨自行動！”
但是，靜憐沒有理會，還是獨自廝殺。
“天瑜師姐，罷了，如今也沒什麽懸念了，就讓大家殺個痛快，為宮主報仇吧！陣型也就無所謂了。”均瑤說道。
天瑜也理解靜憐，理解均瑤，陣型固然高效，但很多時候，卻不及單打獨鬥來得痛快。
“罷了罷了！”天瑜說道。
“是！”均瑤應道，“謝師姐！”
之後，所有紫陌宮的姐妹們都拿出自己之前練習的個人招數，拚命廝殺，為楊羌雪報仇。
一時間，滿場紫光，紫陌訣、紫陌刹、紫陌靈、紫陌咒、紫陌語、紫陌影、紫陌坼同時在戰場上出現，場麵十分轟動。
“主帥，地
方又來了數名將士，似乎都是之前戰鬥的主將。”地方的另一名下屬前來匯報道。
“不論如何，繼續戰！”敵方主帥發話道。
自從慕仙去世後，孤容便接任了總指揮，從那以後，在沒有上過戰場，而此時，她把長久以來的所有積怨，連同楊羌雪逝世的悲憤之感，全部化為出劍的力氣，紫陌咒騰空而出，無限肆虐。
有時候，仇恨真的會讓一個人改變很多，甚至會讓一個人變得不是人，而是惡靈。
曾經的紫陌宮的姐妹們，都是十分善良的，不到萬不得已，她們並不願意殺人，所以，也絕對不會濫殺無辜。
而如今，紫陌宮的姐妹們已經被抽橫染紅了雙眼，她們出手變得更加地狠辣，而且無所顧忌。
靜憐本是深宮中較弱的一朵鮮花，而如今，已經成了大漠堅定的一株小白楊。
這是靜憐的成長，但是，卻是用血的代價換來的。
如今的靜憐，也失去了原本的單純與天真，也失去了本該有的快樂。
此刻在廝殺的她，與前幾日的她已經截然不同了，而和在場所有飽經風霜的人，卻沒有什麽不同了。
害怕死亡，接受不了戰爭慘烈，愛同情別人的靜憐，如今下手，卻一樣的凶橫決絕。
戰爭，總能讓人丟掉本該有的理性。
仇恨，總能讓人喪失應美好的感情。
“主帥，王已經下令，即可撤退，不得再戰了！”敵方的一名通訊員趕到軍營傳達道。
“你！”主帥邊取出佩劍砍下了通訊員的頭邊喊道。
“主帥，那是王的的親信啊，你這……使不得啊使不得啊！”一直陪在主帥身旁的軍師感歎道。
“反正都是一死，又如何呢？”主帥反問道。
戰場上，所有人仿佛都是小小的螻蟻，卑賤萬分。
“主帥，你你別衝動啊！”軍事勸道。
“我已經下定決定了，你也無需再勸，”主帥說道，“戰場上的那些人，敵方的人肯定是不會放過的，所有人都殺紅了眼，你帶著其他還尚存的人，趕緊撤退吧。”
終於，主帥還是妥協了，但是，他卻沒有放過自己。
“那你呢？”軍師問道。
“我會留在這裏，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就不必等我了。”主帥說道。
“主帥，你……”軍師驚訝道。
但最後，軍師看了主帥一眼，也沒再勸什麽了。
軍師自然之道，主帥不會妥協什麽的，撤退已經是最大的妥協了。
不論朝廷上的人如何，戰場上的人都會有不怕犧牲的堅持。
無論身居高位的人是否昏庸，底下仍會有好人。
以紫陌宮為主的那些黑白教的教徒們，為了守護住這一片大漠，為了守護住自己的家園，他們浴血奮戰，不計較付出多少，或是最終能否得到什麽。
而敵軍的主帥，為的是國家更加強大，為的是能到更好的環境生存，國王的旨意一下，便無怨無悔，不言放棄，最後的拚死掙紮，或許是一種與生俱來的不甘心吧。
戰場永遠都是慘烈的，戰場上的人，其實都沒有錯，都很無辜，都不過是棋子，但是他們都能為著自己的一樣追求，不顧輸贏，都堅持到生命的最後一刻，而那些坐收利益的人，是否想過他們？
最終，主帥親自拔劍出戰。
紫陌宮的姐妹們見到主帥的出現，第一時間圍湧了上去。
此時此刻，因為敵方部隊的大量撤退，亂飛的毒箭和肆虐的火光已經減少了許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