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四十八章 黑手
其實早在兩方人一開始進入這裏的時候，郭汜和唐周就互相盯著對方觀察了起來。
無他，因為用刀的高手之間，往往會對同樣是高手的對方有種異乎尋常的感覺。
這是從對方的步法、氣質和身形便可以一眼認出來的，哪怕是在數萬人的亂軍之中，他們都可以有心地找出對方。
這就是上天賦予武人的最寶貴的禮物吧。
馬偉和程球可不管身後的這兩人此刻是什麽火熱的心態，反正隻要不在他們的麵前打上一架就行了。
至於這縣衙之外的事情，程球和馬偉都知道是管不了的。
一時間雙方無論是首腦級別的人物還是護衛級別的任務，都刻意地保持著一種僵持的態度。
程球原本是用來睡覺的上午，現在被馬偉突然的上門拜訪給打斷了。
而馬偉這次來主要還是，想和唐周一起刺探下程球身邊到底是來了什麽絕頂高手。
因此主客雙方的精神樣貌都不是太好，程球支支吾吾地應付著馬偉的問話，而馬偉則是左顧右盼，問的話完全沒有什麽邏輯。
就這麽磨嘰了半個多時辰之後，西涼義從枹罕部和涼州刺史府的代表在“友好和諧”的氛圍中結束了這次會談。
一坐上馬車，馬偉就急不可耐地問道：“怎麽樣，唐兄，你可知道程球身邊的那人是什麽來頭？你的手下就是被那人給殺的？”
唐周嘴角含笑地點了點頭道：“不錯，的確是那人殺了我的三名屬下，這個人的來頭我也已經摸了個七七八八。”
“願聽其詳！”
“首先從他使用的步法就可以看出，此人應該是從小就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所以可以斷定此人要麽就是胡人，要麽就是個馬賊。但是程球再怎麽膽大，也不可能會大到讓一名胡人做自己的貼身帶刀侍衛。所以這就可以斷定此人就是一名馬賊，還是那種在涼州討了十幾年生活的慣匪。隻要將最近涼州內地消失行蹤的或是已經被軍隊收編的馬賊頭子的名冊調查一遍，就可以輕易地查出此人的名號和來頭。”一說到自己的特長——分析推理，唐周就大有滔滔不絕的趨勢：“再從他所佩戴的兵器來看，那是一柄狹長的戰刀，這種刀適合在高速衝擊的時候，對敵人以撕裂的打擊。所以從這裏就可以看出，此人的馬上功夫絕對要高得過此人的地上功夫。我那三名屬下在寬敞的後院裏麵，應該是被此人直接騎著戰馬從馬廄衝出來，接著戰馬高速移動的衝擊力將他們一舉擊殺的。”
“精彩！精彩！”馬偉聽完了唐周的這一番分析之後，不由得為他鼓起掌來，“真是分析得鞭辟入裏啊，那麽唐兄你若是親自和此人交手的話，勝負如何？”
唐周低著頭思考了一小會兒後，才抬起頭來回答道：“這倒是不好說，畢竟我還沒有親眼見到過此人的刀法。但若是在陸上，我有五成的把握勝過此人，但如果在馬上，那就不好說了。”
在短暫的接觸之中，馬偉知道像
是譚戰果後這種情報頭子，辦事、說話都是極其謹慎的、既然他說了有五成的把握在陸上贏過程球身後的高手，那就說明實際上唐周對於自己的勝率估計遠超五成，估計是在七八成左右。
但是他在估計陸上的勝率的同時，也將自己和那個神秘高手在馬上交手的勝率做出了估計。
當然結果也是在馬偉的預料之中的，畢竟唐周他是來自平原地區，平時對於馬上作戰接觸得很少，和涼州本地人的控馬技術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這時馬偉倒是想起了宋揚身邊的親衛隊長了，那個名叫古罕的大個子若是在這裏，憑借著傳言中他精湛到極點的馬上技術，足以將那個不知名的高手壓製得死死的。
正如同在兩軍對峙的時候，若是手下有一員猛將帶兵衝陣，那局勢一定能夠獲得很大的改觀。
現在的枹罕城中就如同是一個巨大的戰場一樣，西涼義從、涼州軍方、涼州刺史府和太平道都在這個巨大的戰場中博弈，而昨日早晨刺殺案的真相，就被這博弈所激蕩出的重重迷霧所掩蓋。
馬偉是這樣想的，程球也是這樣想的，許多將目光都投向了這個涼州的小城的有心人也是這樣想的。
隻是，他們都想漏了。
“咻、咻、咻”
馬車四周平靜的空氣被三道利箭破空的聲音所撕裂，駕馭馬車的馬車夫來不及躲避，就被這三道利箭插進胸膛。
破空而來的箭矢的力道之大，竟然將可憐的馬夫直接釘進了車廂之中。
所幸馬偉身邊還有唐周這個高手，早在箭矢發出破空的聲音的時候，唐周就一把將馬偉按倒。
兩人就趴在車廂裏麵，過了許久外麵才重新恢複了平靜。
唐周將馬車夫的身體抱了起來，這三道被漆成黑色的利箭早就將他擊殺了。馬偉看著這王府的馬車夫七竅流血的麵孔，心中還有一陣後怕。
“馬兄，你看著箭矢。”
唐周從馬車夫的屍體上拔出了一枚箭矢遞給馬偉，馬偉接過去後細細打量了一小兒會，“唐兄，這是具三石弩的弩箭！”
“不錯。”唐周眯著眼睛說道：“而且是製式的弩箭，這種具三石弩普遍裝備於漢軍的精銳部隊和部分輕騎兵部隊中，不是一般的勢力可以搞得到的。”
馬偉聽出了唐周的話中似乎是另有所指，於是他試探性地問道：“你是說是程球下的手？”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馬車行駛到的這條小路正是枹罕城中比較僻靜的一段，平時很少有行人。而且兩邊盡是高牆大屋，很適合殺手的隱蔽，按照常理來說這個地方絕對是一個殺人的好場所。
但是程球真的是那樣愚蠢的人嗎？
馬偉搖了搖頭說道：“不會是他的，從程球這個人的性格和他剛剛和我的交談來看。他對於西涼義從枹罕部這等龐然大物，似乎是有著一種恐懼。這樣膽小的人，怎麽可能會策劃這場襲擊呢。”
唐周從馬車夫
的屍體上撕下一片衣襟，將這三枚弩箭包了起來。
兩人先後跳下馬車，唐周將馬偉送回了王府後說道：“這件東西我會帶回去調查的，最近城裏不是很太平，你最好請你們的宋頭兒派些高手過來保護你。”
馬偉將唐周所說的每個字都記在了心裏，然後他對唐周說道：“唐兄，我現在心底有種預感，這次襲擊我們的人，一定和縣尊大人的刺殺案有著不可推脫的關係。”
唐周咧開嘴一笑，“希望你的預感不是正確的，能夠調動具三石弩的人物，一定不是什麽好惹的。”
兩人無話，就此別過。
同樣的故事，還在其他地方上演。
縣衙後院，程球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廂房，看著日頭，還能睡上一個時辰左右，他打算睡上一覺之後，再起來處理公文。
可是他還沒有睡上半個時辰，就被一聲淒厲的叫聲驚醒了，“走水啦！”
走水？走水！
程球一個激靈從床上爬了起來，他環視一周，發現不是自己的廂房著火，於是嘟囔著，“又不是我的廂房著火了，算了，還是再睡上一覺吧。”
剛剛自己還做了個美夢呢，夢到自己的秋季戰役籌備處大獲成功，他程球坐擁十幾個西域美人兒回到刺史府，就連刺史大人對他都萬分羨豔。
不過他的美夢終究沒有做完，因為屋外的叫聲越來越大，簡直就是要將整個縣衙都要掀翻一樣。
“怎麽了啊，你們到底是怎麽了！”
程球草草穿上了自己衣服衝了出去，隻見屋外盡是拎著水桶的人，就連自己的護衛們都大呼小叫地跑去救火了。
程球抬起頭一張望，隻見縣衙的中部升起了一道漆黑的煙塵，隱隱約約還可以看到閃動的火光。
那裏是......存放文書資料的廂房！
程球心中大叫不好，那裏可是縣衙的重地啊，屯放著曆年的案件文書和收支記錄。最重要的還是裏麵所放的數十捆竹簡，每一捆竹簡都記錄著前些年的秋季戰役備戰記錄。
由於這幾年的連年征戰，讓原本經濟就不是很發達的涼州政、府積貧積弱。這最近五年來所發動的秋季戰役，規模一年比一年小，而且每次籌備戰役的時候，各地的縣衙都會向本地的地主豪商借糧食或是錢財，隻有這樣才能保證秋季戰役的順利進行。
而枹罕城也不例外，這幾年借下的物資就算是用整個枹罕的賦稅來還，都要還上二十年的地步。
為了安撫這些出身地主、豪商的“債主”們，縣衙會發給他們一式兩份的憑證，有了這個憑證，就讓他們的心裏多多少少有了個保證，不至於因為此事而鬧起來。
現在枹罕縣衙裏麵的竹簡被燒毀了，那這積年的“債主”們十有八、九會集中到縣衙來鬧事，甚至是直接懷疑他程球惡意銷毀證據。
這讓接下來的秋季戰役備戰工作怎麽繼續下去啊？程球感到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