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四十九章 黑鍋

不知為何,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的火勢非常大,以至於最後甚至是將後院的幾間小房間都給燒掉了。

程球在一眾護衛的幫助下,順利撤到了安全的地帶。

他看著這直到傍晚時分才漸漸撲滅的大火,感到心都在滴血了。

“怎麽樣,大火被撲滅了嗎?”

“回稟大人,已經完全撲滅了。”

程球一把抓住向自己報告的護衛隊長,死命地搖晃著他問道:“那裏麵的公文竹簡呢?你們搶救出來了沒有?”

護衛隊長拱手回答道:“稟報大人,縣衙文書房業已全部被燒毀,我等奮力......”

“你這個廢物!”程球一聽到“燒毀”這兩個字,當即就氣不打一處來,他一巴掌狠狠地抽在這個護衛隊長臉上,“本大人每年花這麽多錢養你們,可不是就讓你們給我這樣的回報的!”

說完他又覺得不解氣,轉身回到廂房,將眼前一切能砸的東西全部砸碎了。

所有的護衛都站在門外,唯唯諾諾地看著自己的主子在對著一些無辜的東西生氣。

“治中大人。”

郭汜的一聲叫喊,將程球重新拉回了冷靜之中。

程球這才看到,郭汜的身後帶著三名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的人走上前來。也不知是這三人散發出的殺意太過於濃厚,以至於程球的眼中竟然出現了一片血海的錯覺。

這就是黑虎都,這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精銳之士,程球就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朝著郭汜大聲喊道:“一定要給我徹查!哪怕就是將整個枹罕城掀過來你也要給我查出來,到底是誰放了這場火。”

郭汜雙手抱拳響亮地應道:“遵命,治中大人!”

傷心欲絕的程球此時再也沒有了睡覺的欲望,他指著自己的護衛隊長命令道:“你去給我召集城中所有的富商,告訴他們,從今天起,秋季戰役籌備處正式開始運營!”

護衛隊長應了一聲諾,轉身就出去了。

程球看著空中隨風飄舞的燃燒後的灰燼,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想了一小會兒,然後對郭汜說道:“準備下,我要去馬偉那裏一趟。”

在走過郭汜身邊的時候,郭汜仿佛聽到了程球嘴裏的嘀咕,“這火燒得我心疼,但是也不能我一個人心疼啊。”

當天邊的火燒雲亮出了它最絢麗的一幕的時候,正在王府吃晚飯的馬偉果然接到了程球前來拜訪的消息。

馬偉隻得無奈地放下才吃了一半的飯碗,出門迎接程球。

按照漢末官場上的規矩,若是馬偉不出門迎接身為治中的程球,那麽就是犯了不敬之罪。隻不過嚴格地來說,馬偉他不屬於正規出身的官員,所以也隻要做出迎接就行了,沒必要在迎接的距離上做出什麽嚴苛的規定。

馬偉笑臉相迎,但是所見到的,卻是程球一副鬱悶的神情,而他的隨從身上,還帶著一些黑色的灰燼。

馬偉心中咯噔一下,他心中隱隱

約約知道了今天程球在這個點上門,是有什麽急事了。

來到大廳,分主賓坐定之後,馬偉開口問道:“下官今天中午時分,見得縣衙火光衝天,似乎是起了什麽大火?”

這事不是明擺著的嘛,但是馬偉總不能一見麵就說這件大晦事吧。

“不錯,今天估計是祝融大駕光臨我縣衙,導致了大火燒掉了幾間廂房。”

燒掉了幾間廂房,恐怕沒有那麽簡單吧。要是就那麽點損失,你程球還沒痛心到臉上都寫著痛心疾首四個大字吧。

於是他也裝糊塗地說道:“祝融大神是不會輕易地大駕光臨的,這預示著治中大人十有八、九是要升官發財啊!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馬偉還在和自己扯皮,難道他是真的看不出來自己的焦急,還真的以為自己是過來和他擺龍門陣的?

接著他就見識到了馬偉的鬼扯神功了,馬偉從祝融大神鎮守的熒惑之星說起,。再扯到程球大人的麵相足以讓他大富大貴一個甲子而不衰,接著又說起了他老家的某某商人,以前店鋪不景氣,後來某天晚上家裏起了大火,雖然這大火將他的家裏燒了個一窮二白,但是這把火倒是將他的財運給燒了起來,最後成了富甲一方的大豪商。

程球迫於一直以來都保持著的良好素養,才忍著心中的不耐煩將馬偉的那個被火燒發了的富商的故事給聽完了。

但他一看到馬偉在喝了一口茶之後,接著又張開了他的那張金口的時候,程球急忙搶在馬偉說話之前快速說道:“馬參讚,你可知道公文房被燒了,裏麵的曆年檔案也被燒光了!”

檔案?是曆年縣衙的欠條吧!

馬偉要在接任參讚一職的時候,就聽老吏田本說過,這每年的秋季戰役籌備的時候,縣衙都會向民間的富商和地主們借一部分的糧食和軍資。

這不是勸捐的數額不夠,而是勸捐是一門講究實力的硬活。不是縣衙每年派幾個能說會道的小吏過去的吧的吧地說上幾句,富商和地主們就會願意把錢財和糧食白白地交出來,而是需要你拿出勸捐的對象們所需要的東西,也就是實力!

在涼州這種邊陲的州郡來說,軍往往都是大於政的。動輒幾百幾千甚至是上萬的駐軍,早就讓富商和地主們看穿了縣衙的無能的一麵。

在這種大勢之下,人們往往願意將錢財和糧食交給軍隊,以在後來的秋季戰役中尋求軍隊的庇護,也不願投向縣衙。

所以每次勸捐的時候,軍方總是能夠獲得絕大多數的捐款,而縣衙就隻能巴巴地上門打欠條借錢財和糧食。

馬偉對於這一點自然是心知肚明,堆積在公文房裏麵的,可都是這幾年來的縣衙欠下的陳年舊賬,有多少債主就把這些竹簡看成是縣衙欠下的自己的錢財和糧食呢。

本來嘛,按照大漢的律法,是絕對不允許有這種一連拖欠數年的債務出現的。哪怕是折成賦稅歸還,那也是絕對不允許有這種失信於民的行為的發生的

要不是基於涼州地廣人稀,土地又貧瘠。一年到頭來政府也收不到多少賦稅,朝廷才不會默認這種無異於犯罪的情況的出現呢。

現在程球這麽火急火燎的跑到自己這裏,無外乎是希望西涼義從枹罕部能夠也分擔一點債務。

每當大禍臨頭的時候,人類趨利避害的天性總是希望自己能夠找到一個能和自己一起承擔罪責的人。

這是馬偉早在很小的時候就聽那位教自己樂器的那位教授說過。

所以現在程球的意圖他很明白,也很能理解,因為若是將他換在程球的立場上,他也會選擇同樣的做法。

但是同情並不能代表支持,他現在是西涼義從枹罕部的錢糧參讚,他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所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必須要向西涼義從枹罕部的每一位戰士、每一位成員負責。

於是他麵容一肅地說道:“在下僅代表西涼義從枹罕部上下對縣衙的遭遇報以同情如果這是有人蓄意縱火的話,那麽我西涼義從枹罕部願意出力替治中大人抓出凶手!”

誰要你替我抓凶手啊,當務之急是先湊出一筆錢糧出來,堵住悠悠眾人之口,否則這全城的富商和地主一起鬧起來,別說是今年的秋季戰役備戰了,就是我程某人的腦袋也不保。

程球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他半是著急半是命令地說道:“我記得在曆年的秋季戰役裏麵,各路的軍隊對於縣衙的錢糧似乎都有所動用吧,其中以貴部所動用的最多。這,想必馬參讚應該也知道吧。”

馬偉臉上掛起了一絲微笑,但是大腦卻是在高速運轉了。

剛剛程球所說的,的確是個不爭的事實,這一點他早就聽田本說過了。

隻是有句話叫做“將在外,君命而有所不受。”,秋季戰役是一場牽涉到整個涼州軍政的軍事行動。而既然是軍事行動,那麽按照不成文的慣例,軍隊“借用”下當地政府的錢糧,這也是可以解釋成為了大局的需要。

但涼州畢竟是涼州,軍大於政。所以這好好的“借用”,到了後來就修煉演變成了“拿”了。

借用,那是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而拿就大不一樣了,管你三七二十一,先拿了再說,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若是真地按照程球所說的,他們西涼義從枹罕部少說要為程球背上個三分之一的黑鍋的。

這個巨大數目的錢糧,任由馬偉再怎麽刨,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從西涼義從枹罕部的倉庫裏刨出來的。

當然馬偉在心底就討厭這種替他人背黑鍋的行為,所以打死他也不會承認這筆舊賬的。

於是他的臉漸漸板了起來,“程治中,這縣衙失火難道是我們西涼義從枹罕部放的嗎?說到頭,還有些人掌管縣衙不力。說不準,這把火還是燒到某些人的心坎上去了呢!”

程球不怕賠錢,但是最怕的就是這句話。

情急之下,他怒火攻心,竟然有了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