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三十八章 白狼舊事
那是在光和元年的時候，靈帝改元不久，按照他那好大喜功的特點，改元之後，朝野上下必須要做出點成績來，讓他這個九五之尊感受到改元的好處。
於是乎，政方和軍方都拚了老命地表現自己。
對於涼州的貧瘠土地和混亂的局勢來說，要是想在政方做出點成績，實在是登天還難。就算真的是有什麽成果，但是一放在大漢十三個州裏，那就很不起眼了。
所以當時的涼州刺史就把目光投向了軍事的方麵，正好改元的時候正是在秋季。涼州刺史府臨時下令，緊急抽調各個郡縣的郡國兵參加秋季戰役。
在以往的慣例中，涼州用來駐紮在各個交通要道和要害郡縣的郡國兵，在戰時是不允許動用的。
除非是在臨近郡縣急需援兵或是戰事的情況已經十分危急的時候，這些用來維護城防的郡國兵才會被動用。
但是時任的涼州刺史急於立功，就將這條數百年來都沒有改變過的規定給破壞了。
這一大批的郡國兵的加入，讓秋季戰役的局麵有了很大的改變。
隨著東漢王朝的局勢漸漸衰敗，原本就是摩擦不斷的涼州諸胡和漢族之間的局勢也有了極其微妙的變化。
但是大漢對諸胡三四百年的統治，讓他們心頭始終籠罩著一片揮之不去的陰影。
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在某一年，在某一個月，在某一天，在涼州的某一個無人知道的角落。一個和漢人交換貨物的胡人不知因為什麽口角，他打了這漢人一拳。
誰料這漢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從自己的車子上拔出了一把匕首，徑直捅進了這胡人大漢的胸膛。
殷紅的鮮血一滴滴掉落在土地上，綻放出最豔麗的花朵。
鮮血倒映在在場的所有的胡人和漢人的眼睛中，將他們心底最痛的怒火在一瞬間同時點燃了。
“兄弟們，胡人居然敢打我們的人，一起上啊！”
而同樣紅了眼的各族胡人什麽也沒說，怒吼著拔出了自己腰間的大刀，凶猛地和漢人撞在了一起。
這一段早就掩埋在曆史的塵埃中衝撞，雖然現在早就被絕大多數人包括後人給忘記了。
因為相對於這在涼州燃燒了近百年的戰火，這件小事實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足以被曆史所遺忘的程度。
沒有人知道這次衝突最後的結果是什麽，但是後來的胡人正是從這次衝突中看出了，原來一直鎮壓在他們頭上的老虎，隻是一隻披著老虎皮的狐狸。
更讓他們驚訝的是，這之狐狸已經老了，老到將年輕時候的那些陰謀詭計全部遺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次又一次的忍讓和妥協。
曆史的大潮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涼州那薄弱的根基，而每年就如同必定的節目一樣上演的秋季戰役，正是漢人用來遮蓋自己滿目瘡痍的涼州的一塊遮羞布。
秋季，草原上草黃馬肥，涼州的田野上糧食也黃了。
過了這個秋季，就是白雪皚皚的冬季。涼州的冬季在東漢十三州中那是格外的漫長和寒冷。
胡人部落想要活下去，就必須擁有足夠的糧草。
幹草是為了讓他們的戰馬活下去，糧食是為了讓他們的族人活下去。
前者可以從大草原上獲得，但是對於後者，一直不善於耕種的胡人就隻有從他們以前的好鄰居那裏獲得了。
這注定就是一場生死之間的較量，注定就是要將自然界物競天擇的原始法則演繹地淋漓盡致的一場較量。
在曆年的秋季戰役中，一般會根據時間的推移劃分成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是胡人部落的大舉進攻，涼州所有靠近胡人部落聚居區的郡縣都會遭到瘋狂的進攻。
而缺乏有效組織的漢人軍隊就隻能對於胡人這種漫無目的的打法據點而守，當然重要的區域包括交通要道和各個軍屯都會成為雙方殊死爭奪的戰場。
無論是胡人還是漢人都知道，這些交通要道和軍屯對於自己的重要性。
胡人部落一旦占據了交通要道，就可以對漢人軍隊進行有效地分割和包圍，就可以將數目遠勝於自己的漢人軍隊一口一口地吃掉。相反的，漢人的軍隊也就徹底喪失了秋季戰役的主動性。就是失去以後一年兩年甚至是三五年的軍事力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那樣的後果就是大漢王朝政、治和經濟核心的三輔地區敞開了大門，等待著胡人的臨幸。
若是占據了軍屯，那就基本上達到了他們發起這場戰役的目的，在接下來的行動中，隻需要有秩序地撤退和將糧食運回去就行了。這也是漢人絕對不允許的，每一粒糧食對於漢人都同樣重要，都是漢人的軍隊和百姓能否在寒冷而又漫長的冬天活下去的有力保證！
這一階段往往是秋季戰役的重中之重，涼州軍的所有精銳部隊除了必要的預備隊，都會被安排在交通要道和軍屯。每支隊伍的防區都是事先劃定好的，一旦丟了，這支隊伍要是全部殉國了還好。
按照大漢軍律和涼州刺史府頒布的法令，遇到這種情況，這支軍隊的番號將被從東漢軍隊序列中徹底劃去。活下來的，上至軍官，下至小兵，統統絞死。
在這種嚴酷的法令之下，這個時間不長的第一階段往往會讓涼州的大地上流滿了鮮血。
而在第二階段，交戰的雙方都會因為第一階段的過度發力而感到了疲倦。但是這一階段並不是僵持的階段，而是大漢的反擊、胡人的節節防禦。
在這一階段，漢人的優勢就漸漸發揮出來了。漢人的人口是胡人的數十倍，在涼州這個地廣人稀的州郡也不例外。
早在第一階段開始的時候，刺史府就有預謀地留下了部分的精銳部隊和大部分的預備役作為預備隊，這一部分軍隊趁著胡人舊力已盡新力未至的時候大顯身手，逼得胡人將之前的戰果全部吐了出來。
這一階段的胡人也失去了繼續戰鬥下的毅力，他們一邊在節節敗退的
戰線上布置足夠的遊騎對漢人的進攻軍隊進行騷擾，使得漢人的攻勢陷入停滯，以便他們的大部隊將糧食運回去。
而到了第三階段，就不是刀槍相見了。這一階段的時候，胡人已經帶著自己劫掠的糧食跑回了自己的部落，漢人軍隊也因為胡人的部落聚居區情況複雜，不敢輕易冒進。
所以交戰的雙方就維持著以前的邊界線，雙方誰都不敢輕易越雷池一步！
這時候就是文人們出場的時候了，涼州刺史府會派出自己的使節，對各個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的胡人部落進行“嚴正的譴責”，告訴他們，大漢的領土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你們要是願意做大漢的順民，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反正地大物博的大漢是不會缺這麽一點糧食了，就當是賞給你們了。
然後秋季戰役就這麽不了了之了，雙方的軍隊都磨刀霍霍，等著來年再戰。
也並不是每一個胡人部落都是參與秋季戰役對漢人的領地侵犯的，還是有著不少的部落和大漢王朝一直保持著親善的態度。
而當年還是郡國兵一個小小的屯長的梁勇就在這方麵犯下了無可彌補的錯誤。
由於光和元年，涼州刺史調集了所有的軍力，包括梁勇他們郡國兵在內。這導致了胡人在第一階段就被呼嘯而來的龐大軍勢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大漢軍隊也是第一次在秋季戰役中打得如此爽，爽過了頭的刺史府下了個昏庸的命令，要讓所有的參戰軍隊對胡人部落留下狠狠的教訓。
於是乎，梁勇帶領著他手下的一百來個兒郎們，衝進了一個名叫白狼的部落。
於是乎，梁勇他們再將這個部落搶殺一空之後，才在部落酋長的帳篷裏發現了對大漢的效忠書，下麵的時間是秋季戰役開展的第一天。
於是乎，深知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的梁勇求助於王國、，之後梁勇就欠下了王國一筆永遠也還不完的債。
就在馬偉構思著如何同梁勇深入合作，將糧食的生意做大做強的時候。一陣沉重的腳步在他的帳外響起，馬偉還沒有來得及起身，帳外就伸進了古罕的頭，他急匆匆地說道：“馬參讚，宋校尉讓你立刻前去中軍大帳議事！”
說完他又急著離開了馬偉的大帳。
看到古罕臉上緊張的表情，馬偉的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剛剛古罕通知自己的時候，稱呼宋揚沒有是往常的“宋頭兒”，而是“宋校尉”。
到底是什麽事，讓一向為人老成冷靜的古罕這麽緊張匆忙。
馬偉帶著滿肚子的疑問，來到了宋揚的中軍大帳。
他一進去，發現西涼義從枹罕部的中高層軍官已經全部就坐了，包括之前在枹罕的大街上衝撞了馬偉的那名騎士也在。
馬偉剛剛一坐下，就聽到宋揚用沉重的語氣說道：“諸位，告訴大家一個悲痛的消息，剛剛從枹罕城傳來的消息，縣尊大人今早在縣衙遇刺身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