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_第八十七章

原本相安無事，隻是蕭攸特地將連碧帶來，現在還故意讓她同我喝酒，這不是明擺著要看我難過嗎？他想讓我喝，那我喝就是了。我揚眉笑著，掙脫了懷瑾的手，對蕭攸舉起了酒杯。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好欺負，你想看我軟弱退縮，我偏偏不讓你如願。

又一次仰頭喝幹，胃裏的疼痛，似乎已經被心痛蓋過，不那麽清晰了。

我淡淡盯著蕭攸，祈求可以從他的眸子裏，看出一些情緒。隻是他眸光明暗交錯，像是分外糾葛，可我還是什麽都看不出來。到底是我太笨了，還是他太聰明了。

一個死心塌地的愛著，一個絕情斷愛的看著。

“公主，真是夠爽快！”連碧尚且還在狀況外，看我一連喝了兩杯。連忙拍桌讚歎，就差拉著我結為姐妹了。而我隻是靜靜同蕭攸，雙目對視，僵持不下。懷瑾在一旁見氣氛一下子冷峻了起來，估計是擔心被連碧和旁人看出端倪，連忙開口打斷。

“攝政王，這酒也喝了，您和夫人還是回到位子上吧。改日，咱們再一起喝個痛快。”

蕭攸聞言，嘴邊弧度上升了一些，扭頭對連碧溫柔說道。“我們走吧。”那女子笑著點了點頭，雀躍地挽著蕭攸的胳膊，兩個人就離開了。

隻有我呆在那裏，望著那人摟著新婚妻子的背影，失魂落魄。剛剛蕭攸那溫柔模樣，是我從沒有見過，從沒有機會體會到的。我何曾想到，他對別人是可以溫柔貼心的。可偏偏對我，是無情冷漠的。

我以為他對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可原來，隻是對我那樣，從不溫柔。看來，他是討厭我的，很討厭。過去那些，我安慰自己的，他對我好的事情，也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阿末，你沒事吧？”懷瑾關切地問我一句，才打斷了我的思緒，讓我回過了神。我擠出一個笑容，不想讓懷瑾擔心，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這一個晚上，我都再沒有說什麽話，隻是安安靜靜地低頭吃飯。

我深怕，一個抬頭又看見他們兩個恩愛的樣子。胃裏再痛，我都沒有心神去理會，隻是獨自沉默。

晚上等夜宴結束，我和懷瑾坐著馬車一起回了府裏。本來我以為無知無覺的身體，在下了馬車之後，疼痛卻是更加猛烈的襲來。我胃裏抽痛，身子不穩，差點摔了下去。好在懷瑾及時將我抱住，見我臉色不對，慌張問我。

“難受了是嗎？早讓你不要喝酒，你非不聽我的。”他一邊雖然是這樣責怪我，可另一邊又讓下人去請大夫來。我沒力氣站起來走路，便被懷瑾抱在懷裏，咬著牙道。

“懷瑾，我……錯了。你別生氣。”如今在我身邊，也隻有懷瑾會這樣關心我了。

他聽我這樣說，頓時就軟了心腸，連忙把我抱去了臥房。等到大夫來，替我把脈，說是身體還沒養好，情緒有些不穩定，所以才會產生不適，多休息休息就好。懷瑾

這才放了心，送走大夫之後，也沒讓丫鬟伺候我，他自己親力親為地給我喂藥。

我乖乖喝藥，眼前看不見蕭攸和連碧之後，我也就舒服了一些，沒那麽堵得慌了。懷瑾臉上卻流露出些許不悅，看來還是在為我喝酒的事情生氣。

“懷瑾，你別生氣了，好不好？”那藥實在難喝，可我也不願再惹惱懷瑾，隻得硬著頭皮，一口口的喝下去。一邊皺著眉頭喝著，一邊小聲地哄著懷瑾。

“身體是你的，你因為那種人心甘情願地糟蹋自己，也都是你的事。你既然都不介意，我還能說什麽呢。”懷瑾垂著眼簾，冷冷回答，似乎真的是很生氣，才會讓他用這種語氣，同我說話。

“那時候，是蕭攸自己過來的，我也不想啊。”我軟著嗓子，心知是自己不聽話，才害的懷瑾擔心，便任由他給我臉色看。隻是我也控製不住自己，控製不住地去在意那個人的一舉一動，控製不住地去難過。我知道懷瑾是擔心我，可我怎麽也沒辦法。

“想不想是一回事，願不願意是另一回事。你忘不了他，我不怪你，可你因為這個人，糟踐你自己，怎麽能不讓我痛心。當初我肯娶你，即便你有了他的孩子，我都願意接受。我就是怕，一個堂堂公主，竟然和別人珠胎暗結，這樣的事情傳出去，你恐怕也無法苟活。難道我的心意，你還不明白嗎？”

他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裏，我都明白。隻是我能有什麽辦法，我也試過拚了命的想要忘記那個人，隻是努力過後，才發覺都是徒勞。

“懷瑾，對不起。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真的好痛苦。要對那個人裝作若無其事，我做不到，對不起。”

“嗬，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以為，到現在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痛苦嗎？你做這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有沒考慮過我的感受？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作過是你的夫君？”懷瑾一聲聲的質問我，沒有給我留有絲毫餘地。我被他問的啞口無言，眼眶一陣酸澀。看來，他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我真是愚蠢，竟然問你這樣的問題，倘若你有那一刻想到過我。又怎麽會心甘情願地委身給蕭攸呢。我真是蠢。”他自嘲似的又繼續說著，那些話像是刀刃，一下下劃在我的心頭。我怎麽會是心甘情願的呢，如果可以選擇，我根本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什麽時候開始，我在懷瑾心裏，已經淪落到了這樣的境地。他是真的嫌棄我，厭惡我了嗎，才會覺得我就是這樣自甘墮落的女人嗎。

我被懷瑾的這些話說的，愣在那裏，無言以對。他見我這幅樣子，片刻猶豫之後，將藥碗狠狠放在桌子上。

“藥你自己喝吧，我出去了。”說完，他就轉身要走。我看他決絕的背影，慌亂的還是選擇留住他。我不想一個人，我害怕孤單無助，我不能沒有懷瑾。

“懷瑾！”剛喊出口，我才發

覺自己早就淚流滿麵。眼淚像是決堤般的滾落下來，打在我手背上，可我毫不理會，掙紮許久才繼續說道。“你以為當初，都是我自願的嗎？我反抗過，求饒過，可是根本沒用。是他強迫我的，我心裏一直有你，我一直都試著去考慮你的感受。可我……還是傷害了你，對不起，對不起。”

我絕不是一個自私的人，那時候，我試圖顧及到懷瑾的感受，我努力過。可是終究還是，輸給了我愛的那個人。懷瑾離開的腳步一下子頓住，肩膀隨即難以控製的顫抖起來。他轉過身，我這才看清他震驚的表情，還夾雜著痛心。

“他逼你的？他竟然敢……這個畜生！”懷瑾從牙縫裏狠狠罵到，眸子裏充斥著恨意。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和他說出實情，以求懷瑾的原諒。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如今再也不能失去他了。

“懷瑾，這是我自作自受。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你難過。”我費力的從床上坐直身子，想要下床。懷瑾見我如此，連忙跑過來，將我扶住，一把攬在了懷裏，下巴抵在我的頭頂。

“你知不知道，聽你這麽說，我更難過。”他歎了口氣，輕聲說道，話語裏隱隱透出痛心。我知道，他終於不生氣了。卻是用那件事換來的結果，懷瑾也知道了。

“沒事的，都過去了不是嗎？我會努力忘記那些事情的，你放心。”我仰頭對懷瑾許諾，言辭誠懇。我一直都在努力，無論最後總是以失敗結尾。每次，總是那人突如其來的出現，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讓我那麽多天來做的努力，功虧一簣。

“為什麽不告訴皇上，太後？蕭攸他這麽對你，你還護著他？”他這問題，我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想了那麽的理由去安慰自己，卻對懷瑾的問題問得束手無策。彼此沉默一會後，卻是懷瑾替我回答了這個問題。這個，我明明清楚知道的答案。

“你還愛他的，我明白。”他落寞的說道，然後站起了身。我以為他要走，陡然有些忐忑。可懷瑾卻隻是去端起了桌上的藥，又坐在了我麵前。

“藥還熱著呢，快喝吧。”他舀了一勺送到了我嘴邊，溫暖笑著說，不複之前的落寞。

我感覺得到，他的心。還是在意這些，還是很落寞，隻是他不會一直在我麵前表現出來。這就是懷瑾。無論多麽難過，他都不會讓我知道，他總是偷偷藏著。然後繼續對我好，將那些心頭的傷，都小心的收起來。

他一直都是這麽好的人，一直都對我這麽好。

“懷瑾，你還是難過的，是不是？”我嗓子有些沙啞，聽上去竟讓我覺得有些滄桑。

“那你呢？傻瓜，其實我們都一樣。也沒有誰比較痛苦的區別，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即便，你不愛我。”他說的格外認真，我在他的眼裏清清楚楚的看見了自己，隻自己一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