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風起雲湧
那枚白玉事後她還和玉珠一起偷偷看過，是塊龍形玉佩，雕刻精美自不必說，觸手微微發熱，想來不是凡品。長興嚴禁民間私用龍形配飾，當時兩人還說過這點，特地藏得好好的，生怕被發現後牽連自家。
“那塊玉佩……”顧念雲思忖，之前與辰舟的見麵，似乎都是辰舟來找她、或者偶然相遇，她並沒有方法主動聯係到對方，“你先貼身……不，給我放在貼身的荷包裏吧，一旦遇見他，我自然會還給他的。”
“是。”
念雲剛剛回答，馬車就停了下來，隻聽外麵墨白玉揚聲道：“顧小姐，已經到了墨府，請下車吧。”
墨府府邸乃是皇帝所賜，看著雖然不如顧家的富麗堂皇，但是也別有一番皇家氣度。
被念雲扶著下了車，顧念雲跟在墨白玉身後，走了進去。墨丞相和夫人並不在府中，所以他索性因著顧念雲直接奔著自家妹妹的院子走了過去。
此時正是盛夏，墨無暇住在府中的聽水榭中，遠遠看去，聽水榭幾乎像是整座小樓浮在水上一樣。走近了才看清楚，是建築在幾根柱子支起的平台上。
“墨小姐倒是會享受，想必就算是白天，室內也一定清涼無比吧？”
她這話才一出口，水榭門口就氣衝衝地衝出來一人，不是墨無暇又是誰？想來因為在家，她隻穿了清爽的窄袖上衣，高抬著頭，聲音中還餘著一絲怒氣：“顧念雲，就算當時是因為你的及時處置救了流雲，我也不會饒過你那個妹妹的！你死了替她求情的心吧！皇上不處置她無所謂，我自有手段叫她嚐嚐後果！”
看見她這樣的態度，顧念雲放下心來。
墨無暇要怎麽處置顧玉柔，她怎麽會擔心？她巴不得對方手段毒辣些，也省得髒了自己的手。
“顧玉柔是顧玉柔，顧念雲是顧念雲，我還以為墨家大小姐會與其他人不同些，卻不知道，原來你也學這世間俗人，以門第看人。”
“以門第看人？”墨無暇冷笑，“我墨無暇一向隻對對我胃口的人青眼有加，這長興誰人不知？”
顧念雲向前走了幾步，大大方方地站在墨無暇的麵前：“既然如此，墨小姐為什麽一見我就質問我是不是為顧玉柔求情？我救了流雲，這是事實，縱然我妹妹害了流雲，又和我有什麽關係？難道恩怨不明是非不分就是墨無暇的處事風格嗎？”
墨無暇定睛看了看顧念雲，從上到下掃了幾眼，突然大笑起來：“很好，我之前就看你和其他閨秀們不一樣，果然是有些不一樣的。我看這京城內外，也就隻有你和流雲對我的口味。”
顧念雲算是懂了這墨大小姐的脾氣，你刻意湊上去，她反而不喜。想到這裏，她索性拿足了架子：“我對你的口味，可是你卻不一定對我的口味。比方說，今天我救了流雲公主，卻被你們懷疑；上門來解釋，卻又被你懷疑是非不分為顧玉柔求情，這件事又怎麽說？”
墨白玉也在旁邊幫腔
道：“無暇，你別鬧了，還不快把客人請進屋裏去？今天的事情我也在場，分明沒有顧大小姐的事情。”
墨無暇先前也懷疑顧念雲是故意想要搭上流雲公主這條線，所以才先用花粉陷害，然後又救人。但是，聽到顧玉柔那番話、確定是顧玉柔下毒之後，她仔細回想，若是真是這樣的話，在旁提醒幾句會不會是奇怪味道的問題也就是了，直接叫破合歡花豈不是惹人懷疑？
也隻有真救人的話，才會毫不顧忌地聞到味道就叫出來吧？
想到這裏，她看向顧念雲：“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如果有事，盡管找我就是了。”
墨無暇側過身子：“今天我吩咐丫環煮了蓮心茶，最是清爽靜心，要不要來一杯？”
顧念雲正有借機和墨無暇關係更親近些的想法，看見她這樣，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她點了點頭，回頭謝過墨白玉，這才帶著念雲走了進去。
聽水榭裏果然十分清涼，聽著腳下淙淙的流水聲，更讓人心情十分愉悅。
喊著人上了茶，墨無暇把貼身侍女們也都打發了下去，並且喝令其中一名看守著門口，別讓任何人靠近。見狀，顧念雲也吩咐念雲退了下去。見墨無暇如此鄭重，顧念雲也有些好奇：“怎麽了？難道你還要再審問我一番不成？”
墨無暇白了顧念雲一眼：“我既然說了不懷疑你，那就是不懷疑你了。現在把侍女都遣出去，隻是想問問，你對賜婚……到底是怎麽想的？”
之前在船宴上，墨無暇之所以會替顧念雲解圍，就是因為辰舟的叮囑。她自然對顧念雲有所好奇，畢竟，她們兄妹和辰舟相識許久，但是卻從未見過他對任何一個女子如此上心。兩人甚至還一起談論過，顧家大小姐會不會成為辰舟的良配。
但是，居然一轉眼的時間，顧念雲就被皇上賜婚了！還是賜婚給了衛元巳！
顧念雲苦笑：“我怎麽會喜歡那個衛元巳？更何況……我那個庶妹已經嫁給他做了側妃，我怎麽會自貶身份到去和她共侍一夫？”
她扶好果盤，喝了一口蓮心茶，清單的茶香中，回味有一絲微苦：“可是難道我能跪在那裏說，皇上，我不要嫁給衛元巳，您別給我賜婚了？”
“這麽說來，都是皇上亂點鴛鴦譜了？”墨無瑕也很快想到了其中的關竅，“也是，你們顧家隻有兩個女兒，如果都嫁給衛元巳的話，這偌大的財產豈不都成了皇家的？”
她冷笑一聲：“這個老皇帝，一天天隻想著如何製衡臣下，生怕臣子功高難賞。政事不管，心裏頭隻惦記著如何選新的美人，今年他已經第二次叫民間進貢美人了！”
說到這，她壓低了聲音，湊近顧念雲：“你知道嗎，我聽流雲公主說，其實皇上也不是沉湎美色……他有個曾經很心愛的寵妃生死不明，他隻想找個長相相似的人，聊以慰藉。”
雖然已經兩世為人，可是顧念雲還是第一次聽說到這個說法。不過，她
很快就忽略了這個，問墨無暇：“我一向不太關注朝堂，可是聽人說起，這衛元巳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畢竟我長興講究長幼有序……”
“我勸你最好打消了這個心思，現在看起來是衛元巳十拿九穩，可是這其中的事情複雜著呢。”墨無暇曬笑，“雖然他是大皇子，可是皇上可一直都沒有冊封他做太子！而且宜妃那麽受寵也沒被封皇後……”
她歎了口氣：“聽說皇上心頭上的那位寵妃生下的才是真正的大皇子呢，皇後之位也是為那一位空懸的……”
“可是，這麽多年都沒消息，可能也不會再有消息了吧。”顧念雲畢竟是重生回來的人，她清楚地記得，前世並沒有一個憑空冒出來的大皇子，衛元巳很順利地就登上了皇位。
“……誰知道呢……”墨無暇奇怪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才挑眉看向顧念雲。
“皇上這個時候把你賜婚給大皇子……如今為了儲位的爭奪已經白熱化了，不管最後誰贏了，你的日子都不會太順利。也不知道，到時候你會不會還像今天對我一樣牙尖齒利！”
顧念雲默默地把墨無暇的分析都記在心裏，她雖然是重生回來，但是這些事情上她了解得還不如墨無暇多。前世顧玉柔和衛元巳兩個人聯手，瞞得她好苦！
“我也不想嫁給她……隻是，顧家上次出手便是資助了一場戰爭，這實在是太讓皇帝忌諱了。如果我再抗旨不尊，他說不定甚至會懷疑顧家想要造反。”
雖然明明記得前世並沒有這麽多變故，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用心挑撥，不愁衛元巳不上當！如果真的四皇子更得皇上寵愛，或者那個大皇子突然冒出來的話，以衛元巳那樣勢利小人的性格，肯定會想方設法使用其他的手段。
她放下茶杯，笑看墨無暇：“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這些的，也會告誡父親千萬不要攪進去。”她笑了笑，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很生氣顧玉柔沒得到懲罰？”
“當然！”墨無暇氣鼓鼓地道，“明眼人都能看出，如果不是她指使的話，怎麽可能會這麽巧？偏偏皇上居然連自己的女兒也不護著，居然隻拿一個侍女來充數。”
“別氣，你等著看好戲就好了。”她拍了拍墨無暇的手，“如果皇上沒賜婚的話，我可能還不會跟她動手，但是現在既然將來出嫁之後我是正妻她是小妾，我不在家裏先給她去一去毛病怎麽行？”
聽了墨無暇短短幾句分析，顧念雲已經打好了主意，她一定要在結婚之前逼得衛元巳造反！憑著她前世對衛元巳那些勢力的了解，不管衛元巳什麽時候造反，她都有能力把他從天上打落下來。
趁著墨無暇對她心存愧疚，顧念雲借機約定，請對方日後來顧府遊玩。如果能和墨無暇變成好友的話，不光是她多了一個朋友可以傾訴，將來遇見什麽事情，也多了一份臂助。
就在墨無暇剛剛答應的時候，兩人突然聽見門口念雲大聲道：“你不能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