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0章 誰的背叛

舒離轉過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滲出謝謝水霧,無力的搖了搖頭輕聲道:“輕弦,我們真的不必再做無謂的掙紮,我們越是這樣,便就如他說的一般越加的受苦。你認為,憑我們兩人,能殺光這萬人,繼而闖出那個進時易出時難的大石壁?”

大石壁為何是那般模樣,直到她準備離開時才發現,那樣的地勢,那樣的形狀,雖是天然,可的確是進時易出時難。

“你……”

“不必說了!”舒離打斷他,繼續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我做了決定之事,便不會再改變。”

輕弦苦笑,沉默不語。

“可商量好了?”男子在那頭大喊,故意問道。

舒離的性子,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也是他從沒感受過的。對於一個自認為高貴的男人來說,得到一個稀罕的女人,比殺了一個稀罕的女人更加的有趣。

“大人可否讓我與哥哥與您站到一旁……畢竟,大人的話,是真是假……”是真是假,她也不敢保證。所以,他便得做出點實際性的動作來。那就譬如,讓她上前去……

那領頭男子一怔,忽而又醒悟過來,大笑道:“好,本大人允了!你們,放顏小姐過來!”從一開始的王妃、娘娘,到如今的小姐。真可謂是大變特變。不過,這樣的男人,更是顯得他機警精分。難怪那後麵的人願意他成為一代領主帶兵而來。

舒離不動聲色地對輕弦挑了挑眉,然後便向著那領頭男子走去。周圍士兵也就紛紛讓開。

幾人相距不遠,舒離走路不快不慢,盡顯風情,不一會兒,舒離已站到他身前,輕輕一笑,有些苦澀,有些勉強。

那領頭男子被她誤導,隻以為她依舊不甘不願,如此,卻正中他下懷。

這顏舒離若是輕而易舉投降了,那才叫怪了。他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地道:

“顏小姐不必心存愧疚,這南夏,很快便會成為我們主子的地盤,顏三小姐識時務,這才是女中豪傑。”

舒離心底冷笑,臉上卻笑容甜美,“大人說的是。不過……”尾音拖得很長,男子一臉耐心,等著她說完話,她右手握劍,微微收緊,正想揮出來個致命一擊,耳朵卻猛然捕捉到聲響。

聲音……是大石壁這邊發出來的。

是南宮禦嗎?

舒離心中一喜,急忙抬頭,一身黑衣帶領眾人策馬而來的人,正是修羅王南宮禦。危險的雙瞳散著無法言喻的氣息,薄唇緊抿,黑發飛揚。山頭較高,以至於風很大,吹得眾人衣袍颯颯作響。

南宮禦,我再次見到了完整的你。

南宮禦,你還是毫發無傷。

南宮禦,你安全就好。

今天過去,就柳暗花明了。

舒離不住的揚起了唇角,對上他的眼,高聲大喊:“南宮禦!”

他移過眼神,對上她,舒離驀地一怔,笑容止住一半。

不知為何,看到他冰冷的眸子時,她莫名地心緊。

總感覺……

這世界,風起雲湧了。

這日子,要大變了。

“南……”舒離欲要上前,卻聽到那頭傳來的大罵聲:“顏舒離你這個奸細,叛徒!還我家人!”

舒離一抖,頓住身形。緩緩看過去。

隻見一個身上到處是傷的男子紅著雙眸,提著刀想要衝過來,卻被特衛製住……

奸細?

叛徒?

被誤會了麽?嗬嗬,沒事,隻要他相信她,等會再解釋就好。

可是,當她再期盼的望向他時,他遞過來的眼神,卻是複雜的。似相信,似懷疑,似,不知道,也似,不知道該相信還是該懷疑。

“南宮禦……”重複地喊著他,聲音卻莫名失了興奮。有些軟,有些無力。

不相信我?不會的。

看著她一臉期盼,南宮禦胸口突地刺痛起來,可一想京城的橫屍遍野,他的心底又生出莫名地恨意來,雙拳緊握,舒離隻見他看過來的淡漠目光,而後又毫無所戀地移開了。

南宮禦一掃前方上萬的士兵,又看到了她左邊的輕弦,眸子突地冷了一層。再次移開,看著她旁邊那個,與康道國師一模一樣的男子……

“康道國師,與你什麽關係。”冷冷地聲音傳來,響在黃昏。

領頭男子一驚:“你居然毫發無傷闖了進來……我大哥呢?”

“你大哥?嗬……”嗤笑出聲,南宮禦的手伸到馬後輕輕一拽,那滿臉是血的人頭便這麽展露在大家麵前,隨手一扔,人頭在半空劃成一個弧度。

領頭男子臉色大變,“大哥……”

“你們早幾十年前就安排了顏府一家進南夏,真算是前路漫漫,心機鋪墊地極深。而今日,本王便要徹底毀了你們。毀了康道。包括……”說著,他轉開了頭,躲掉了她灼熱的視線,“你們安排進南夏的所有人。”

舒離心一沉,刺痛起來。

這些人是康道的,她也猜到了一半,可顏府居然是他們安排的奸細……這完全是她始料未及的。

所以,她這個身體……

“王爺英明!您一定要為屬下們做主、一定要為南夏所有百姓報仇啊!京城多少人死在了他們手裏……”隊長歐陽咬牙切齒看向舒離,仇恨,已經深埋進了他的心裏。“還有我們的兄弟,禁衛軍一千人,到如今卻五百不到,全都是因為他們——還有你!”說著,他伸出手顫抖地指著她,“你這個妖女,憑著你的長相,不知使了什麽妖媚手段迷惑王爺,若不是你這個賤人通敵賣國,京城也不會變成這樣,若今日不是王爺,怕是整個南夏都毀了!而你呢,還在這與那個畜生王八羔子站在一起!誰知道你們在做些什麽……”

“啪!——”

話音剛落,隻感覺一陣大風刮過,一聲脆響,輕弦飽含殺氣的聲音響起:“若是再出言不遜,小心我斬了你的狗頭!”

“嗬嗬,鬼醫、殺神組織,士別幾日,刮目相看……莫非鬼醫也與康道是一夥的?”

沉默了許久,南宮禦終是再次開口。可這次,卻徹底粉碎了舒離的心。

所以這個身體,也是奸細中的一員。

她認了,並且也不能否認她的身體與康道細作無關。可是,靈魂呢……她不是她啊。

看著她蒼白的臉,輕弦一把扶住她,“怎麽了?你的毒……”

“沒事。”立刻打斷他,舒離無力地搖了搖頭。

以為再次見麵,她會不顧一切撲上前,抱住暖暖的他,會低聲訴說著,認為失去他時的痛苦。也會告訴他,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是顏三小姐而是顏舒離。然而再次見麵,卻是這般情景。也以為,他會相信她,所以就算磨破嘴皮去解釋,也是甘願的。然而,他躲開了她熱烈的眼神,也無視了她興奮的喊他名字。

他居然不相信她,還說,要徹底毀滅。

“你們不用在本王麵前表現恩愛!”

他的手居然扶在她肩膀上,他低聲細語,她垂頭聆聽……南宮

禦覺得那一幕如火燒,狠狠地灼傷了他的眼。

“王爺不相信我,那就怎麽也不會相信。”舒離輕聲道。目光移開,看向後麵的懸崖。

“妖女,到了現在,你還期望王爺相信你嗎?”

“是啊是啊,細作怎麽配得到信任!”

“王爺怎會喜歡她。”

“那狗皇帝真是瞎了眼了!居然如此賜婚……”

“禁衛軍死了多少兄弟!左右司軍又死了多少,南夏百姓又死了多少,整個京城狼狽不堪,都是這個賤人害得!我們要殺了她,她應該被火焚,要把她抓去浸豬籠!”

“我們要抓她去浸豬籠!”

“不,應該火焚!”

暗夜是沉默的,無論發生什麽,隻要好好保護他們少主就行。而禁衛軍與右司軍卻是憤恨不已,開始大罵起來,一時間,整個場上都是侮辱舒離的詞語。

特九一臉通紅,甩開特三的手大喝:“你們別說了,王妃不可能是細作!”

“什麽不可能,大家都看到了,她就是與他們站在一起!還有鬼醫輕弦!他是殺神的主子,常年與王爺作對,你們特衛不是最清楚?”

一句話,憋得特九啞口無言。

本就不是特別會說話的人,再加上,輕弦的在場,即便她相信舒離,也再說不出話來。就如這個人說的,殺神與他們王爺作對,這是舉國皆知的事情。

可殺神的主子卻與這個被懷疑為細作的人在一起,並且,關係非同尋常。

輕弦眉頭緊皺,手越收越緊。

“輕弦,別這樣。沒事的,誤會就誤會吧。我不屑他們的相信。”舒離握了握他的手,微微一笑。可看在他眼裏,卻是苦笑。

“王爺,你一定要相信王妃!”特九說。

“王爺,慎重啊。”邪冥說。

“爺,此事還有待考究,不能輕易下決定。”

“或許是誤會,爺,還是得問清楚不是嗎?”

特衛說。

南宮禦眉頭緊皺,若有人注意,便可看到他的身體有與平常不同的僵硬。

“顏舒離,你當真是細作?”抱著最後一絲希望,他開口問她。可惜,語氣中的小心翼翼,卻被她徹底忽視了。或許早一點問,她會回答他不是,然後奔到他身邊。可是到了現在,已經好晚了不是嗎。

“我就是細作。和你結婚,和你在一起,都是我的工作。嗬嗬,這是顏三小姐的命。你不是也這麽認為的嗎?”

聽著她冰冷的話語,南宮禦眸子一沉,心猛地一陣刺痛,握著馬韁的手已可以看到發白的骨關節。

輕弦亦是一臉詫異地望向她。為什麽不解釋,為什麽要說這種話讓他們繼續誤會。她蒼白卻倔強的臉,看在他眼裏異常心疼。

感受到他的目光,舒離故作輕鬆,挑了挑眉,湊近他,輕輕道:“輕弦,你懂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聲音,透著悲涼,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總感覺,輕鬆的語氣,卻有些顫抖的哭腔。

“南夏眾士兵聽令。今日在這裏的人……”深吸口氣,南宮禦咬著牙道:“殺——無——赦——”

話音剛落,他決絕轉身,向外衝去。

黑發飛揚,與來時一般。

天漸漸黑了下來,初秋的傍晚,總有些寒氣。大風刮過,打在舒離的臉上,生疼生疼。

他走了,就這麽走了。丟下命令,殺他們,殺輕弦,也要殺她……

殺無赦嗬。

背影蕭瑟,舒離張大眼看著他越行越遠。眸子從最初的淒涼,到後來的濕潤,在到流下淚來。

她不知道,原來一天的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世界。她離開王府,來狩獵山找人的時候,京城還好好的,可剛才在他們的話裏她知道,一個下午的時間,南夏差點滅亡。

可是,又有誰知道,一個下午的時間,她也差點滅亡,甚至是那個無辜的輕弦,也因為她而受傷。

幻境、蛇窟、狼穴……直到此刻,她才發現這一切都是那麽的諷刺。聽到了麽,整個世界都在嘲笑她呢!

走吧,都走吧,就算是重生也改變不了一個人孤獨的事實,就算是重生了也改變不了她從小就已經注定的命運。

呆呆站在原地,手中的劍,幾次因為無力而差點離開手心。

而周圍的廝殺,卻自動過濾了她的眼。

輕弦周旋在她聲旁,為她擋著一切上前欲傷害她的人。直到特九的呼喚,才喚回了她的意識。

“王妃,你快逃!”

看著小丫頭特九的保護,舒離輕笑出聲,淚水隨著笑臉不住的落下,她狠狠吸了口氣,提起劍向周圍殺去。

恨意,滔天的恨意化成劍氣,那冷漠的臉上還殘留著淚痕,可本楚楚可憐的人卻忽然殺氣四溢起來。隻見她一招一個,隨便一揮劍,便砍掉一個人的脖子。看的特九目瞪口呆,特衛與邪冥亦感覺到怪異,齊齊回頭,而下一刻,卻也跟特九一樣呆在了原地。

那如死神般索命的人是誰?

那一招結束一條人命的人是誰?

那身上散發著死人氣息的人是誰?

好厲害的武功,好簡單的招式,好奇妙的身法。三者結合一起,變成了狠厲。

禁衛軍也停了下來,依然是一個表情,看著舒離霸道的奪人性命,眼睛睜地極大。而最讓他們不解的是,這個細作,怎麽會幫南夏這方殺康道那方……

是的,她手下的鮮血,不是南夏禁衛軍,不是右司軍的,也不是特衛和暗夜的,而是那上萬康道小兵的……

暗夜也停了下來,同樣地時間,同樣地表情。目瞪口呆。

就連輕弦,也頻頻回頭。

她又換了一個模樣,剛才那是如羅刹般的詭異與狠辣,而現在,卻是真正的死神,麵無表情,見一個殺一個……

“快,快!還手啊!!”領頭男子大驚失色,不住的往後退,可身後不再是荒蕪的陸地,而是懸崖,逃無可逃,隻好厲吼,希望手下的士兵能力挽狂瀾,挽救整個場麵,也挽救他。

聽著他的叫喊,眾人皆回過神來。登時,一片廝殺。

紅色、血腥。蔓延了整個狩獵山。

而最讓人膽寒的那個人,卻是舒離。

那死氣蔓延的黑眸,毫無表情的臉,讓人一看便不願再麵對,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從前的那個顏舒離就是這樣,任務在手,那黑名單上的人便誰也逃不掉。從前就是這樣,以殺人為生活,身邊,沒有誰可以信得過。可是她相信,組織裏的他們,她都是相信的,而他們,卻不相信別人,當然也包括了自己。

就如四。

嗬,說來可笑,穿越前殺的那個男人不是她的任務,她第一次破戒卻是為了四。他拋棄四,四心傷,舒離看在眼裏,早在第一天四的失魂落魄時便決定為她報仇。然而,最後的最後……

手中的劍,仿佛成為了槍,瞄準誰便能隻誰於死地。

周圍再沒人敢接近。

一轉身,她看到了那領頭男

子。冷冷一笑,她朝著他走去。

領頭男子瞳孔一縮,顫抖著後退。

“或許我不該怪別人,或許這是命運,可是,我的內心,還是無法原諒罪魁禍首的你們。而你背後的那個人,我同樣會把他揪出來,就算同歸於盡,我也要殺了他。”說著說著,她輕笑起來,深吸口氣,再次開口,“你真的不用逃……我就是一路殺到這的,我很久沒有再動手,我以為,我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可是,世事難料……”最後四個字,讓她皺了眉,可是就算皺眉,也止不住淚流。

“你……你你不要殺我,我保你周全!!”領頭男子急忙說道。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

“不要!!我幫你解釋,你放過我!”男子瞳孔猛然一縮,厲聲大叫起來,看著死氣圍繞的舒離。

舒離聽完,身體一怔,隨即又冷笑一聲繼續像他走去。“不需要解釋。”

怎麽還會需要解釋呢,她一直都不願勉強什麽。

男子身後是深不可測的懸崖,雲霧盤旋在懸崖半空,顯得更加神秘。東跨山的懸崖有人去探測過,而這個,卻是真真正正的無人知曉。他不再敢後退,隻需要一步,他就會掉下去,再也活不了……

而舒離,卻依然逼近。

“不!不要——”

不再回答他的話,她和著眼淚苦澀一笑,向他衝去。他大驚失色,腳一移,大塊小塊的石頭唰唰往下掉,差點嚇破他的膽,驚得他直往前俯身。舒離衝到他身旁,猛的舉起劍,電光火石,正要劈下去,胸口卻猛然一刺,從腹部往上的衝擊直直止住了她往下砍的手,一口黑血,猛然從她嘴裏噴出。灑在昏暗的空中,刺眼,又刺心。而毒發的她,已再支持不住,暈眩感襲上頭部,搖搖欲墜地站在懸崖邊上……

再傾斜一點,便會掉下那恐怖的懸崖。

特衛變了臉色,特九大驚尖叫出聲:“王妃——”

“顏!”輕弦急速掠過,欲衝上前護住她。然而那領頭男子何其奸詐,見勢大喜,直起身用盡全力運盡內力一掌拍在舒離胸口,又是一口鮮血……她的身體如破碎的蝴蝶,直直向懸崖外飛去……

騰空飛去的感覺以及離死亡那麽近的感覺浮上心頭,舒離勾了勾唇,露出最後一個微笑。或許是一下午找人的原因,或許是剛才用了所有力氣幫南夏殺敵的原因,或許是毒發的原因,或許是那個決絕背影的原因,總而言之,她還是精疲力盡了。身體向懸崖墜下,居然什麽感覺都沒有,隻聽見遠處尖叫聲呼喚聲。還有……

“離兒——”南宮禦的聲音。

雙眸通紅,南宮禦回來看到的畫麵就是她被打飛的場景,從所未有的恐懼感迎麵撲來,他大吼著向她衝去,最後一絲理智讓他使出了那個手鐲。

離兒,不能離開,絕對不能離開!金蠶絲的堅韌和長度一定能救回你!一定!!

電光火石間,金蠶絲射出,險之又險地繞住了她的身體……

蒼鷹盤旋半空,發出陣陣嘶鳴。昏暗的狩獵山上,一團糟。

“離兒!別怕,我會救你上來,別怕……”

“顏,不要放棄,不要放棄!”

“王妃,嗚嗚。王妃你別死啊,王妃快回來……”

南宮禦半個身體已超出陸地,懸在半空,後麵,是暗夜在緊緊抓著他的腳……輕弦紅了眼,一劍砍掉了領頭男子的頭顱,趴到懸崖邊上,看著虛弱的舒離。“顏,不能放棄!我們還有機會,我會治好你的。毒發也沒關係!!還有時間……還有時間……”不知是為了催眠她還是催眠自己,輕弦重複著時間兩個字。

“王妃中毒了?”驚呼一片,南宮禦手驀地一抖,頭痛欲裂起來。

舒離緩緩睜開眼,眼前迷蒙一片,恍惚見到幾個熟悉的人影,卻再沒心力去仔細辨認。隻是她知道,那個繞著她的東西,是她親手做完送給他的,她也知道,上麵的人,有一個是他。

雄鷹拍打著翅膀,鳴叫聽在舒離耳裏卻似尖利大聲的嘲笑。天緩緩變黑,往常的這個時候,他們正親密的坐在一起吃著晚膳。這麽一段溫暖的時間過去,幾乎所有人都忘記,這個人原本就是冷酷無情的。那個撐起南夏整個江山的人,一手遮了這個大陸半壁的人,怎可能為了小人物放棄整個江山整個世界。

所以,他有理由不相信她。

可是,他怎麽可以不相信她?怎麽可以!

慘淡一笑,她覺得她懂了。舒離緩緩舉起右手的劍,那把從未放棄過的劍,用盡全力向上一揮——

“不要——”

“啊!”

金蠶絲徹底斷開,舒離仰麵,破碎的身體急速墜下,雲霧繚繞,深深掩埋了舒離。

“離兒!!”一聲肝膽欲裂的嘶吼,回蕩在整個山間……

也許喜歡懷念你,多於看見你。也許喜歡想象你,不需要抱著你……

南夏的氣候總是這樣的宜人,再加上物產豐富、山清水秀,在這邊生活的百姓不管男女,大部分都是溫柔陽光的。

可一年中,總有幾日會發生大旱,或是水災。

嘶吼回蕩,豆大的雨隨之落下,南宮禦直起身便要衝下懸崖,暗夜大驚,齊齊奔上前按住他。

“放開我!”

“少主……”

“放開我!!”

“少主,不能啊!”

“爺,屬下這就安排人下去尋王妃,比您有死無生地跟著跳崖機會更大啊!”邪冥大吼,緊緊抱住南宮禦的腿。

南宮禦雙眼通紅,舒離弱小的身體破碎地墜下讓他瘋狂,理智早已消失了個透,猛的甩開他們就要往下跳,卻被輕弦一把拽住,毫不客氣地一拳打在他臉上,“如今在這裝什麽?你沒資格!”

砰地一聲,毫無防備的南宮禦被一拳打中,鮮血溢出嘴角,被擊倒在地上。那目無神采一臉死氣的人掙紮著起身,完全不顧輕弦的攻擊。

輕弦還要上前,卻被特九衝過來攔住,聲音顫抖:“鬼醫!我們還要救王妃…邪冥!快派人啊!快準備啊!!”

邪冥一怔,正要向山下衝去,雜亂的腳步聲忽然響起,他大喜,向大石壁看去,隻見一隊隊的士兵提著武器救援而來。

“你們誰有粗繩?沒有粗繩的脫衣服,快!脫衣服係到一起,快!放下去,都預備下崖救人!”

“邪冥大哥,她……她是細作啊!”禁衛軍歐陽忽然出聲。

話音剛落,輕弦大笑起來,“細作?哈哈哈……你們……”輕弦恨恨地伸出手,指著南宮禦,又指向暗夜,指向禁衛軍,“你們……被陷害的不止你們。南宮禦,你真沒有資格與顏站在一起,當她誤認為你遇險,毫不猶豫便衝了出來,多少次,多少次差點死在那些東西手上……蛇窟……狼洞……你們在殺人的時候,她在殺蛇殺狼……劇毒大蟒咬上她,隻剩唯一的三個時辰,三個時辰若未救治,她……”說到這裏,輕弦哽咽了。“可是,她依然不願離開!她說,你是她的愛人。”

一番話,震驚全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