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041】驚覺相思不露(五)

“休得放肆!”順公公咬牙撲了過去,唯心看也不看直接一腳迎上將他踹飛。

太後給離她最近的錦衣衛打了一個眼神後,麵帶威嚴的發話想將癲狂的唯心震懾,“哀家是不會給的,那不是你的東西。”

唯心怒極反笑,雙眸瀲灩如霞,她提起一股真氣在手心,對準了太後的頭顱,就要一掌拍上去。

突然,她的動作停在一個定格上,臉上還維持著那詭異的笑。緊接著瞳孔混沌失去了焦距,指尖淌血手心真氣流竄,身子緩緩軟了下去。

“快把她拿下!”太後見事有轉機,連忙衝著按兵不動的錦衣衛叫喊。

剩餘的錦衣衛得令後立刻衝上前去,手持尖銳的長槍,從背後刺向唯心還未來得及倒下的身體。

錐心的痛楚清晰的淩遲著她的神經,世界一片血紅。

唯心睜大了雙眼,看著冷笑的太後,終於倒在了地上。

數道長槍從背後一記刺入她的胸腔,鮮血就此汩汩的從她身後的傷口中流出,無休無止。

“哥哥……”倦意潮水般襲來,她闔上沉重的眼簾,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個少年青衣輕笑著向她招手。

“惟馨,你回來啦!”

鮮血暈染了她碧色的羅裙,像是八月裏鳳凰花開的季節,雲水閣漫天花雨的鳳凰長廊,花瓣飄落全身,夕陽將臉頰都染紅。

太後在一錦衣衛的攙扶下穩住了心神,冷眼看著唯心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哼,不知死活的東西。”

滿場肅靜,眾人皆是沉默,呼嘯的風聲中隻剩下太後的冷笑聲。

“皇上駕到——”就在這時,一聲嘹亮的喊聲打破了仁明殿死一般的寂靜。

在場的人聽到聲音皆是渾身一震,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一群錦衣衛更是忍不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目光不約而同的投向了了無生氣的唯心身上。臉色灰敗至極,慘無血色。

穿堂風呼呼作響,一點一點吹涼錦衣衛們的心。

沉穩的腳步聲在他們耳中成了催命的音符,因為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無法想象……梁宣帝的寵妃……就這樣被他們給活活刺成了篩子……

“你們在幹什麽!”一聲戾氣十足的嗬斥如平地一聲雷,炸響在空曠的仁明殿,“朕早就下旨閑雜人等不準隨意進出仁明殿,你們將朕的話當做什麽了,緣妃呢!”

小培子趕在梁政之前去尋找唯心的身影,當他發現了唯心倒在血泊中後難以置信的呆在原地。

“小培子,愣什麽。”

“皇……皇上!”小培子大喝一聲,“緣妃娘娘她……”

“她怎麽了?”梁政麵色一沉,心跳驟然加速,大步衝上前去。

當他看到唯心背上被數根長槍刺中的背影後,一陣急火攻心,燃起了滿腔怒火。嗬,他才多久不再而已,一些人已經按耐不住想要趕緊殺絕了,“太醫!”

“臣在!”太醫首從未見到梁政如此震怒,哦不,曾經也有

過,隻不過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連滾帶爬的來到了他的身邊。

“立刻救人。”梁政冷眼如刀,緊接著暴喝一聲,君威暴漲。“禁/衛軍聽令!”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身著銀色鎧甲的禁/衛軍瞬間集合在了仁明殿的大門前。

“拖下去,挫骨揚灰。”

梁政溫柔的抱起隻剩一口氣的唯心,緩緩的說著冰冷殘暴的話。

禁/衛軍得令,不用梁政給指明對象也知道是說那群效忠於太後的錦衣衛。一群官級隻有七品的太監,仗著太後的庇護在後宮興風作浪,手段極其狠辣,竟然連身居二品的緣妃都敢下狠手。

“誰敢!”太後不甘示弱想要止住禁/衛軍的動作,“楚氏盜竊兵防圖,重傷三公主,妄傷太後,私藏前朝遺物,罪該殺!”

“你有何權利將她傷成這樣?”梁政將懷中奄奄一息的唯心交給太醫首,緩緩起身走向一身狼狽的太後。“朕已經昭告過天下她是朕的女人,是緣妃,你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幹涉。把那群太監給朕拖下去,株連九族。”

“是!”禁/衛軍雷厲風行,不久便將哀嚎的錦衣衛清理出了仁明殿。

太後氣得渾身發抖,指尖指著梁政的鼻子。“為了一個罪婦,你竟然和哀家叫板!”

“你怎麽知道偷兵防圖的是她。”梁政一步步走進太後,絕豔的麵容今夜看上去異常冷峭,深不見底的眸子深處投影出一把鬼火。“藐視聖旨,誹謗,在宮中濫用私刑,故意傷人。太後,任何一條罪行都能讓你的餘生都完了。”

在另一邊,唯心背上的長槍已經取出,太醫首和趕來的一眾太醫正在為她止血。

碧色的衣衫已成了血衣,身上還纏繞著枷鎖鐵鏈。

梁政輕輕將她抱過,她瘦削的身軀趴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慘白的小臉雙目緊閉,毫無一絲生氣,仿佛已經魂歸故裏。

“皇上,緣妃娘娘的傷勢過重……臣等才疏學淺……心有餘而力不足……”太醫首的話如同驚雷,炸響在梁政的大腦中,驚得他腦中嗡嗡作響。

“你說什麽?”梁政十指緊攥骨節發出哢嚓哢嚓的橫向,“庸醫!”

“請皇上恕罪!”太醫院的所有大夫全部跪倒在地請罪。

梁政仍舊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低頭看向唯心,“這不可能……唯心,朕不信他們說的話,長安城這麽大,走,朕帶你去找名醫。”

“不許帶她走!”太後一聲怒喝想要叫住梁政。“今日,你敢帶著這個罪婦,踏出仁明殿一步,哀家就把它摔碎!”

梁政的腳步驟停,回過頭便看到太後發絲淩亂,目光狠辣。她從手腕上取下一隻鐲子高高舉起,做出要摔碎在地上的樣子。

翡翠鐲蒼翠欲滴的顏色,像極了八月的梧桐葉。

“哼,再敢動一步,別怪哀家沒有提醒你。”太後冷哼,“翡翠可比羊脂玉要脆的多,不經摔。”

梁政冷意更甚,薄唇一抿,

目光淩冽如刀。“你我多年來都不過渡幹涉對方,朕給了你想要的地位,權力。可如果你今天硬要撕破臉,那麽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別忘了當初是誰扶持你上位。”

“別忘了當初是誰把朕的生母害死!”梁政狂嘯一聲,提起一股真氣拍碎了太後身邊的石凳石桌。

“朕會等到你願意交出翡翠鐲的那一日。”

梁政說完,便抱著唯心頭也不回地離去,擠擠攘攘的仁明殿,頃刻後隻剩下了滿殿廢墟,和呆在瑟瑟夜風中的太後與順公公。

“哈哈哈哈……”太後放下高舉的手臂,仰天大笑,“為了一個賤人,連翡翠鐲都可以置之不顧了……哈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啊!寧南襲,瞧你的好兒子!”

順公公受了唯心的一擊,剛剛從地上爬起來,“太後娘娘……皇上怎麽會對翡翠鐲置之不顧呢……娘娘還是千萬別交出來……”

“哀家知道,哀家能有今天,全靠這一對鐲子……”太後突然失了神兒,低頭撫摸著煥發著溢彩的翡翠鐲。“當年先帝賜給寧南襲那個狐狸精的鐲子,七玉器之一……梁政,無論如何都想從哀家手中搶回去。哀家都知道。”

順公公扶著太後一步一步走出仁明殿,聽她說那段已經發黴的往事,這些事他也都經曆過,甚至深深地刻在腦中,因為他永遠無法忘掉當年榮瑞貴妃死前的慘狀。這對翡翠鐲,還是當年從放滿榮瑞貴妃寧南襲鮮血的白璧池中撈出來的。

“瞧這鐲子,浸了那狐狸精的血,已經……綠的不再純粹了……”太後依舊喃喃的說個不停。“小順子。”

“奴才在。”

“去,把一隻鐲子給妍貴妃送去……”

“是……”

梁政剛從宮外回來就被告知太後帶著錦衣衛去了仁明殿。他不在宮的幾日,這些個人沒少折磨她。

“去,把長安城內的所有的大夫統統叫進宮來。”梁政匆忙抱著唯心進了宣華宮,心中的恐懼一波高過一波。

多年過去,他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被任何事觸動心弦,可當他在血泊中看到她毫無生氣的臉時,呼吸都變得艱澀,心如刀絞。

“唯心,你怎麽流了這麽多血。”

十二年前,他的母親,榮瑞貴妃,因為子虛烏有的罪名,身上的血被放幹,滿滿一池。

“唯心,朕不過是出去了幾日,你就不理朕了,在怪朕嗎。”他看到了她身上的鎖鏈,一掌落下,玄鐵的鏈子碎成了一節一節。

他下旨封了仁明殿就是不希望有人對她下手,可是看來那些人不讓他們見血就永遠不會張記性。

梁政抬起她的手後才發現她纖纖細的指尖已經一片血肉模糊。

她的臉此刻看上去如此寧靜,皮膚白的近乎透明。梁政心底怒火越來越重,壓製著幾欲咆哮而出的怒意,他一手抓著她的手心一手粗糙的指腹描摹著她的眉宇,“唯心,朕不會讓你有事。那些傷你的人,他們該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