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26章 幻境
“我知道……”
“你知道還來?你信不信,一條路過去陷阱重重,你來這,就隻有死的份了。”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話,他隻把她當從前的那個小女子。
舒離心一沉,他小看她,她也沒辦法解釋。可是,他說的也沒錯,這一路上危險從沒間斷過。就連剛才的那陣怪味都是毒藥。
沉默許久,就在輕弦以為她要改變主意的時候,舒離開口:“不用說了,你回去吧,我要進去了。”
幾乎快要暴走,輕弦第一次覺得她的固執讓人難以忍受,正要說話,又見她擺擺手,轉過身就要進入林子。他急忙拉住她,她回過來一個疑問的眼神。
輕弦咬牙切齒道:“你就那麽在乎他?”
“他是我夫君,是我相公,是我愛人。”舒離一臉冷漠,嘴裏卻說著這世上最動聽的情話。
他是我老公,光憑這一點,我就沒辦法放棄。
危機感襲來,我知道裏麵很危險,或許,我抵抗不了,可是我沒辦法不繼續前進。樹林的那邊,是他。
或許你不能理解,因為你不是我,你沒過過我的生活,你不知道,我曾經的黑暗與血腥。
所以,我曾特別向往溫暖。
他就是我的溫暖。
輕弦沉沉地吸了一口氣,語氣帶些無奈地說,“走吧,我陪你。”
溫熱的**緩緩落下,舒離低頭看向手臂的一絲劃傷。是剛才麵對一波波襲擊時不小心被自己的劍劃到的。血腥味登時就隨著風鑽入鼻子,刺得她鼻子也酸了。
輕弦是神醫,她知道,所以,當他手裏莫名出現傷藥時,她也不驚訝。傷口不深,僅僅隻是抹了些藥上去舒離便催著不要麻煩快動身。
與她一起跨進林子時,輕弦主動拉上她的手,舒離輕輕皺了皺眉,想掙開卻發現他握她握她極緊。歎了口氣,也就隨他。
知道林子不安全,可舒離絕對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場麵。
當他們的身體真正跨進林子時,眼前卻猛然一個旋轉,整個場景突兀地變化,前一刻明明是森然的樹林,這一刻卻變成海灘……
詭異的臭味沒了,交錯的枝椏沒了,林子完全消失,取而代之地是茫茫的一片海灘。舒離甚至還能聞到海浪的清醒濕潤。腳下踩著的是軟軟的沙子,帶著夏天的溫度。而正前方,是大片藍色的海。
很美,可是,很詭異。
然而,她卻找不到什麽破綻。
是……做夢麽?
不,不是,她身上的血腥味這麽的濃鬱,一切都是那麽真實,怎麽可能是做夢。
可如果不是做夢,是什麽?
腦子莫名地開始暈,舒離緊緊一閉眼,又睜開,眼前依舊是這副場景。劉海忽然掉下擋住了眼睛,她伸出手要撩開,卻猛地發現,本被輕弦緊緊牽著的手,如今是空空如也。
身旁的人,在跨進林子之前還拉著自己,跨進林子之後卻驀地消失……
“輕弦!神醫!殺神!”舒離咬咬牙,扯著嗓子大聲地喊,然而,回應她的是陣陣的海浪聲。
狠狠地吸了口氣,她站在原地沒有動。
一小片沙灘,一大片海洋,能走去哪呢?舒離想往後退,卻發現,她被圍住了。這就如一個小島,周圍都是海水,隻有這一片,是能活得地方。
深呼吸,深呼吸……
不能急絕對不能急,她明白,這是幻境,想要破掉幻境,就隻能在這裏想辦法,她不能困死在這裏。
既然敵不動,那麽她動,她也不信,她會走不出這個鬼地方。想著,便做了,她試著走出沙灘,看了看那無邊無際廣闊的大海,伸出一隻腳輕點了點海水——冰涼的,一切感觸,都是真實的……
忽然,海裏突地冒出一隻怪物,觸角甩出一把卷住她試水的腳,猛地一拉,隨之的還有巨大的浪潮,兩波襲擊夾雜而來,舒離措不及防,大驚失色,猛然倒下大海。
登時,大海淹沒了她。
無邊無際的藍色,海水的突然來襲,猝然灌進她的雙眼以及口鼻,嗆進呼吸管道,差點猝死。一隻腳被怪物緊緊卷住直往下拉,舒離瞪大眼睛,不掙紮也不閃躲,欲圖早點適應海水。
很快,她的眉頭舒展開來,森然地盯著那纏住她的海怪,嘴角勾出一個毀滅的笑容。
那是一隻很大的怪物,是隻變異變得徹底的章魚,有很多軟趴趴腳,其中一隻,便正死死地繞著她。海水的浮力很大,隻有舒離這種海上高手,才會不那麽困難地翻身而上,揮起那把一直沒鬆手過的劍劈過去。
或許是真的沒想到舒離有這樣的本事,這下輪到海怪措手不及了。舒離的一劍,砍中了它的身體,可是,海裏的戰鬥對舒離來說還是有很明顯的弱勢。她使出的每一劍,都被浮力衝走了一半。以至於,海怪受的傷,隻是簡單的輕傷。
可海怪仍然不鬆手,緊緊地拖著她往下拽。想徹底淹死她,所以又甩出一隻腳,直飛向她的身體。機會來了,她沉沉一笑,握劍的手運出真氣,用了古代最普遍的方法,一劍把海怪的觸角給斬斷了。
登時,海怪嘶吼一聲,大海的這一片,也波濤洶湧起來。鮮紅的血撲哧撲哧直往外冒,染紅了舒離身周的一小片海域。
真氣,她是從來了這裏後才開始學的,很薄弱,所以不常用。可在某些戰鬥中,真氣還是比單純的力氣要有用。
然後又是一劍,與之前不同,它沒有招式,如劈柴般劈過去,隻不過裏麵亦蘊含著這個時代的東西。海上的浮力擋得住力氣卻擋不住內力真氣,所以,那卷著她的一隻觸角,也被她斬斷。
舒離與海怪在海裏左遊右繞周旋不已,半晌,整隻海怪,已變成了一個圓圓的大肉球,再沒有腳來纏人……舒離的氣息也開始有些不穩了,已經許久沒有呼吸卻還能支撐,或許是因為她變態,也或許是因為她有需要支撐的事沒有完成。
當意識到自己的後繼無力,她的最後的一招,直衝它腦門而去。她找了許久才找到這麽一個致命點,怎可放過?海怪失去了十幾隻觸角,殺傷力也沒了。輕易地,她便一劍刺穿了海怪腦門上那一點。
鮮血淋漓,舒離見了緊緊一皺眉,開始往上遊去。血水擴散的很快,她遊得再快也躲不過那一片淡紅……
上了海灘,潮水還在拍打著,她猛地倒下去直直地躺著。
與怪物打鬥很累,可再累也累不過心裏的壓抑。
明明隻是幻境,感受卻還是這樣的深,這樣下去,隻能讓她慢慢從懷疑變成相信,相信這裏,是真的存在……
可是,不能這樣。
她還要找到南宮禦,怎麽可以……
鋪天蓋地的無力感席卷而來,舒離虛弱地躺在沙灘上,任憑海浪打來。
還有輕弦。
他應也
和自己一樣是這樣的場景。或許這一刻,輕弦就在自己身邊,可是,幻境使他們都看不到彼此。
若兩個人都走不出去,是否是她害了他。
不,她會出去的,隻是一個小小的幻境,就難住了自己?就讓自己頹廢成這樣?嗬,顏舒離到底哪去了。長長吸了口氣,舒離掙紮著起身,她要找出口了,離開這裏。幻境而已,不能相信……不能相信!
她的確有這樣的決定,不管遇到什麽,都要臨危不亂,不能相信那些鬼東西。可是,當剛起身,就看到巨大的海浪包圍著一具不知是死是活的身體打上岸時,當打上岸的那個人是一身血色、奄奄一息的南宮禦時,當他身上以及身邊圍著一群大大小小的水蛇時,她的理智、腦子,一切的一切都飛了個光。
原本飄逸淡漠的他,此刻卻是連頭都抬不起來,任人宰割。群蛇圍繞著他,百條蛇最小都有成人手臂那般粗壯,垂頭乞食的三角形腦袋預示著劇毒,每一個三角形腦袋上都有兩顆黑眼珠正凶狠灼灼地盯著他,似要把他一下分刮為淨。
那張臉,全南夏都為之仰望,全南夏的女子都為之崇拜的臉,此刻卻是血肉模糊、深邃黑曜石地雙眼緊閉。那雙溫暖的大手,曾輕柔地撫過她的發,也曾溫情地幫她穿過大衣,此刻卻虛弱無比地跌在身體一旁,整隻手臂呈現出的暗青色,差點讓她失聲尖叫。
甚至,還有幾條拇指般的小水蛇嘶嘶地爬在他身上,一會兒垂頭,又仰起,垂頭,又仰起……
它們,在吃他的肉。
它們,在喝他的血。
她,顫抖地呆愣在原地,看著他胸膛在微小的起伏著,有幾時,差點徹底平靜下去……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什麽完美的他,她不需要。她隻要一個活著的他。活著就好,眼睛瞎了沒關係,手斷了沒關係,隻要活著。
“南……南宮禦……”舒離沙啞帶著哭腔地聲音在這一片海浪聲地地方響起,本圍著南宮禦地群蛇皆抬起頭看向她,猩紅的信子吞吐著,發出嘶嘶的聲音。
蛇很聰明,隻是微微的移動,卻沒有立刻衝過來分食她,也許是想看看她的身手,也許,是不屑她的血肉,它們的注意,或許隻在那個躺著的人身上。
舒離垂著頭,骨節分明的雙手緊緊握著,再次攤開卻因血流不暢,整個手掌而白的沒有任何血色。
她沒辦法想象這個場麵,本來以為是那些人把他抓了去,本來以為最多就是受人的綁架,她絕對沒有想過他會傷的這麽嚴重,這麽的受摧殘!
“離兒……”細不可聞地聲音虛弱地傳來。
舒離一滯,猛然抬頭看向那邊躺著的人。
“離……離兒別,別擔心。別……別……別害……害怕……”
舒離眼睛一酸,眼淚幾欲掉下,可在最後關頭,卻被她忍住。
“沒,沒……沒辦……法……好……”
舒離慌忙大叫,“你別說了!什麽都別說了!”
“沒,辦法……照……照顧你……是我,不好……”一句話沒好好說完,本磁性低沉的聲音在這時卻沙啞不已,最後一個字再也沒有力氣說出口,尾音緩緩消失在蛇群嘶嘶吐信子的聲音中。
男子的胸口已經不再起伏了,看不出生死。
“你不要死!”女子睜著驚恐的眸子大叫,大滴的眼淚奪眶而出。“不要死不要死!!”
不要死,我已經感覺到生命緩緩在流逝。
“不要死啊……不要死南宮禦……不要……”嘴裏呢喃著,女子踉蹌地向他跑去。
群蛇開始躁動起來,圍成一堆擋在了他身前,也擋住了舒離向他奔去的路。
舒離一記仇恨的眼神射過去,雖然含淚,卻淩厲如刀。“禦,你等著。今天你身上所有的傷,我都要十倍百倍地討回來!你等著,絕對不能死……我已經和你結婚了,我們還要生子,你要等著我,我這就過去……”舒離哽咽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道仇恨且狠辣的光芒劃過她的雙眼,提起劍便衝向蛇群。
隻怪我,沒有在你身邊保護你。
你給了我溫暖,我卻忘記了我是個堅強的人,一味的躲你身後,讓你擋雙倍的傷痛。
血腥,印著她的眼睛一片腥紅。
水蛇全都動了,嘶嘶聲鋪天蓋地徹底掩蓋了海浪聲,擾亂了她兩隻耳朵。她泛著血色的眸子死死盯著蛇群中體型最大的暗黑色大蟒衝了過去,大蟒不怕也不閃躲,也向舒離滑來。蛇信子吞吐著,每吐出就是嘶地一聲,夾雜著點點鮮血,舒離越看越瘋狂,那是南宮禦的血!你們這群惡心肮髒的東西怎麽配碰他!
舒離瘋狂靠近大蟒,大蟒興奮地伸出腦袋欲在她脖子上大咬一口吃肉喝血,她的矯健如森林中的豹子,突地躍起,一腳蹬上大蟒地三角形頭部,長劍縱橫大掃而過,周圍幾條欲上前分食的蛇登時被一分為二,漫天的腥血噴射而出,灑在她的身上,腸道也被這一劍劈開了,隨著鮮血噴出的還有一團團血肉,分不清是動物還是人。
大蟒身體瘋狂扭動,舒離被猛然甩落到地上,登時噴出一口血。同時大蟒的速度也快了一倍,蛇頭大張,毒黑的尖牙暴露無遺,腥臭、惡心,還夾雜這血肉在那牙齒之間,那蛇口居然比它自己的身體還要大上一倍,大蟒欲圖囫圇吞棗般將她整個吞下肚子,她人如冤鬼,本清澈的眸子已消失不見,從沒這麽瘋狂過的不退反進,一臉恨意,直衝向大蟒。手中的劍在離大蟒兩米時突地平舉起,衝向它大張著地嘴巴。一瞬間,她連人帶劍猛的衝進大蟒惡心的嘴裏。
這一刻,海灘,再沒有她的影子。
而大蟒卻忽然在地上打滾抽搐,厲聲長嘶,似在咆哮著,痛苦著。那吃掉了舒離的大嘴依然大張著不願閉上。
下一刻,大蟒七寸之處被猛然撕裂,登時衝出一個渾身血汙如似冤魂的人影。大蟒嘶聲咆哮著,那半死的身體在地上不停的**著,七寸處地大洞不停地噴出惡臭的血柱,沙灘登時一片猩紅,清新的空氣也充滿凶殘的味道。
舒離目光陰狠地掃向群蛇,群蛇似看到地獄勾魂者,恐慌地不住爭相往後退。
“你們別想躲,你們也要死。”女子的聲音很柔,氣息不勻,慘白陰沉的麵色,目光猙獰。蛇群更加驚慌,完全沒有想到這女子會如此瘋狂。
“都說別躲了!是你們……你們害了他!你們會得到報應的!”女子失聲尖叫,猛的衝過去開始了瘋狂地屠殺。
劍閃如電,血光衝天。
南宮禦南宮禦南宮禦!你不能死,我馬上就過去了,我這就去救你,你等著,等著我,一定要堅持下去。
我還有好多事沒告訴你,我的來曆,我的一切,我還要告訴你,你是我的力量,你是我重生的所有,你是我的家,你以後還會是我孩子的父親,南宮禦……
無
邊無際的大海,寂靜地再沒有風浪,隻有海灘上,還是生死兩茫茫。
不知過了多久,上百毒蛇色彩斑斕,這一刻卻變成幾段被扔在海灘上、海麵上。烘臭的血腥味衝天,舒離身上已是一片血色,滿地的碎肉,群蛇已經沒有了生存的可能,舒離也驀地癱軟倒在了地上。隻有不停喘著粗氣才能證明她還有生命。
不行,不能休息!
舒離頓時掙紮著爬起,腳下踉蹌似要跌倒般跑上前,忽然身體卻一頓,僵硬地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淚水大滴流下,向海邊走去,在海水的衝洗夏下,才把那雙白淨的手找了回來。她緩緩蹲下身,蹲在他身體旁邊。“南宮禦……你沒事吧?”
沒人回應她,安靜了許久的地方,除了自己的呼吸什麽也沒有。甚至是他的呼吸……巨大的驚恐不安席卷而來,她顫抖地伸出沾滿血汙地雙手,想要觸上他的臉頰,卻終究不敢碰他,隻是在他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旁邊勾勒著。
眼睛,你曾用這對眸子含笑看我,仿佛笑我做某些事情幼稚,又仿佛是幸福的忍不住笑意……鼻子,你經常抱著我把鼻子湊到我頭發狠狠吸著氣,我笑問你,我發上撒香水了?你雖然不懂什麽是香水,可卻會臉色嚴肅地告訴我,你全身都撒香水了。嘴巴……南宮禦,你的唇吻過我,吻過我的頭發吻過我的眼睛鼻子嘴巴臉頰手背,你的唇冰涼卻內含溫度灼熱我的心,可是為什麽現在的你毫無生氣?
我特地洗幹淨手就是為了摸你,可是為什麽你的血肉模糊讓我不敢碰觸?
洶湧的眼淚決堤般流下,“你不要死啊,我好不容易碰到幸福,你怎麽狠心丟下我!南宮禦……你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的生活,你沒見過原來的我,但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懂我,你既然懂我,就應該知道我多麽珍惜現在的生活,你不能在給了我快樂的同時又丟給我絕望啊!”
你有沒有見過,有人在七歲時被人丟下蹦極台時絕望的情景。
你有沒有見過,有人冰天雪地時,在露天高台單腳站立一天直到快要暈倒也不能放棄。
有沒有見過,有人從小訓練生吃毒蟲毒蠍子,有沒有見過有人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都要一臉慘白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有沒有見過幾十個孩子自相殘殺,有沒有見過在最後一刻被同伴背叛。繈褓中的我被丟棄在野外,風吹雨打,我有養父,可那是老師,我沒有朋友沒有家人,我有同伴最後卻被同伴殺死。我一個人度過幾千年度過一個時空的隔道來到這裏,我想我不在意我的一切我的生活,可等到你給了我擁抱給了我愛情給了我驚喜,我才發現我討厭那樣的孤獨不知道怎麽開始的生活,更討厭迷宮一樣的未來。
我哭什麽?我為什麽要哭,你沒有死我為什麽要哭?
可是我為什麽忍不住眼淚。
“你起來啊,你起來抱我啊!抱著我讓我哭一場就好了!是我沒用,是我的錯,你給我一個認錯的機會啊我求你了……”
沒有了你,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過?是我太懦弱又太自信,是我一直躲在你身後,是我沒站出來陪你度過一切,我自信的以為你能擋下一切,卻忘記我們同是人,你一個人受了兩個人的苦。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驚恐痛苦的淚水打在他的臉上身上,卻喚不回他的生命,所有自欺欺人的安慰徒然破碎。“啊!”絕望破碎的嘶吼登時響起,舒離終是撲到他身上緊緊抱住他冰涼的身體,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失聲尖叫,放聲大哭。
兩人身上腥臭的血汙粘合在一起,腥臭刺鼻。舒離隻感覺自己的生命也快隨著他去了,卻聽一個稚嫩的聲音喊道:“媽咪媽咪!”
舒離怔怔地轉過頭,又聽那聲音說:“媽咪小心!”
小心?
小心什麽?
話沒問出過,脖子一陣刺痛喚回了她的意識。白影一閃,一股巨大的力把手中抱著的人推了出去。舒離眼一暈,差點倒回地上。
“媽咪媽咪!”
訥訥地抬起頭,舒離看著身前站著的小白,“你……”
忽然又想到什麽,舒離大驚失色站起身喊道:“南宮禦!”可等定睛一看,她卻愣住了,周圍的景色已經不再是沙灘不再是大海,而是原來的林子,眼前又哪裏還有南宮禦,有的……卻是一條大青蟒!
舒離顫抖著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脖子,左邊脖子上已經血流不止,血是從中間兩個大坑裏流出來的……
幻境?
對啊,她是進入了幻境,可是,她被迷住了……
“顏舒離!”一聲厲喝登時響徹林子,輕弦狂衝過來,一把抓上她的手,看向她脖子上被巨蟒咬傷的傷口,臉色大變,“劇毒!”
舒離一怔,忽然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剛才那是幻境?”
“你受了幻境的侵襲,這條蛇有劇毒,你現在必須馬上回去,我要給你上藥醫治!”輕弦雙目噴火,抓著她的手便往回走,舒離眉一皺,用力甩開他的手:“我不走!我要去找他!”
“你是不是瘋了!你不回去會死的!”
“我已經經曆過一次失去他的痛苦,我不要讓剛才的幻境成真。”舒離睜大含淚的眸子,眼裏的堅定閃爍著,閃痛輕弦的心。她心裏其實是有些高興的。剛才……那些都不是真的,南宮禦沒有死,南宮禦一定還活著,她必須快點找到他把他救出來,她沒辦法讓他真正受那樣的折磨和痛苦。她也決不要失去他!
輕弦大怒,聲音低沉帶著些顫抖地道。“不行!你一定要回去,這個毒若過了三個時辰那就無藥可救了,你到底明不明白!”
舒離一臉悲戚,搖了搖頭,“輕弦,你是好人,可是我不能這個時候離開……”經曆了剛才的一切,她怎麽可能還會離開,她無法想象南宮禦如果真的那麽躺在她麵前,她會不會跟著去死。“或者,其實我們可以快一點的,三個時辰內一去一回,足夠了。”舒離眼睛一亮,抬起頭期盼地看著他說道。輕弦為了她好她知道,然爾,她沒辦法保證別的,隻能盡量不推卻他的好意。
她的話在她想是不傷害他,可聽在他耳裏卻是委曲求全。寧願為了南宮禦而委曲求全。她的話,再次刺痛他的心。他要怎麽告訴現在的她,他們不是陌生人,他們以前多麽多麽的要好?
看著她眼中的堅定,輕弦終是妥協,點了點頭道:“三個時辰,隻有三個時辰,三個時辰之內必須回去。”
舒離一陣欣喜,正想說話,卻又聽稚嫩的聲音喊道:“媽咪……”她一怔,愣愣低下頭看向聲音來源,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看著小白那團白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媽咪?
小白?
她忽然想起,就是小白從外麵飛進來破了幻境,也是它救了她……可是為什麽動物會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