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三十九章 縣尊遇刺
宋揚的這個消息一放出來,就如同是在平靜的水麵上投入了一顆小石子,掀起了軒然大波。
“是誰這麽大的膽子,竟敢刺殺縣尊大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這是比較正常的反應,還有擔心秋季戰役的。
“宋頭兒,那秋季戰役還要不要展開?”
但更多的人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們所思考的,是縣尊大人倒下的背後。
尤其是趙闌,這一切的變故實在是太突然了。馬偉昨天還是在青柳樓上見到了的縣尊大人,居然在不到六個時辰之後,就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就在昨晚,縣尊大人在青柳樓的勸捐晚宴上那老成持重的姿態,和侃侃而談的言語風度,到現在還在馬偉的眼前浮現。
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官僚,居然在今天的早晨因為一場刺殺而一命嗚呼。
要不是親耳從宋揚的嘴裏聽到這個消息,馬偉一定是不會相信的。
作為執掌整個枹罕城城防的郡國兵,也同時肩負著護衛縣衙的重大職責。盡管鎮守在枹罕城的郡國兵的兵力隻有區區一個屯,而且屯長魏立還是個糊塗蛋。
但是在至關重要的枹罕縣衙,每天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都會安排至少是三十人以上的巡邏隊伍部署在縣衙。
而且縣衙內部為了加強縣衙本身的防禦,特意安排了值班的捕快和雜役。
在這樣嚴密的警戒係統下,凶手居然還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縣尊大人在縣衙之內擊殺。
如果在不考慮任何僥幸的因素之下,這場刺殺就不能不說是一場謀劃嚴密的行動了。
暫且不論到底是誰指使凶手刺殺了縣尊大人,單單從縣尊大人倒下的這件事延伸地看去,整個枹罕甚至是涼州的局勢都會發生微妙的變動。
更何況凶手挑動的這個時節,極其耐人尋味。
秋季戰役正進入緊張的備戰階段,縣尊大人身為枹罕城中的政界首腦,他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
隻有縣尊大人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官僚,才能將所有的看似雜亂的備戰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
也隻有縣尊大人這樣在枹罕城中任職了數十年的老官僚,才能將備戰階段乃至日後秋季戰役正式開始的時候的一切矛盾都恰到好處又不失公平地處理好。
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這個看起來昏庸無能、年弱老邁的縣尊大人,都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說枹罕城的三支軍隊最討厭誰,那一定是這個平時克扣拖延軍餉的縣尊大人。但如果問他們,最需要的是誰,那所有的戰士和軍官也一定會回答,那也一定是這個辦事周全的縣尊大人。
沒有了他,一時間上至縣衙,下至軍隊,都覺得好像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樣。
試想一下,身為涼州戰略要地、軍屯所在地和胡人聚居區前沿這三個重要名詞的枹罕城,在即將到來的秋季戰役前夕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那會給秋季戰役中的涼州帶來多大的
被動,也許這個軍政都陷入了一片混亂的枹罕城,將會成為壓倒涼州這個瘦弱的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從這一點似乎就可以推斷出,刺殺縣尊大人的幕後凶手一定是這樣做的能夠獲得最大利益的一方了!
那麽,這一方的名字也就呼之欲出了,它就是......
“一定是那些卑劣的胡人部落!”
看來宋揚的手下中還是有不少聰明的人嘛,隻是這聰明未免有些太武斷了吧。
這位“積極”的發言者是個屯長,平時在西涼義從枹罕部的地位也不是太低,他見自己的宋頭兒並沒有否定他的說法,於是自以為是自己的說法獲得了宋頭兒的同意。
於是他洋洋得意地站起來慷慨陳詞道:“我們羌人都是英勇的戰士,這種使用陰謀詭計來獲得勝利的做法是最可恥的做法!宋頭兒我們應該立即動手,先去草原上血洗幾個平時不開眼的部落,要讓他們知道,什麽是血債血償!”
“閉嘴,你個白癡!”宋揚冷冷地掃了這個昂著頭的部下,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從今天起,你的屯長職務就被取消了,回到你的隊伍裏當個小兵吧!”
前一秒還是風和日麗,下一秒就是狂風暴雨,這樣突如其來的巨大變化,放在任何人身上也是很難承受的。
這個“前屯長”的家夥,也被這個打擊給打蒙了,他長大了嘴巴,不知所措地坐了下來。
宋揚停頓了一小會兒,接著用語重心長的聲音對在座的所有的軍官說道:“縣尊大人被刺一事,事發突然,同時也事關重大。我希望你們所有人都多動點腦子,不要再不了解事實的情況下,妄下結論!”
在看到了所有人慎重的點了點頭後,宋揚才接著對古罕說道:“古罕,你將剛剛得到的情報告訴給所有人吧。”
一直站在宋揚背後的古罕上前一步,他張開手中的一小塊帛書,緩緩地念出了上麵的情報。
在今天早晨的時候,按照慣例,今日衙門要開門審理案件。
縣尊大人也就按照這個慣例,一大清早就早早地起來。官府穿戴一新,排好了即將開衙的排場後,就將平日裏緊閉的大門緩緩拉開了。
誰知這大門一拉開,衙門門口的登聞鼓立刻就被重重地敲響了,這沉悶的鼓聲隨著鼓槌一下下的落下,漸漸飄散在寧靜的枹罕城的清晨。
老到的縣尊大人先派了一個衙役出去詢問清楚了原委,原來這是一場家產的糾紛案件。
案件是這樣的,城西的一戶漢人家庭的戶主幾天前在田間勞作的時候,意外地倒在田地上昏迷不醒,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停止了呼吸。
就連枹罕城中最高明的醫生也沒有檢查出死者的死因,但是這個家庭依然還是要維持下去,於是按照民間的慣例,戶主死後,所有的家產全部交給留下來的孤兒寡母。
這本也是件無可厚非的事,但是戶主的父親,卻一直說是自己的兒媳婦和她的弟弟通、奸,兩人合
謀將自己的兒子害死了。
現在自己的孫子尚且年幼,所有的家產自然就落到了兒媳婦和她弟弟兩人的手上。於是這老翁氣不過,就敲響了這登聞鼓。
哪怕是將這家醜暴露給市井之間,他也不願意自己的兒子死了個不明不白。
這的確是一件有傷風化的案件,若不能及時處理,勢必會對枹罕城的治安和他自己的清明之名有損。
於是縣尊大人決定將這個案件受理了。
其實早在決定受理這個案件之前,縣尊大人心中早就對這個案件有了定論。
這個敲響了登聞鼓的白發蒼蒼的七旬老翁斷然不可能因為自己兒子的家產,而冒著名聲敗壞的風險去說假話、做假證。而這老翁的兒子,也就是整個案件的受害者,平日裏也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在縣衙的案史中,沒有此人的有關犯罪記錄。
根據以往的豐富的斷案經曆來說,這場案件的真相已經是很明顯的了。剩下的隻要將所有的涉案人員叫上堂前,一一聽取他們的陳述供詞,最後根據自己的推斷來個定論就是。
縣尊大人似乎已經看到了“斷案如神”之類的厚重的牌匾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了,一想到這些民眾發自內心的愛戴,就連已經年近七旬的縣尊大人心裏也感到有些火熱了。
盡管這些匾額不能讓自己再進一步或者是再幹上幾年,但是這好歹也是自己這十幾年的縣令生涯中的一個證明吧。
於是乎,縣尊大人就很快地將這個案件按照正常的流程走了下去。
可是就在流程走到了最後的斷案的時候,原本跪在地上的七旬老翁突然抬起了頭,他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麽藥一樣,大聲疾呼道:“你個狗官,今天居然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判了老夫的死刑。你一定是受了那兩個奸夫淫婦的賄賂,老夫今天就是拚著一死,也要化作厲鬼,每晚定來索你性命!”
說完他就對準邊上一個衙役的鋒利的刀尖撞了上去,不多時,這個老翁就咽了氣了。
圍在外麵的民眾被老翁這一死給刺激了,他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衝了進去,混亂中,縣尊大人被一塊磚頭給砸中了腦殼,當場血流滿麵倒地身亡。
趙闌聽完了後,心中首先想到的是宋揚手下的情報係統的恐怖實力。在枹罕城中早上才發生的大事,宋揚不但能在一兩個時辰之後就得知,並且還能獲得對此事的一個大概的評估。
看來這個西涼義從枹罕部的宋揚宋校尉的實力遠非表麵上的那樣,也難怪在西涼群雄中,最後隻有宋揚堅持下去的時間最長。
這個結果和現在宋揚對於枹罕城就開始的苦心經營是密不可分的。
幕後指使之人對這番刺殺也是煞費了一番苦心,首先是收買了苦主,構造了這樣一個“兒死家產被妻子和小叔子吞並”的帶有不少明顯的破綻的案子,利用縣尊大人愛惜羽毛的特點,讓縣尊大人受理了案件,最終成功地引發了混亂,這為刺殺提供了足夠的有利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