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涼州_第二十九章 夜宴角力(上)
光和五年,正是公元182年,雖然史書上對於這場聲勢浩大的瘟疫隻是一筆帶過,但是從後來東漢朝廷應付黃巾起義的被動態度,就知道這場瘟疫就像秋風一樣,給了搖搖欲墜的東漢王朝致命的一擊。
隻是現在才是七月,為何瘟疫會這麽快地就被傳播到了涼州。
馬偉的心中甚至冒出了一個惡毒的想法,這會不會是張角故意指示自己手下的信徒,將瘟疫傳播到了涼州,好讓後年的韓遂、宋揚等人起兵呼應更加順利吧。
成大事者必不拘小節,這是千古以來的鐵律。
但是張角這樣做,也有著另一層削弱涼州軍隊戰力的意思在裏麵。張角和宋揚等人的關係也連盟友都稱不上,他們之間隻是有合作的意向而已。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自己就必須要提醒宋揚防治瘟疫了。
不管涼州其他的軍隊怎麽樣,至少宋揚手中的這支涼州義從枹罕部必須要保留下足夠的戰力,畢竟自己的身家性命、榮辱富貴都和這支勁旅牢牢地綁在了一起,那是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關係。
“嘿,老弟,你怎麽了?”之前和馬偉攀談的那個身穿藍色綢衣的胖子的聲音又在馬偉的耳邊響起來,他用安慰的口吻說道:“沒有關係,等一下又沒有什麽關係。反正晚宴還早著呢,其他的幾位大人還有半個多時辰才來。”
“啊?”馬偉吃驚地說道:“你,你怎麽知道晚宴。”
那藍衣胖子雙手抱拳道:“在下張廣,草字源進,在這枹罕周圍做點車馬生意,也是這幾年來的勸捐晚宴的主持人。閣下就是西涼義從的宋校尉手下新任的錢糧參讚——馬偉吧。”
原來是遇到了勸捐晚宴的主人,怪不得剛剛用如此隨意的語氣對自己說話,馬偉在心中也釋然了。
看著胖子身穿綾羅綢緞,跟在他後麵的兩個仆人身上都是衣著光鮮,更別說那輛馬車上用作裝飾之用的幾塊美玉了。
此人的家產一定在幾千萬以上,甚至是上億都有可能。能夠作為勸捐晚宴的發起人,自然也是差不離了。
馬偉臉上堆起了三分笑容躬身道:“在下正是新任的西涼義從枹罕部的錢糧參讚,在下年幼,還沒來得及起表字,您叫我馬偉就行了。”
張廣繞著馬偉走了兩步,他看著馬偉那一米七六的大個頭(這個身高在營養不良又勞務繁重的古人中間,算是高個子了,至於呂布那等兩米左右的大個子,馬偉是比不了了。)和俊朗的五官(開什麽玩笑,主角當年在學校可是被譽為一代班草,極有向著校草這一榮譽稱號衝擊的潛力,隻可惜就來沉醉於三國誌的世界裏,整晚熬夜,導致白天兩眼呆滯無神。這個例子充分說明了熬夜的壞處啊。)。
他嘖嘖稱讚道:“馬參讚真是長得一表人才,怪不得會被宋校尉任命為錢糧參讚這一重要的職務啊。”
這話怎麽聽起來怪怪的啊,好像我馬偉是靠著自己這苗條的身材才當上錢糧參讚的。
馬偉
沒想到,更加雷人的還在後麵。
“馬參讚,在下家中尚有小女未嫁,年方二八,正合您相配啊。”
這是什麽話,才見上一麵,就要當我嶽父了,你這人也太隨便了吧。還有,看看你那眯成一條線的小眼睛和不大端正的五官,就知道你女兒應該也是那種嫁不出去的類型了,畢竟是女兒長得都像爹地的嘛。
馬偉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抱拳道:“在下遵從老師之意,從三輔回到涼州曆練,暫時還不想兒女私情。”
“原來如此,馬參讚真是奮發有為的好男兒啊。”張廣見狀,也就不再提這事了,他換了個話題道:“看馬參讚前來的方向,應該是從軍屯那邊趕過來的吧。”
“是的。”
張廣說道:“聽說今年軍屯那邊糧食的收成還不錯,想必馬參讚一定為枹罕部籌集到了足夠的軍糧了吧。”
“不多不少,正兩萬石!”
“兩萬石。”不出馬偉所料,這個數字讓張廣倒吸了一口冷氣。
若是將這些糧食折價成錢幣,那也就是四五百萬錢,對於身家豐厚的他來說,也不過是自己全部家當是十分之一而已。
真正讓他吃驚地是,這個年輕的錢糧參讚,居然能從為人正直、一向不允私情的梁勇梁軍侯一次性提供這麽多的軍糧。
軍糧是朝廷從各地稅收或是軍屯中特意調撥出來,用於軍隊的正常維持和戰時消耗所用,是屬於和鹽鐵一樣,都是重要的戰略物資。
軍屯裏麵出產的糧食,在從田裏還是青苗的時候,就被打上了朝廷的烙印,就是受法律保護的戰略物資。
每隻軍隊所能領取的軍糧,更是有著嚴格的規定。
不是沒有人知道糧食的寶貴,尤其是質量上乘的軍糧。在黑市上,軍糧的價格比一般的糧食都要高上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價格。無論是在荒年還是豐年,軍糧一直都是黑市上的暢銷品,號稱是流動的黃金白銀。
為了防止軍隊利用軍糧來獲取不法的利益,朝廷隻有從軍糧的源頭來控製每一粒軍糧的流向。
黑市的背景太深,不敢隨意動它。各地官府的稅收又太散,更是難以控製。
而軍屯作為漢軍後勤序列中的一員,自然是最易於控製的了。
在這種隨意調動數額巨大的軍糧都就會招來酷吏,動輒就是數十人、上百人的腦袋落地的罪名。
多調撥幾百石、千餘石的軍糧,這種事也可以理解。
但兩萬石軍糧,就算是張開他發動所有的人脈,花費十倍的費用,也不可能辦到。
在這種情況下,梁勇居然還願意給枹罕部一次調撥兩萬石的軍糧,張廣現在甚至在懷疑眼前的這人是梁勇的私生子了。
馬偉心中想著今晚勸捐晚宴的事,而他麵前的張廣卻是在為馬偉的大手筆而震驚。
兩人一時沉默了。
接受檢查的車隊很快就輪到了張廣的馬車和後麵馬偉的
馬車。
懾於枹罕部一向的凶威和張廣這富商在枹罕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氣,兩輛馬車很快就通過了檢查。
臨走前那個老軍還特意囑咐張廣和馬偉道,“兩位大人,現在不比往昔了,枹罕城中所有的家畜一應接受檢查,凡是發現有感染瘟疫或是有感染跡象的,一律就地隔離。所以兩位大人,你們在城中看到門口插了紅色小旗子的房屋或是場地,一律不要接近。”
張廣和馬偉對視了一眼,兩人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出了震驚。
枹罕城如此嚴厲的舉措,顯然可以從側麵表現出中原地區的瘟疫已經肆掠到了什麽地步。
兩人無言,各自上了馬車,一前一後地駛向約定的晚宴場地——青柳樓。
與此同時,在枹罕城二十幾裏之外的西涼義從枹罕部軍營裏麵,宋揚正在接見一位不速之客。
他看著座下的這位老農打扮的男子,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
像他這樣的打扮,孤身一人來到枹罕部的軍營,這不是極大地增加了洽談的暴露幾率嘛。
張角也真是太大意了,怎麽能派這樣的人前來西涼,難道就不怕誤了大事嘛,
還好自己的親兵隊長古罕機靈,將此人及時地帶到了自己的大帳,否則就被有心人發現了。
不過也正好,宋揚心中有個疑問想搞明白,所以他一開始也就沒有遵循恐嚇使節的慣例了。
“來自巨鹿的客人,我問你,這撥亂中原的瘟疫,是不是從你們那流出來的。”
這使節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道:“校尉大人,我太平道本著救世濟人的原則,又怎麽會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呢。想必這場瘟疫一定是老天爺看不慣某些行為,才故意降下天災,來懲治世間的一切邪惡。”
宋揚聽了這話後,心中冷笑了一聲。
這瘟疫就算是天災,那也是老天爺假你們太平道之手放出來的吧。什麽救世濟人,真是太可笑了。
不過這話宋揚也就是在心中說了一下,根本不會當著此人的麵說出來。
大家都是聰明人,何必做撕破臉皮的事情呢。
宋揚問道:“巨鹿的客人,你還沒有介紹自己呢。”
“在下名為唐周,添為大賢良師的親傳弟子。大賢良師在巨鹿的時候,就任命我主要負責涼州地區的攻略,所以日後我和宋校尉見麵的機會還多著呢。”
宋揚冷冷地說道:“見麵不見麵,那是另外的事。你可要注意了,這涼州刺史可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樣簡單,這枹罕城更是他嚴密控製的地區。”
唐周恭聲道:“多謝宋校尉的提醒,在下一定會多多注意的。”
宋揚拿起案幾上的一塊玉璧,他輕輕一用力就將這花紋精美的玉璧扳成兩半。一塊遞給唐周道:“這就是你我二人日後聯絡的信物,你隻需派人手持這塊玉璧到我枹罕城中的宋府就行了,其他的事我自會安排。”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