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四十一章 雷雨之後的枹罕城

雷雨之後的枹罕城一片清新。

不知為何,從西涼義從枹罕部的軍營一路趕到枹罕城的馬偉心中卻沒有了以往趕路時所帶來的舟車勞頓。

也許是因為這場及時的雷雨所帶來的感覺吧。

馳道邊上的小草不知何時,抽出了嫩綠的苗頭,在經過幾個十二時辰或是十幾個十二時辰,它們就會接替那些春天裏就抽芽的前輩們的責任,將這馳道再次點綴的生機勃勃。

還是郡國兵守衛的城門,隻是這次的盤查明顯比昨晚那次嚴格了許多。

看著前方的一輛從三輔遠道趕來的馬車被硬生生地盤查了一碗飯的功夫,就算是眼前晃動著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這些郡國兵們還是咽下了自己口水,最後還隻是讓馬車上的兩名儒生在枹罕城中逗留一個時辰並扣下了他們的馬車,馬偉的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

這樣的嚴密盤查,從某種角度上就已經說明了很多的問題。

譬如瘟疫傳播的愈演愈烈,譬如秋季戰役的迫在眉睫,當然更少不了了今天早晨發生的那幢刺殺案。

相比於前麵二者,後麵的那件刺殺案件更讓他擔心。

也許有的人在聽說了這場刺殺案件之後,會不屑一顧地認為,死掉的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而已,從其他地方緊急調任一個來就是。

這般做也就是十天半個月的事,對秋季戰役隻是有一點小小的耽誤,又何必如此緊張呢?

馬偉之前也是這樣想的,他可惜的還有自己在以後的日子裏,少了個學習官場經驗的對象。但在今天上午,宋揚特意將他留了下來,告訴了他,縣尊大人或者說是以縣尊大人為代表的涼州縣令們的重要性。

涼州這等偏遠地區的縣令,可比其他幾個州郡的郡守都要金貴上許多。

在連年的戰亂和邊境的巨大壓力之下,像枹罕城的縣尊大人這樣幹了幾十年的老縣令,在經驗和膽魄上都是無可替代的。

涼州的複雜情況,讓像縣尊大人一樣的縣令們往往是軍和政一把抓。在戰爭期間,縣令們擔負著動員民眾和籌集糧草甚至是組織民兵防止敵人的探子滲透和破壞等等重任。這些看似簡簡單單的任務,實際上直接關係到一場戰役的成敗與否。

換句話說,若是前方的軍隊打了勝仗,那麽這豐厚的戰功中,起碼有至少一半是各個坐鎮縣城中的縣令們應得的。

涼州這幾十年來的亂而不倒,正是因為這些縣令的嘔心瀝血才換來的。在現任的涼州刺史耿鄙的心目中,這些年逾中年甚至是白發蒼蒼的縣令們,就是涼州堅實的脊柱。

隻要有這些人在,涼州就會如同重病的巨人一樣,始終還吊著那最後一口生氣。

可是今天早晨,自己的麾下的一名縣令居然被當眾刺殺,這不但是在他耿鄙的心頭挖去了一塊肉,更是對涼州刺史府的藐視和對秋季戰役的破壞。

這種行徑,耿鄙無論如何也不能原諒。

於是乎

,在事發後的一個時辰內。接到報告的耿鄙如同發了瘋一般先是將自己書房中的花瓶什麽的全部砸爛,然後過了不久,恢複冷靜的耿鄙一連下了 道法令。

第一道法令就是下給自己的治中程球,讓他手持自己的令牌立刻趕往枹罕城,將這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同時在朝廷批準新一任縣令抵達枹罕上任之前,枹罕城中的一應大小事務悉數交給程球處理。

第二道法令是下給自己的愛將洪雕的,讓他在程球查案期間,帶上一隊親兵。要他寸步不離地保護程球,不要讓悲劇再次重演。

最後一道法令是下給負責枹罕城中治安的郡國兵的屯長魏立的,上麵隻有冷冷的一句話。嚴加盤查枹罕城中一應人等,並實行宵禁。

這三道法令均是以三百裏加急的快馬從刺史府發到枹罕的,由此可見這次耿鄙是動了真怒了。

(在真正的曆史上,涼州刺史耿鄙是在中平三年,也就是公元186年才接任被免職的前涼州刺史楊雍。而他所寵信的治中程球,也是在耿鄙上位之後才暫露頭角的。本文為了劇情的發展,所以就適當地調節了一下漢末幾任涼州刺史的任期,希望諸位衣食父母不要見怪!)

馬偉的馬車在通過城門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魏立帶人過來巡視。

看到熟人,馬偉自然是下車一拱手,這就算是見了禮。

四名負責盤查的郡國兵在伍長的帶領下上前一步準備搜查馬車,卻被魏立一聲怒斥嚇退了回去。

“瞎了你們的狗眼?這是西涼義從枹罕部的馬參讚的車子,還不快放行!”

那被魏立噴了一臉口水的伍長連忙指揮自己的四個手下將攔在城門處的拒馬給搬開了,站在一邊弓著身子讓馬偉的馬車通過。

馬偉坐在馬車上朝著魏立一拱手,用感激的眼神朝著魏立看了一眼。

魏立精神有點恍惚地點了點頭,從他的黑鐵頭盔的邊上,可以看到不斷滴落的汗珠。

現在雖然是天氣燥熱的夏末,但是在中午的那一場雷雨之後,氣溫已經降了不少,在這種情況下,魏立還大汗淋漓的情況就隻能用一種可能來解釋了。

那就是來自刺史府的交給他的那道法令了。

驛站的驛丞中,有著宋揚的熟人。所以早在魏立和洪雕接到自己的法令之前,宋揚就已經將帛書上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在那道專門下達給魏立的法令中,沒有一般的公文套路的開頭,也沒有任何上級對下級的寒暄。有的隻是幾行潦草的隸書,和言辭淩厲的語句。

馬偉在從宋揚的口中聽說了這道不合常理的法令後,在腦海中已經想到了在起草這道法令的時候,刺史耿鄙的憤怒之情。

縣尊大人被刺殺,身為負責枹罕城治安的郡國兵的屯長,當然不可避免地負有重大的責任。

如果刺史耿鄙想要找人來瀉火地話,那麽魏立首當其衝地會第一個成為縣尊大人的陪葬。

那麽現在魏立如麻的心情就可以理解了,這就是官場,即使是碌碌無為,也有可能被卷進曆史的潮流中,成為無辜的存在。

下了馬車,馬偉走在光潔如鏡的石板路上,現在枹罕城中的行人已經少了很多了,之前的那個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枹罕城似乎已經被這場突然的雷雨而洗去,剩下的隻是一個冷冷清清的城池。

受了這些不好的影響,就連一向生意不錯的青柳樓這次也變得有些蕭條。

馬偉來到青柳樓的時候正是下午,按照往常,此時的青柳樓應該早早地迎來了第一波的客人。可是現在,整個青柳樓中就隻有稀稀落落的幾個酒客在一樓喝酒,至於一直火爆的二樓雅座,更是一個人影都沒有看到。

為了達到見麵的隱蔽性,馬偉在進了城之後,就將馬車停在了王府裏麵,自己則是換了一身普通的衣服。連侍衛李淵都沒有帶,就一個人來到了約定中的見麵地點——青柳樓。

沒有儀仗隨從的馬偉自然不被有心人發現,他上了二樓,選了個靠窗的座位。將那半邊玉璧輕輕地放在桌邊,就扭頭看向了窗外的景色。

雷雨衝刷之後的枹罕城煥然一新,但是馬偉的心中卻絲毫沒有欣賞這些難得一見的美景的意思,他的心中,漸漸浮現了即將和自己見麵的那個人的資料。

唐周,這個普普通通的名字在漢末風雲際會的曆史上,也隻是如同曇花般一現。

此人之所以能夠出現在漢末的曆史上,不是因為他是什麽良臣猛將,不是因為此人掌握著什麽過人的技藝,更不是因為此人有什麽造福大眾的技藝。

恰恰相反,若是說太平道掀起的黃巾起義有一半的失敗是敗在了大漢僅剩的那幾位良將手中,那麽可以說剩下來的一半正是因為這個名叫唐周的弟子。

在黃巾起義沒有爆發之前,這個唐周是大賢良師名下的親信弟子。

每一位太平道中資質不錯的信徒,都會得到大賢良師張角的青眼相加。而在這些侄子不錯的信徒中,會有那麽幾個特別幸運的人,被大賢良師選拔為親信弟子,從而被委以重任。

在唐周的同門師兄弟中,唐周所承擔的任務絕對是最重要的。

較之於程遠誌等人的組織信徒,唐周所承擔的是最艱巨的外交任務。

正是在黃巾起義的前期,就是這個唐周在聯絡京城中的宦官們的時候,出人意料地向官府告發了張角等人的計劃。

震驚的朝廷,立刻采取了行動。

尚在京城中組織信徒的大方馬元義被車裂,官兵開始大力逮殺信奉太平道信徒,株連千餘人,並且下令冀州追捕張角,而張角等人也被迫將黃巾起義提前了一個月。

準備不充分讓黃巾起義埋下了失敗的禍根。

這個唐周,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物呢。貴為張角的親信弟子的他,在太平道中擁有著至高的地位,他為什麽還要選擇朝廷,從而背棄了自己的戰友和恩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