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玄月哀世_第025章 你,你是女的?

突然,空氣中又是一個巴掌聲。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花滿樓恢複成鴉雀無聲的安靜。

雪夕站定,環臂看著一步一步走向幽清芸的男子。

幽清芸手捂著臉,偏向了一遍,眼神卻憤怒地看著走過來的男子,嘴裏喃喃出聲:“哥哥……”

幽軒憤怒地看著自己的妹妹,一把拉過她離開了花滿樓。

雪夕和易靖離見有事發生,均不由地跟了上去。易靖離這時候倒也忘記了去尋找自己的侍從。

花滿樓中的人見到來者,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是丞相的妹妹,清芸公主又胡鬧了!

“哥哥,疼,疼……”幽清芸臉色蒼白,腳步踉蹌地跟上幽軒。

幽軒氣不打一處,隻恨自己沒有管教好妹妹,直到進了丞相府,才鬆開了她,把她鎖進閨房,徑自到書房走去。

丞相府管家見是將軍的公子易靖離來訪,未敢相攔。

雪夕本來是進不去,卻不料易靖離好心地道了一句:“她是我的朋友!”她便跟了進去,大好機會,她從來不會錯過。

“丞相!”易靖離心驚膽顫地走入書房,喚了一聲桌前的男子。

雪夕跟在他身後,沒敢進去。

幽軒埋頭看著公文,聽見聲音抬頭問了一句:“易公子來此有何要事?”

如此雲淡風輕的一句,仿佛青樓中發生的事情一點也沒影響到他。

易靖離越發驚恐,在丞相住過三年,他了解幽軒的脾氣,越是沉默,越是不易親近,可是他擔心著幽清芸,不得不大著膽子再問:“清芸郡主沒事吧!”

幽軒起身,冷笑著看著易靖離,道:“清芸她很好,易公子不必擔心。隻是易將軍日理萬機,忙於軍務,易公子應該多多幫助易將軍才是,怎麽有空到了丞相府?”

易靖離想起幾年前離開丞相府,連告別也沒對幽軒說,心中有愧,低下了頭,聲音如蚊呐一般:“靖離知錯了。”

幽軒又好氣又好笑,剛剛下朝,若不是三殿下派人把事情告訴他,他還不知道花滿樓裏發生了這麽一出,清芸胡鬧也就罷了,可他是易獷的兒子,生來就應該擔當起匹夫的重任,卻一次又一次地讓易將軍寒心。

不隻是幽軒,連站在外麵的雪夕也忍不住噗呲一笑。

易靖離一手還掛著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頗不好看。

幽軒見他傷得很重,一聲沒吭,沒做多計較,連忙道:“下去讓總管幫你包紮一下,晚上就在丞相府用膳吧!”

易靖離聽了眼睛一亮,頓時又暗了下去,問道:“那清芸……”

“還敢問!”幽軒斥責,語氣緩緩地淡下,道:“晚上你就可以見到她了。”

易靖離立刻出了書房,高興地離去,出了書房發現雪夕子還在,又朝房中叫了一聲:“丞相,這人救了清芸,武功不錯,心地也好,要不你收了他做護衛吧!”

不用易靖離多說,幽軒早就發現了雪夕的存在,朝門口道了一句:“姑娘進來吧!”

雪夕眸光忽閃,大驚,他竟然發現了她的

女子身份,什麽時候?她緩步走進,在書房中見到了早已相見的男子。

幽軒二十五六的年紀,手中揮毫一點一點落在宣紙上,聽見腳步聲並未回頭,仍然書寫著什麽。雪夕有些驚訝,看著這個傳說中能讓玄月三位皇子都視為敵人的丞相,他長得甚為清秀,眸光幽深,一頭長發順直披在腦後,身著一件黑衣直襟長袍,身影修長。

“會研磨嗎?”幽軒問道。

雪夕睜大了眼,點了下頭:“會。”

“那來幫我研磨!”

雪夕上前,在幽軒麵前站定,她從他身上察覺不到一點怒氣,有些驚異地,看向他筆下,是玄月國的公文。

幽軒仔細地看了每一封公文,然後一筆一劃在上下寫下批注,蓋上丞相的印。

就這樣,雪夕研了一下午的墨,直到幽軒回過頭來看她。她放下研柱,手心沁出汗水,有些緊張地看著幽軒。

感覺不到喜怒的這種人,才可怕!

“你很會研磨,應該也會識字吧?”幽軒問道。

雪夕點點頭,“以前爹爹在書房寫字的時候,都是我幫他研磨。”研了十幾年的墨,她當然會!

幽軒頷首,思索了一下,道:“這樣吧,你來丞相府做我的侍女,為我研磨,你可願意?”

雪夕眨眨眼,蹙眉:“我願意。”

幽軒淡然一笑,起身:“那就好,隨我走走。”

雪夕跟在幽軒身後,為一時摸不透幽軒的想法而感到頭疼,隔著他一米的距離,可以清晰地聞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檀香,她略略有些震驚,心不由地抓緊,來丞相府是對是錯,他真的會幫助她嗎?

如此輕易成了他身邊的侍女,他是不是也存了幾分心思?沒有問她的身世,甚至沒有問她的名字,連她的麵容也沒見過,就這樣地守她為侍女,真的想不通啊!

“到了,你把門打開吧!”幽軒把手中的鑰匙遞給雪夕。

雪夕接過,開了門。

幽清芸立刻衝了出來,見到門外人時吃了一驚,“他……他怎麽會在這裏?”

雪夕正要回答,幽軒先一步答道:“我請她為我研磨,她以後就是丞相府的人了。”

“真的?”幽清芸似乎特別喜歡雪夕,笑靨如花地看著雪夕。

雪夕點點頭,正想說話,卻忽然感覺到頭上一涼,那個任性妄為的郡主小姐已經揭開了她頭上的黑紗帽子。爾後忽然又一驚,因為幽軒忽然打掉了妹妹的手,帽子重新落回頭頂。

她其實對自己的容貌一點都不在乎,隻是怕嚇著別人而已。

“幹嘛遮著臉,難道遮遮掩掩還見不得人,”幽清芸驚詫,對著幽軒撒嬌:“哥哥,你怎麽還幫著她?”

幽軒無可奈何,回答道:“如果她想要別人看見她,自會揭開帽子,你何必強人所難?”

幽清芸嘖嘖嘴,不去理會。

雪夕被這兄妹倆的行為驚住,在花滿樓時這位丞相明明憤怒不已,可是就鎖了幽清芸半天,氣一點也沒了。而這位妹妹呢,被關了不但不氣,反而高興得很。

三人前後往丞相府的大堂走去,幽清芸走在最前方,雙手負立,一副大派的模樣,丞相幽軒在她身後,亦步亦趨,而雪夕是仆人,自然是恭恭敬敬地走在最後麵。隻是這樣的仆人讓丞相府的眾人都傻了眼,她帶著一頂黑紗鬥篷,把自己包裹嚴嚴實實。

三人轉過府中的荷塘,正前方總管迎麵而來。

“將軍,郡主!”那總管恭敬地行禮。

幽軒揮揮手,示意他不必多禮,那總管便一字一句地稟告道:“易公子的傷口已經處理好,正在大堂等著丞相和郡主去用膳。”

幽軒點點頭,幽清芸上前拍拍中年男子的肩,道:“莫叔,不是和你說過了嗎,在府中就不要叫我郡主了,還是叫我小小姐吧,這樣聽起來好一些。”

“是,小姐!”莫言低頭,讓開道路。

雪夕隨著兩人進入大堂,隻是走過莫言身邊時,她感覺到身後忽然而至的炙熱視線。

到了飯桌旁,易靖離已經中規中矩地坐好,見幽軒進來,急忙迎了過去,道:“丞相。”又見幽清芸沒事,對幽清芸又笑了笑。

雪夕看著幽軒坐下,不知道該坐還是該站,畢竟她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仆人。

“都坐下吧!”幽軒開口。

雪夕看著他的背影,諾諾的上前,坐下。

幽清芸拿起了筷子,不顧眾人的目光,自顧自地吃起了飯,時不時地嘀咕一句:“哥哥,下次打輕點,雖然丞相府要麵子,可你也不能真的打我啊!”

幽軒替妹妹夾了塊肉放進碗裏,溫柔地笑:“是,今天為兄錯了,你多吃點,補一補。”

易靖離聽了哈哈大笑,再給幽清芸夾了一塊肉。

雪夕看著這一幕,鼻尖有些酸,低頭瞬間,餘光瞥到幽軒也給自己夾了一塊。

“你吃飯也不把帽子摘下來嗎?”幽清芸驚訝。

雪夕迎上三人的目光,言詞吞吐:“如果郡主不嫌我醜,雪夕可以摘下帽子。”

幽清芸猛地扔掉筷子站了起來,大嚷道:“你……你是女的?”

雪夕並沒有想要隱瞞自己的真實身份,隻是怕麵貌嚇著別人才一直用帽子蓋著頭,見幽清芸對她的長相這般好奇,她一把拿下了帽子。

幽清芸倒吸一口氣,怔怔地望向雪夕,忙問:“你的臉怎麽回事,誰把你傷成這樣?”

易靖離也忍不住仔細看著雪夕的臉,最終搖搖頭,歎息地收回視線,暗道:如果沒有這條刀痕,想必此女也是傾城傾國。

雪夕淡然地一笑,貝齒咬緊了嘴唇,一字一句地道:“我自己劃傷的。”

又是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幽清芸再也受不了,一把抓起雪夕的手,緊緊地握住,與她直視,憤怒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如何能下得了狠心,把自己傷成這樣。”

雪夕不敢看向幽清芸的臉,眼眶微微發紅,垂下頭去:她怎麽能告訴她,她是為了活命才把自己傷成這樣。如果不是為了躲開秦溟和麵具將軍的追殺,她怎麽會輕易下手?有誰知道,她當時是存著怎麽的心才下得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