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四十二章 太後歸來

一回到這宮裏來,雲非墨雖然原意是終歸要回到這冰冷的現實與仇恨中來,可是看流玥的眼眸底下,終究是帶了幾分柔和。可是無奈還是正事纏身,終究不能再和那幾日在茅草屋裏一般,終日與流玥處在一起。他翻翻眼前幾日沒有處理,已然堆疊成小山一般的奏折,有些懨懨。

流玥回到久違的玉粹宮,獨自一人坐著,沒有雲非墨時時的刁難和隨處可及的臂膀,竟然也有一些寂寞。自從她被封了月妃之後,她那本來不長什麽名花的院落裏,也被雲非墨派人種上了些五彩斑斕的迎春花。因為是別處移植來的,又加上正是花開的季節,不用幾日這色彩絢爛的迎春花就撲滿了流玥玉粹宮的院落裏。

她一身粉色宮裝,寬帶束腰,白色絲綢批在手臂間,在那色彩斑斕的花朵中間顯得尤為顯眼,清麗可人。她輕輕撚起一朵,發在鼻下細細一聞,一時竟也聞不出究竟是個什麽味道。這時,繯碧從外麵急急走來,走進流玥,靠近了她,低頭說道:“娘娘,太後回來了。”

流玥一淩,太後回來了。從進宮到如今,似乎的確沒有聽說過,有這麽個太後。也從未聽雲非墨說過,這皇宮中還有這麽個太後。如果不是繯碧來通報,她也全然會當做太後早就和先皇一起駕鶴西歸了。可是,現下,繯碧既然會來通報,說明太後回來已然傳遍整個後宮了。既然是知道了,那就不能去不去請安了。

坐在銅鏡之前,身邊沒有一名宮女的流玥獨自一人裝飾著自己絕色的容貌。她在今日梳了平日裏嬪妃們都必須要梳的發髻--貴妃的發髻。她今兒辰時便已經洗漱,她知道今天若是不為自己打扮一番,必定會遭人口舌。

雖然發髻非常複雜,讓流玥多費了一些手腳。但發髻上那些簡單的裝飾卻完美的襯托出了這個沉重發髻的魅力,讓原本就美若天仙的流玥在今日看來,更加光鮮亮麗。

從不願意打扮的她,今日也略施粉黛。寐含春水臉如凝脂,臉頰之上並未濃妝豔抹,但朱唇之上卻點綴眼紅。

流玥今日可謂是費盡心思,不過隻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在太後的麵前,有一個良好的印象。太後的權利不必皇上小多少,若是得罪了太後,怕是之後她在皇宮的日子都不大會好過。

蒼穹之下的晨曦擾的睜不開眼,刺眼的光芒直直逼來,放眼望去像是蒼穹之中的潔淨之地,然而這光芒背後卻暗湧著來勢洶湧的烏雲。

今日對於離憂國的所有人來說或許是一個重要的日子。說是或許,不如說對雲非墨與流玥來說是一個重要的日子。

流玥可能無法想象,當這個太後的到來對於自己的生活來說造成怎麽樣的影響。或者說,她的到來,會打亂流玥的所有。

雖未曾見過麵,但流玥早已從眾位嬪妃的口中得知,這位太後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物。

流玥從來都不曾想要招惹任何人,她

隻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實行自己自有意識開始就想要做的事情。但她明白,一旦入了深宮,想要接近雲非墨以達到自己的目的話,她就無法不在這離憂國內掀起一番風浪。

她的這張臉,不過隻是她為她想要做的事情所做的改變。

但,經曆了之前的種種之後,流玥無法想象,自己居然已經快要遺忘了自己的心到底為何所歸屬。她拾起那火折子,在精雕玉鐲的蠟燭上點燃的火光之上,她望著的卻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國仇家恨,卻是她來這之前早已銘刻於心的他的容貌。

雲非墨,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正當流玥思考之時,宮女們也接二連三的湧進寢宮裏來,想要為流玥收綴收綴。但才一進來,卻全部都愣住了。

她們都沒有想到平日裏不喜打扮的流玥今日卻是格外的豔麗照人,她早已為自己裝扮好了,似乎在等著一場為她而開的盛宴一般。

“這、這……娘娘都已經收拾好了?”其中一個宮女頗為大膽,上前來,福了福身子之後請示道:“奴婢們該死,起遲了,讓娘娘自己費心了。”

“不礙事,你們去為我取來那羽衣裙,我今兒要好好地打扮打扮。”流玥擺了擺手,並未再多說什麽,隻是站起身來,麵對著銅鏡踮起腳尖輕輕地裝了一圈,“待我準備好,你們便帶我去皇上哪兒。”

這羽衣裙就是那日雲非墨把流玥從牢裏放出來,那幾個宮女給她的衣裳。她雖然知道了這是雲非墨賜的,但是因為心中那道仇人的坎至今也沒有跨過,也就一直放著積灰,不願意再上身。

流玥吩咐過後,跟在繯碧身後的那個宮女就急急跑開去拿那裙子。但繯碧卻一直站在她身邊,她麵露難色但卻一直沒有開口。

流玥注意到了,她重新做到銅鏡麵前,心底雖然有些恐慌,臉上卻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有淺淺的笑意,她輕聲道:“你怎麽了,繯碧?”

“娘娘,皇上昨兒吩咐了我們,今日是為太後接風洗塵的日子。皇上單獨為太後設置了一場接風宴,但隻有皇上指定幾位嬪妃能夠去。”繯碧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為難,她也不願意看見心情好不容易有所改變的流玥,再度低沉下去。

沉默了片刻,流玥的眼底流露過一絲輕鬆,但她的臉上卻未曾露出過一絲異樣的情緒,她輕聲道:“我明白了,沒你們的事兒了,退下吧。”

繯碧的這句話無非是讓流玥感受到了一絲輕鬆之感,因為可以推遲和太後見麵的日子,這是最好不過的了。

但,就在繯碧剛想要開口問是否不用去取那自從皇上雲非墨賞賜給流玥之後,她就從未穿過的羽衣裳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卻急匆匆的衝進了流玥的寢宮,絲毫沒有顧忌。

“是月妃娘娘嗎?太後傳話了,命你馬上前去慈寧宮,不得有片刻的延誤。”那小太監又尖又細的聲音

讓流玥聽著並不是非常舒服,但她卻也隻能夠迎起笑臉不去計較他莽撞的行為。

“我明白了,我稍後就去,請公公回去回話吧。”流玥站起身上,隨手拿了梳妝台上的一根珠釵塞進了小太監的手裏,並附在他耳邊輕聲道:“還請公公為流玥多說幾句喜言。”

那小太監不動聲色的將手中的珠釵收進了袖中,他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也福了福身子,扯著尖細的嗓音大聲道:“那奴才就在外邊等著小主兒,等著為小主兒帶路了。”

流玥露出一個微笑,目送著那小太監離去。她既然要在這深宮之中生存下去,怎能不打聽打聽,近日太後在西山禮佛的時候最寵信的奴才是何人?怕剛才那麵生的小太監,就是近日太後跟前的紅人陳寧陳公公吧。

這時,那去取羽衣裳的宮女也終於回來了。她抱著那羽衣裳,聲音低微的輕聲問道:“娘娘,是否現在換上?”

“恩,換上吧。還有,你們誰的手最巧,來為我搗弄下這胭脂粉黛吧,流玥手不巧,怎麽弄都是這幅模樣呢。”流玥重新坐下,露出一絲微笑,隻是那微笑之中的無奈無人能懂。

繯碧應了一聲,便走上前來為流玥換上那羽衣裳。自從入宮起,繯碧的手便是最巧,她梳的妝容,隻要是見過了,便都隻能夠說好。

流玥望著身後忙碌起來的宮女們,心底不禁輕歎,怕是她想要躲,也沒有那個能耐了。

慈寧宮現下是一片肅穆,精致雕花的桌椅整齊擺放了兩排,隨時等著高貴的主人來落座。

其實繯碧跟流玥說的話,不過是雲非墨吩咐的罷了。雲非墨早已決定不讓太後與流玥見麵,不知為什麽,他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曾經他想著把流玥推上至高無上的地位,然後推下,可以享受看著她粉身碎骨的滋味。可是,突然,他並不想這麽做了。他覺得流玥的危險,也終究會成為自己的危險。而隻有把她藏在玉粹宮,才是最安全的保證。於此同時,他卻並不希望,別人看出他這個意圖。

但他也明白,他對流玥的態度這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若說太後沒有一丁點的風聲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雲非墨心底所想的是,太後此行從西山禮佛提前回來,怕是就是為了流玥而來的吧。

其實太後並不是今日才回到這筆立輝煌的皇宮之中的,她昨日便早已秘密入宮了。太後告知雲非墨的時候,隻是用了一句“本宮乏了,並不想要隆重的儀式,隻不過想回到自己的家裏而已”搪塞了他。

雲非墨不禁冷笑,太後這意思,怕就是告訴他,她回到這皇宮的時候無需告知任何人,她想來就可以來,無人可以阻攔。

但奇怪的是,第二日,太後卻親自設宴邀請了雲非墨與一些平日他比較寵愛的妃子與官員。太後的意圖雲非墨不難明白,但他卻不明白,為什麽這些受邀人之中卻沒有流玥的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