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59章 我是你的娘子



洪氏見了,趕緊將她一把扶起,說道:“從此以後,咱們就更是一條心了!你助我,我助你,如何不好?”田氏聽了,自以為放了心,就掩著個嘴兒笑。

洪氏便又對田氏道:“老夫人的意思,一日不將秋漪的屍首給找到,一日就不不對外宣布她死的。我聽了老夫人的意思,這才沒有著人與你們報喪。”

田氏就假意道:“說到底,都是秋漪沒福氣。這府裏做什麽,都是無比妥當的。我隻管聽就是。”這田氏遂又與洪氏說了好一會子話,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柳府。

洪氏將老太太的信撕了,金陵的柳文慧自然沒能收到。因也就半點不知府裏的消息。老太太悵悵地盼了兩日,見女兒沒能按期回來,更是氣悶。這躺在床上,咳嗽病兒就越來越重了。

清晨,深幽的棲霞穀底。

一個十七八的少女,正半蹲在瀑布飛濺的水流下,洗著野果。因潭水水底的小洞已打開,潭水的水流大半已經流到另一個出口。潭水已經半空。清冊見底的水裏,魚兒蝦兒就顯得簇擁。

少女洗完了野果,放在一片長長的葉子上,慢慢朝潭水旁的一個小樹棚走去。那樹棚下,坐著一個托著腮默默凝望前方的男子。

男子麵容清俊,他看著秋漪緩緩過來了,趕緊站起,禮貌接過,口道:“多謝姑娘了。”

秋漪看著他,心裏重重歎了口氣。那一日,她被李大麻子從萬丈高崖下扔了下來,便就墜入這雲深霧繞的山穀之中。天可憐見,她不曾落入地上,卻是墜入了潭水。被清涼的潭水泡著,她氣若遊絲,但口裏竟還是有氣。恍惚中,靠著殘存的意識,她覺察身旁有人也跳入了水中,奮力將她托起。

但誰也不知,這水底竟有一個堵塞住的小洞。這跳入的人,頭部狠狠碰到了小洞的出口,因受了猛烈的撞擊,一下就昏厥了過去。很快,潭裏的水一下就湧入敞開的小洞。水降至她的腰部,腳丫被魚兒蝦兒螃蟹咬著,身子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眼,白秋漪不敢置信地發現,自己真的還好好地活著!

是的,她還活著!待一低頭,她發現那洞口的旁側,半躺著一個昏迷過去的男子。秋漪細細一瞧,心裏震驚不已!墨染,柳墨染!他——怎麽在這裏?

但想了一想,白秋漪就感歎起來了。想來,她墜入了山穀,墨染在府裏知道了,心急如焚,就趕著來找她了?她便掙紮著淌過去,在他身邊輕聲喚道:“墨染,墨染,你醒醒?”

她想,墨染的身子也還是虛弱,這一路在崖底來尋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她趕緊伸出手指,在他的鼻尖輕輕觸了一觸。搖晃著他,他一直不醒。秋漪的心裏,更擔心了!她看著它額上撞擊得紅紅的一塊疤痕,心裏湧起無限的憐惜。

終於,柳墨染悠悠地睜開了眼睛。他看著身下的潭水,看著這附近的瀑布和水流,聽著花樹裏的鳥兒鳴叫,心裏困惑不已。

他——他這是在哪裏?頭疼欲裂,他不禁又撫住額頭,陷入沉思。怎麽回事?他似乎什麽都

記不起來了?他是誰?為什麽會在這?

再偏頭一看,一個十七八的姑娘,靠在他的身邊,緊張而又關切地看著自己。姑娘看著麵善,隻是——他一下子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柳墨染又頹喪又難過地問:“這位姑娘,這裏是哪兒?我為什麽會在這水裏?”他心底有許多疑問。

白秋漪聽了,似乎不敢相信,這話時從墨染口裏說出的。她詫異地笑:“墨染,這話怎麽說?我是秋漪呀?”

“秋漪?秋漪是誰?”墨染喃喃開口,依舊困惑地看著她。

“就是我呀。墨染,你怎麽了?”詫異過後,白秋漪心裏更慌了。

柳墨染聽了她的話,也就認真想了一想。想了許多,耳邊聽著那雲雀的鳴叫,依舊什麽也想不出,便苦笑道:“姑娘,抱歉了。我真的不知你是誰!”

他無奈地一笑,一臉的真誠。

秋漪看著他,心裏一顫,她終於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了!墨染——墨染發現自己在水裏,就不管不顧地跳了進來!腦袋撞在了潭洞上,損了要害之處,因此什麽都記不得了!

秋漪的心裏又痛又憐。她緩緩地告訴他:“墨染,你姓柳,你叫柳墨染。我叫白秋漪,我是你的妻子。”

墨染一聽,眼睛不禁就放出了幾許光彩。“你,你說你是我的妻子?”他似還不信。

“是的,墨染,我就是你的妻子。我被歹人推下了崖,你到了穀底來找我。頭撞在了潭壁上,因此就失了憶!”

她說完了,就將他的手,輕輕撫住了。

柳墨染受了她的撫摸,心裏也一顫動。他不可置信地問:“是麽?真的是這樣麽?歹人,誰是歹人?”

秋漪就歎:“墨染,我知歹人是誰。但現在,咱們要趕緊尋到法子出穀底。若你能記得從前,那便更是好。”

柳墨染雖然不記得以前,但所幸身子其他地方也無什麽傷口。他便也歎了一歎:“我相信姑娘說的。姑娘這樣好看,應該不會騙人。”

秋漪被他這話弄得不禁莞爾一笑。“墨染,你既知道我是你的妻子,為何還要叫我‘姑娘’?這豈不顯得生分?”

墨染聽了,忽然羞澀一笑:“你說的是。我竟是錯了。雖我不記得從前,但你說是我的妻子,你便就是。”

墨染說著,果然喚了秋漪一聲‘娘子’。

這聲‘娘子’將秋漪喚得心頭一熱。她無限感慨地看著墨染。該怎麽說?雖然當初嫁入柳府非她的本意。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之前,她執意要離開柳府,那是出於對墨染的敬重。她以為,墨染這樣倜儻出眾的男子,若身體痊愈了,便是城中的大家閨秀們的爭相競奪的佳婿!她自認自己資質平凡,不堪匹配墨染!

但事情,或許又有了改變。既然墨染不顧病體,一心一意地來此尋她,足夠看出,他不是薄情寡義之人。那麽他現在失憶了,她大難不死,更是不能現在就離開他!

她環顧四處,不禁又苦笑了笑。若想離開,這裏四壁都

是高聳的崖壁,進來容易,出去難!她忽然好奇起來,究竟墨染是怎麽尋到入穀之路的?

他們從潭水裏上了岸,秋漪忍不住就問。墨染聽了,還是苦笑:“娘子,我記不得了。我隻記得從今天發生的事。”

秋漪聽了,目光就黯淡了一下。若是不能順遂出穀,他們要想活下去,就得以水裏的遊魚小蝦和樹上的野果為食。

話說,那日青城從賬房出來後,從房裏尋了一把長劍,也就趕往來棲霞穀的路上。可到了那岔路口,他卻怎麽也尋不到入穀的捷徑。想來想去,隻是坐在地上幹著急。到底大哥在不在穀裏?他果然在,到底他是怎麽進去的?

還是,大哥根本就沒探入,而是,二十被那些盤旋在頭頂翱翔的禿鷲給吃了?青城想到這裏,心裏更起陣陣寒意。

不如,回惠山郊外一趟,將師父靜虛給請了來!看看師父可有什麽法子!

這邊廂,墨染到了地上,休息了一會子,就著身旁的枯枝老藤,不顧身子勞累,竟然蓋起了一座小小的樹棚子!

秋漪見了,驚奇不已!不想,墨染這樣一個病弱的大少爺,還有這番的手藝!她驚喜地笑道:“墨染,告訴我,你什麽時候起,會蓋茅棚的?”

墨染見她高興,便也朝她抱歉地淡淡一笑,口道:“娘子,我若說了,隻怕你又要失望了。”

秋漪明白他的意思,也就道:“墨染,總有一日,你會記得從前的。縱記不得,那也不打緊。有我陪著你,記不記得,也是一樣。”

墨染聽了,就溫溫一笑,說道:“好。你這話我記住了。”

秋漪就也笑:“我原就不是在說笑。”

秋漪入了樹棚子,看著棚頂子蓋的結結實實兒的,就道:“好了。以後若天下了雨了,可有地方遮雨了。”

墨染看她悵悵的,就道:“到底,還是想法兒出去才是。那個推你入崖的歹人,總是要將他扭送了見官去。”

秋漪聽了這話,就深深看了墨染幾眼。該怎麽說呢?她心裏懷疑李大麻子是受了洪氏的指使,因李大麻子嘴緊,她竟是一點可靠的證據也無。何況,若自己想到法子回府了,李大麻子得了消息,一定會聞風而逃,離得遠遠兒的。

不過,她心裏很清楚,這件事若是和洪氏無一丁點地幹係,她可也是不信的。但當務之急,卻是要趕緊尋出出穀之路來。

墨染失憶了,不記得從前了,一日幾次的,頭還疼得厲害。關於府裏的種種,她想著還是慢慢地告訴他好了。不然,他聽多了,腦子裏更是亂。

秋漪見他搭建完了棚子,累得幾乎躺在地上了。她身子恢複快,便對墨染道:“你還是躺下吧,我去采一點果子。”

墨染聽了,還是搖頭:“秋漪,我還行。我需生一堆火。你忘了,咱們的衣裳還是濕的呢?雖這穀底不冷,但我到底不能叫你著了涼。你說,你是我的娘子,那我便是你的相公。這做相公的,總是要將自己的娘子照顧得妥妥當當兒的。”他鄭重與她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