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二十七章 握手
梁勇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他換上了一種嚴肅的神情說道：“現在是光和五年，馬參讚不會是糊塗了吧。”
馬偉依舊是疊出了兩根手指道：“我知道現在是光和五年，我也知道白狼這兩個字是怎麽寫的。”
“白狼？”梁勇臉上露出了疑惑地神情，他身體前傾問道：“閣下這是何意？現在我們談的是軍糧的問題，馬參讚你可不要淨講這些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啊。”
梁勇的表情可以騙得過田本這個老實人，但是他從梁勇這微微前傾的動作和臉上不自然抽搐的肌肉就知道，自己是賭對了。
馬偉收回自己伸出的右手，對著田本揮了揮手道：“老田，你權且出去吧，我和梁軍侯有些私事要談。”
田本雖然不明白為何現在馬偉將自己支了出去，但是在軍營裏麵摸爬滾打數十年的他，已經讓軍營裏那服從命令的鐵律深深地滲透到了他的血液中。
於是他對馬偉點了點頭，就走出了這個房間，隻留下了馬偉和梁勇兩人在這裏。
馬偉嘴角含笑地看著梁勇，梁勇則是毫不示弱地雙手環抱，死死地盯著馬偉一動也不動。
兩人就這麽你看著我，我看你。
一時間房間變得無比安靜，就是一根針掉到地上，都可以聽到。
“馬參讚。”梁勇終於沉不住氣了，他率先開口說道：“有什麽話不妨就亮出來吧，咱們都是直爽人，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地呢。”
直爽？馬偉要不是在王國留給自己的書信裏麵提到過，否則他還真以為這隻老狐狸就是個直腸子呢。
“梁軍侯，白狼是一個部落的名字啊。”馬偉嘴角含著微笑說道：“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梁勇一聽到馬偉這句話，臉上唰地沒了血色。
馬偉見狀，知道自己的這番話起了作用，現在正是乘熱打鐵的好時機！
於是馬偉接著說道：“哦，真不好意思，這好像是個小部落，應該是早在七年前就被滅了吧。這大草原上的變幻遷移，還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梁勇臉上掛著的微笑變得十分僵硬了，而且他原本是環抱著的兩隻手也漸漸無力地垂了下去。
馬偉似乎沒有看到對麵梁勇的神情，自顧自地說道：“七年前，好像我們的大漢那時候對草原上的幾個叛亂部落發動了敲山震虎式的打擊吧。隻不過這白狼部落似乎一直都是按時交納賦稅，兵役也沒有拖延，這種安順的部落怎麽會被滅門呢？真是讓人搞不懂，梁軍侯，您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嗎？”
人一遇到心中深藏的秘密被外人揭開的時候，就會變得特別緊張，就連說話也變得結巴了起來。
“你，你怎麽會知道？”
馬偉站起來，上前走了幾步，他站在梁勇麵前，口吐兩個字。
“王國。”
梁勇一聽到這兩個字，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怎麽會認識
王夫子？”
馬偉淡淡地說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對我怎麽這麽年輕就做到錢糧參讚這個重要的職位嗎？告訴你，我就是被王國王夫子推薦的，他在枹罕的府邸現在正是我居住的。”
梁勇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他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地留了下來。
“馬參讚，你早說啊，原來咱們都是自己人。”梁勇一起身，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全部被汗水濕透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強自笑了笑說道：“那兩萬石軍糧就包在我身上了，您是要直接送到枹罕部的營地，還是？”
馬偉淡淡地說道：“這兩萬石你先記下，我目前隻需要足夠的軍糧回去交差就是，剩下的先放在你這裏存好，什麽時候我需要，你再拿出來也不遲。”
梁勇躬身點了點頭說道：“知道了，我一定會辦到位的。”
馬偉拍了拍梁勇的肩膀道：“老梁，我和王國王夫子是忘年之交，你完全可以信任我，相信你我二人一定可以共創輝煌的。”
梁勇和馬偉兩隻大手再次緊緊地握在了一起，馬偉的心中比吃了蜜還甜。雖然這是王國事先給他留下的一招伏筆，但是從和梁勇會麵到同他合作，這可都是他一個人獨自完成的，王國在其中隻是提供了重要的情報而已。
有了梁勇這名老軍侯和他那兩萬石糧食的助力，馬偉就更有信心在這漢末時代繼續走下去了。
門外的田本卻在這時候高聲說道：“馬參讚，城中的幾家富商聯名向大人發了帖子，邀請大人今晚前去城中的青柳樓赴宴，不知您是否有時間前去？”
說完他在後麵加了一句道：“送信的人還說，今晚的晚宴是為了分配今年下半年的勸捐任務的，騎兵曲的洪雕洪軍侯也將親自赴宴！”
田本的這段話將馬偉心頭的喜悅一下子熄滅了，他平穩了一下心神，淡淡地說道：“你先到外麵去把馬車安排好吧，待會兒就直接去城中吧。”
“參讚大人，你可得小心騎兵曲的洪雕洪軍侯啊。”梁勇上前一步，用微不可查地聲音對即將出門的馬偉說道：“此人是京都人氏，出身自北軍，是太守大人特意從北軍中要來的人才啊。”
東漢的朝廷所能直接控製的部隊，主要是宿衛軍(它的前身也就是西漢時的南軍)和負責都城的警備和機動部隊(也沿襲了西漢的北軍)。
宿衛軍身為皇上的貼身部隊，主要分兩部分。一部由光祿勳所轄，作為皇上的警衛部隊。即所謂虎賁郎、羽林郎、羽林左、右騎。屬官有五官、左、右、虎賁、羽林中郎將及羽林左、右監。
另外的一部分則由衛尉所轄，負責宮內的警衛巡視及宮門的守衛。
從出身上來看，前者自然比後者高貴上不少。這就在當時乃至現在形成了朝中權貴和京城中有權有勢之人，無不願意把自家的孩子送到宿衛軍中，並成為光祿勳屬下的一員。這也是一種極好的鍍金途徑。
久而久之，朝野上下都明白了
光祿勳統帥下的宿衛軍，都是一堆隻會誇誇其談的公子哥兒。而護衛皇宮的重擔自然就落到了衛尉所統率的那部分宿衛軍身上了。
相對來說，北軍就沒有宿衛軍那麽地複雜了。
雖然它也是駐紮在京城拱衛皇上，但是他本身就是脫胎於能征善戰的西漢北軍。
樊噲、周勃等人，都是曾經西漢北軍的統領，從三四百年前到現在，北軍的強硬作風依然沒有改變。
隻不過從外戚、皇權和士人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北軍也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政治色彩。
現今北軍基本上是被大將軍何進所控製，高、中層軍官有八成以上都是他的黨羽。
北軍和宿衛軍一樣，也是分為兩部分。
一部由執金吾所轄，擔任都城的防衛及皇帝出巡時作衛隊和儀仗隊，這一部分的戰力不算是太強，主要平時拉出來也就是充充場麵。至於都城的防衛還是靠他們的同僚來駐守，不然都城中也沒人能安心入眠了。
另一部則是北軍的主力設五營由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校尉統領。
這一部分北軍被合稱為北軍五校。
在西漢，原本是有北軍八校，東漢精簡官後，隻編組五校尉。
即將中壘營的編製撤除，隻保留了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營。並將原來的胡騎營並入長水營，虎賁營並入射聲營。
五營校尉俸祿比是二千石，官顯職閑，多以皇族肺腑出任，而以俸祿六百石的北軍中侯一人，監五營禁兵。
每校尉下屬有司馬一人，俸祿千石。
他們由全國最精銳的士兵組成負責防衛京師，有時也作為主力出征。
馬偉還知道現在世人所不知道的，靈帝為了增強手中的軍事力量，所以在京城各軍中抽調精英，組建了西園軍，並且在北軍五校外設立了西園八校尉。以此和手握重兵的外戚階層代表——大將軍何進相抗衡。
這支為了維護漢靈帝心目中的皇統分為典軍、上軍、中軍、下軍、左軍、右軍、助軍左、右校尉，這是東漢晚期時候，東漢官方組織的最後一支軍隊，這西園軍也成為京城一支重要的軍隊。包括後來風雲一時的曹操和袁紹等人，都在西園軍中任職過。
這洪雕出身北軍，這一點就足夠看出他過硬的軍事素養和高超的個人技能。涼州太守耿鄙三番兩次才從北軍手中要到此人，並且又特意讓他負責枹罕這邊的新軍訓練，這更是突出了此人的不凡之處。
從熟悉情況的梁勇口氣中，馬偉可以聽出洪雕此人應該對自己所屬的西涼義從不是怎麽友善。既然在這邊多年的梁勇都提醒到這麽份上了，可見洪雕應該是敵非友。
就是不知道他是出身北軍的哪隻部隊，不管了，馬偉搖了搖頭，將腦海中這些雜七雜八地資料壓在了心頭。
一切都還在今晚的那場晚宴上，現在想這麽多也沒用。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