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四十二章 如約而至
不知為何,從西涼義從枹罕部的軍營遠道而來的馬偉心中卻感受不到絲毫的輕鬆,似乎這場難得的午後雷雨沒有讓他感到半分的清新。
因為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他要見到的是一個名叫唐周的男子。
唐周,這個並不出眾的名字,就和宋揚描述中的見到他的第一麵那樣平淡無奇。
在這個光和五年,沒有任何人知道,這個唐周會在一年多後的那個日子裏,帶給世人怎樣的驚喜。
但是在現在,他就是一個來自巨鹿的使節。如果硬要給他數上幾個有點分量的名號的話,那合格的也就是“大賢良師親信弟子”的這個名號了,其他的,說出來也會被他人的耳朵給自動過濾掉。
畢竟,現在還隻是光和五年。一個盡管充滿著動蕩但是還遠不至於讓世人銘記的年份。
曆史的車輪就這樣不停地飛速向前,不斷地將那些原本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們碾壓在滾滾的車轍印裏,緊接著,再將一個個原本籍籍無名的小人物捧上曆史的舞台。
這就是真實而又殘酷的曆史,它的作用,正是讓後人在隻言片語中尋找,當年的那些小人物的艱辛與大人物的苦悲。
馬偉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唐周之類的人一樣,成為下一個被捧上曆史舞台的“小人物”。他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接下來的一段曆史裏麵的,那些個被碾壓在曆史的車轍印中的“大人物”。他更不會知道,在未來的某個時空裏麵,自己會被釘在曆史的十字架上接受世人的審判,還是被供奉在神座上,接受世人的無邊景仰。
誰又能知道呢,來到漢末的這些時間裏麵,馬偉一次又一次地觸摸著曆史。次數多了,他竟然有了中麻木的感覺,似乎自己就是原本存在在曆史上的某個人物一般。
這個世界的戰火和顛覆,讓馬偉在短時間內忘記了思考。很多自己的舉動和計劃,似乎都是在不用思索的情況下,直接就從自己的腦海中冒出來的一樣。
這是好還是壞?馬偉不知道。
現在坐在青柳樓的二樓大廳之中,馬偉忽然發現,現在自己已經絲毫找不到昨晚宴會的痕跡了。屏風被重新擺上,昨晚沾上了酒漬的名貴地毯也重新換上了一條。而之前排練整齊的案幾,早已全部換上了一套套貴重木料精心打製成的桌椅。
現在縣尊大人被刺,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煩,嗅覺靈敏的青柳樓的主人,早早地就將酒樓中的歌姬全部隱藏在了後院,而那些一切與喜慶相關的色彩統一用淡雅的白色或是莊重的黑色所替代。
從青柳樓的小環境就可以看出整個枹罕城在今天早晨之後,所發生出的巨大變化。
最讓馬偉印象深刻的就是在城門口的盤查。
較之昨晚的那次,今晚的盤查更加嚴密,能夠被批準進入枹罕城的人簡直是寥寥無幾。
任由那些不能進入枹罕城的商人的賄賂或是普通民眾的哀求,表情肅穆的郡國兵們都用堅定的搖頭來回複他們。
枹罕城的盤查更
加嚴密,外人的推測無外乎是這兩種。
一是因為最近的瘟疫實在是太嚴重了,所以為了避免三輔地區逐漸有爆發趨勢的瘟疫傳播到涼州,所有的城池都嚴密盤查,非本城人口一應禁止入內。
二就是最近的秋季戰役,每年的秋季戰役都事關重大,和涼州民眾的生死存亡都緊密地聯係在一起。
所以在距離秋季戰役還有兩個月不到的緊要關頭,若是讓敵人的探子進入到了枹罕城,那後果不堪設想。
這兩種猜想都有理有據,但是對於宋揚和馬偉等這些知情者看來,真實情況卻是因為一卷帛書,更為確切地來說,是一道來自涼州刺史府的軍令。
這道軍令上有三段內容,分別下給枹罕城的三方勢力。
其一是枹罕城的縣衙,也就是縣尊大人原來的班底。刺史府要求他們不要慌亂,要按照以前的秩序正常備戰。刺史府同時也拍了治中程球前來督導此地,在以後的日子裏,他將代行之前枹罕縣令的職務。
其二是駐紮在涼州城外的新建輕騎兵曲,要該曲配合郡國兵的任務,嚴密控製枹罕城的形式。對於一切異動,要及時匯報給刺史府。若是情況緊急,準許洪雕便宜行事。
其三是單獨下給郡國兵屯長魏立的。奇怪的是,這段軍令沒有常規的語調和格式,有的隻有四個大字——“戴罪立功”。
早在所有人接到軍令之前,宋揚就知道了這卷帛書上的全部內容。
至於為何宋揚會提前得知這道軍令,那是因為宋揚早在涼州的幾條重要的驛道的驛站中埋下了自己的人。
即使是三四百裏加急的公文,宋揚的這些心腹也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打開軍令,將裏麵的內容一個字不漏地抄寫下來在同樣用四百裏加急的方式遞交給宋揚。這一切小動作都完成得神不知鬼不覺,這麽多年來,刺史府或是其他的機關也沒有發現絲毫的反常之處。
宋揚在得到了這道軍令之後,將上麵的內容也就告訴給了馬偉。
這也不怪民眾們無知,實在是涼州刺史府動作迅速,而駐守在枹罕城內的郡國兵屯長魏立在事發之後,難得地做出了一次正確的選擇,而這個選擇也讓他的老命能活到今天。
那就是他下令調集郡國兵所有的兵力,將枹罕城所有的城門控製住,任何城中之人,禁止外出。同時魏立派出快馬,將這件事告知了刺史府和宋揚、洪雕二人。從而讓縣尊大人遇刺這件事的負麵影響降低到了極點,更是為刺史府爭取到了思考的空間。
當盤查排到了馬偉的馬車的時候,一聲清脆的馬鞭聲在馬車外響起,馬偉從車窗處伸出頭一看,原來正是自己昨晚才見到的老熟人——郡國兵屯長魏立。
現在的魏立似乎看起來比昨晚所見到的,還要老上幾十歲。原本就已經是白發蒼蒼的他,此刻臉上更是多了不知多少條皺紋,好像這些皺紋都是在一夜之間憑空就添上去的一樣。
“你個混蛋,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枹罕部的馬參讚大人的馬車。”
魏立的用近乎咆哮的聲音對著這個可憐的伍長吼道:“還不快帶著你的兵,放行!”
這先是受了自己的長官一馬鞭的可憐伍長,在承受了一頓臭罵之後,接著又帶著自己的四個手下,哼哧哼哧地將沉重的拒馬搬了過去,好讓馬偉的馬車通過城門。
馬偉在經過騎在馬上的魏立的時候,點了點頭表示感激之意。而魏立則是在馬上恭敬地還了個禮,這倒是將馬偉嚇了一跳,無論是資曆還是年齡,這位屯長大人做出這樣的表示,都是極其不和諧的。
"急報!六日前洪州郡已被宋江反賊攻破,城中自郡守王汲用以下大小官吏九十餘人皆已殉國。"
"報,一日前,曹州郡守李平之被梁山賊軍中的時遷半夜襲殺,指揮使李敢被賊將董平擊殺於城下,曹州郡危在旦夕。"
"曹州急報,昨夜梁山賊軍秦明部詐作濟南府援軍騙開城門,城中大小官吏或降或逃,賊軍據城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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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早朝。
"啪"三封急報被重重地砸下了丹墀。"一個小小的宋江造反方才三年便已奪取了朕的兩郡之地!食君祿而不盡臣事,要爾等廢物有何用處!"徽宗那保養得極好的粉臉氣的通紅。
朝班之中數十位重臣不約而同地感受到了徽宗的強烈怒火,一個個把頭埋得低低的。徽宗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再次喝道:"眾愛卿,朕需要的不是一些廢物,宿太尉,你來說說,如何平息戰亂?"朝班之中轉出一位紅袍大臣,"回稟陛下,以微臣愚見,自古以來山東地區民風彪悍,現又有宋江一夥人煽風點火,此時萬萬不可肆意興兵,以恐激起民變。宜差一大臣好生安撫,招安來降方為上策。"宿太尉話聲方畢,朝班之中又有一人出班奏道"臣禦史大夫崔靖近來聽聞梁山泊上立有一麵大旗,上書"替天行道"四字,此乃惑民之術,陛下宜速速派遣天使前去降服,恐遲則生變。"
二位大臣言論一出,眾大臣議論紛紛,早有那太師蔡京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道"這宋江本鄆城縣一小小押司,三年前因吃了官司上了梁山,行了那綠林之事,今年來不知為何,屢屢襲擾梁山附近郡縣,近雖得了洪州.曹州二郡,但據城不久,民心不定,以卑臣愚見,可頒布民團令,準許山東,河北,河南,安徽,江蘇五州境內地主民豪自建民團,剿滅包括宋江在內的大小反賊,如此一來眾賊軍便如陷沼澤,不能自拔,待朝中精銳大軍一下,必能一舉成功,如此方可保我大宋國泰民安,祖宗江山萬年基業!"
蔡京話音方落,童貫,高俅二人齊聲奏道:"太師深思熟慮,陛下可速速令有司頒布賞格,大力懸賞之下,必有勇夫!"
一麵是宿太尉和崔禦史的招安路線,一麵是蔡京為首的主戰路線,徽宗明顯陷入了一貫的動搖之中。朝堂之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一炷香之後,徽宗似乎下定了決心,:"眾愛卿,朕有點累了,此事權且再議,退朝!"眾大臣也習慣了徽宗的這種拖遝習慣,默不作聲魚貫退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