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二十八章 瘟疫
馬車在城外因為年久失修而有些破損的土路上奔馳,從枹罕軍屯到枹罕城,至少還有一個多時辰的路要走,趕車的李淵狠狠地打了一鞭,那兩匹毛色發亮的好馬立刻撒開了蹄子。
端坐在馬偉邊上的田本從從枹罕軍屯出來,一直到現在,臉上那濃鬱的疑色就一直沒有消散掉。他默默地坐在馬偉身邊,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奇怪的是,現在的馬偉好似一點也不暈車了,他盯著田本這個老實人說道:“老田,你是在想為何我能從梁勇的手裏拿到兩萬石糧食嗎?”
田本抬起了頭,他那肯定的眼神告訴了馬偉他心中所想的問題。
馬偉笑了笑,一名上司的確是需要在下屬麵前保留神秘感,但是他現在隻是一名錢糧參讚而已,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根本就算不是上朝廷的官員。
而這田本乃是朝廷的登記造冊的吏員,馬偉之所以現在還算是田本的上司,那是因為他的身份擺在那兒,是因為宋揚的原因。
所以與其在這個算不上是自己下屬的下屬麵前保留神秘感,還不如直接說出來,讓田本明白,自己身後的勢力。這樣田本才會在今晚的晚宴上,能夠完全地配合自己,在以後的工作中,這個老好人才能百分百地投入進去。
“其實老田你要知道,梁勇他是能夠一次性拿出兩萬石軍糧的。”馬偉把玩著自己的手指,淡淡地說道:“你可知道枹罕軍屯有多少畝的軍屯田嗎?”
這個問題自然難不倒從事這方麵工作有二十多年的田本,他想也不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旱田一共五千八百畝,而”
“你錯了。”馬偉說道:“這些年枹罕城外的荒地被梁勇開墾了不知多少。據情報顯示,此人在枹罕軍屯的周圍多開墾了一千多畝荒地,因為是在軍屯管轄的範圍內,他不敢做得出格,所以就隻開墾了這麽一點地。但是在枹罕城周圍的幾個村莊裏,梁勇在職權範圍之外掌控的土地至少有不下五千畝。”
多了六千畝,那是什麽概念,這就意味著梁勇能夠額外收獲的糧食起碼是兩萬石以上!
一萬石糧食可以支撐一支三千人的大軍飽食奮戰一個月之久,梁勇一個人完全可以支持一個營的漢軍發動秋季攻勢。
在漢末這個風雨飄搖的亂世,糧食就是生命,就是活下去的資本,就是權力和地位。
果然,田本被這消息驚得不行,特有些結巴地問道:“這,這情報可靠嗎?”
馬偉接下來的一句話好似一柄大錘,重重地砸在田本的心靈上,“這是宋頭兒親自告訴我的,難道還會有假?”
“是,是,是。”
田本唯唯諾諾地應了幾聲,既然這件事是宋頭兒親口說的,那就足以讓田本自行腦補其中的情節了。
馬偉也不管田本腦袋裏在想什麽,他閉上了眼睛,靜靜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說實話,一開始王國留下的信箋中告訴自己梁勇
這麽個人的存在的時候,馬偉著實是吃了一大驚。
這麽多的土地,在這個不興房地產的年代,光是出產的糧食,就足以讓梁勇成為富甲一方的 大地主了。
隨著北方旱作技術體係的基本成熟,鐵犁牛耕的進一步推廣普及,再加上十五稅一、三十稅一的極低的農業稅率。讓漢代的農業成為了發展最迅速、回報最豐厚的產業之一。
尤其是像梁勇這樣大規模的集中土地集中種植,更是讓利潤達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雖然王國並沒有告訴馬偉,梁勇是什麽時候開始進行土地兼並的,但是馬偉稍微算一下,就可以知道梁勇這些年來,一定在某種程度上對於整個涼州的糧價有了不弱的影響,甚至是在三輔地區,梁勇說的話都可以對糧食市場有著一定的影響力。
對於王國這位救命恩人,梁勇自然是言聽計從,所以馬偉在得到這個情報後,立刻就開始在心中盤算如何將這個梁勇拿下,讓他和他的糧食成為自己手中的一大助力。
馬偉絲毫不會擔心田本會將這件事泄露出去,他正需要為自己營造威望呢,再說王國既然願意將梁勇這一大助力留給自己,那就說明他是信任自己的,願意為自己在枹罕部的仕途助上一臂之力。
而王國也肯定將這件事告訴給了他的好兄弟,馬偉的現任上司,枹罕部校尉——宋揚。
宋揚在得知王國的給自己的“金手指”後,依然交給了自己這個籌措軍糧的任務,那就是想看看自己的實幹能力到底能有多少。
這也算是兩人共同默許下的一個考驗吧,兩萬石,馬偉的這個成績,自然是完美而出色地完成了宋揚和王國共同出給他的考卷。
馬車經過了漫長的顛簸後,終於在日斜之前,駛進了枹罕城。
“停車!檢查!”
一道嚴厲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馬車也被強行停住了,馬偉伸出頭一看,自己的馬車居然被城門口的戍卒給攔住了。
在他們前麵的,還有數輛裝飾華麗的車子也被身穿淡藍色粗布衣裳的戍卒給攔下來檢查。
看這些士兵的衣著和裝備,應該是這枹罕城中的那支駐紮的郡國兵吧。以前都是在街上隨隨便便地維護治安偶爾還在鄰裏之間揩點油的老爺兵們,今天怎麽突然就查起來城門口出入了?這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而且這些郡國兵的臉上都蒙著一塊厚厚的白布,現在才是七月呢,全身上下捂得這麽嚴實幹嘛呢。
待他打發李淵上前詢問的時候,李淵卻被幾柄鋒利的長槍給逼退了回去。
馬偉見了這些士兵謹慎而古怪的神情,他試探性地高喊道:“兄弟,我們是西涼義從枹罕部的,麻煩行個方便吧。”
那幾名郡國兵相互看了一眼,同時將長槍收了回去,似乎是被枹罕部的威名給嚇怕了。
馬偉見狀,接著說道:“諸位可是在執行什麽任務啊,還是先放我們過去吧
,今晚有點急事啊!我枹罕部承大家這個請了!”
這時他們中間的一位看起來年長一點的郡國兵站出來說道:“這是上麵的命令,最近瘟疫在涼州各地爆發,每座城池進入戒嚴狀態,出入皆需盤查,以防傳染到城中!還請枹罕部的大人們大人有大量啊!”
聽完了這軟中帶剛的話,馬偉一時間無話可說了。
這時候排在馬偉的馬車前麵的一輛馬車上麵下來了一個身穿藍色綢衣的大胖子,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馬偉麵前道:“哥們,你還不知道吧,最近這瘟疫可是蔓延了好幾個州了,聽說青州那邊死了不少人了,好在大賢良師及時救助,這才救活了不少人命。”
他拍了怕馬偉的肩膀道:“所以啊,你還是好好地等著吧。”
馬偉腦袋中靈光一閃,他感覺到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遺漏的重要事物了。
黃巾起義,就是因為瘟疫導致的。東漢末年短短三十年間,史書上有記載的全國性大瘟疫共十二次,桓帝時暴發大瘟疫三次,靈帝時暴發大瘟疫五次。
而在後來的獻帝建安年間,疫病流行更甚。成千上萬的人被病魔吞噬,軍閥割據的混亂局麵,連年的戰亂饑荒,更是讓這場瘟疫難以消平,以致造成了十室九空的空前劫難。
其中尤以東漢靈帝(公元168~188年)時的公元171年、173年、179年、182年、185年等幾次的疾病流行規模最大。
這些大瘟疫的嚴重性,從張仲景的記述中可以看出。
一代醫聖張仲景在《傷寒雜病論》中寫道,他的家族,本來是一個很大的家族,有200多口人。
然而,到了建安年間,不到十年就死掉了三分之二,在這三分之二死去的親人中間有7百分之七十是死於傷寒病。所以他悲憤萬分,“感往昔之淪喪,傷橫夭之莫救”,這句話成了他當時心中的真實寫照。
於是身居長沙太守高位的張仲景棄官從醫,經過不斷的努力,在傳染病治療上取得重大突破,並留下一部醫學名著——《傷寒雜病論》。
正是在大瘟疫肆虐的時候,張角抓住了這一時機,創立了太平道,自稱為“大賢良師”。
並且在靈帝時,借治病救人傳教,秘密進行組織的工作。
僅僅是十多年間,太平道就發展了數百萬的信徒,遍及青、徐、幽、冀、荊、揚、兗、豫八州。
並在中平元年(也就是公元184年),張角公然發動起義,自稱“天公將軍”。
一個帶有迷信色彩的“江湖郎中”,以治病為號召,竟可以聚眾數百萬,與政府公然對抗,最後導致一個王朝的覆亡,這說明了當時公眾對瘟疫的恐懼和無奈。
怎麽把這件大事搞忘記了,馬偉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後腦勺。
不過幸好現在這個意外的小插曲讓馬偉及時地回憶起來了,不然自己真的要為忽視這件事而付出慘重的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