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二章 洛洛被蜇



“姐姐……起來了”天剛亮,洛子成就站在慕容夕的大門外叫喊。

“伢子,讓聖女再睡會,昨晚休息得太晚了”羅阿婆拖著竹鈀,追著頑皮的孫子。臭小子沒大沒小,一會功夫混熟了臉,就這麽討嫌。

洛子成看見阿婆的竹鈀掉頭就跑,像敏捷的猴子,上躥下跳入了林。

“這伢子,該好好管管了”阿婆歎了口氣,放下竹鈀。將玉米疙瘩和幾枚鳥蛋,焐在鍋子熱著,等慕容夕起來才有得吃。

一個竹籃,一把石鏟,慕容夕喝了一碗椰汁便出門了。樹林地邊草木茂盛,艾草、金銀花、地膽草、百部……讓她看花了眼,入眼的植物皆可以入藥。

紫色的黃荊花綴滿枝條,淡雅而秀麗,慕容夕在植物叢中轉悠,認真辨別著藥草。

在黃荊旁她挖到半邊蓮和地丁草,幾種草藥整齊地裝進竹籃裏。

三月末的陽光當頭曬,有些毒辣,慕容夕擔心曬黑不敢在郊外久待,快步走回草屋,遠遠就聽見孩子的哭聲。

“聖女,伢子被蜂蜇傷了”哈賽阿叔抱著嚎啕大哭的洛子成,忙匆匆的從村寨另外一頭奔了過來。

看來昨天晚上,聖女慕容夕救活阿娘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山寨。哈賽把她當作通天的郎中,抱著孩子找來了。

“怎麽會被蜇呢?”慕容夕撫開洛子成頭上,被汗水淚水打濕的發絲。被蜇的半邊臉上一片紅斑,腫成一個個硬塊。

“姐姐,我在樹上鈀了一個馬蜂窩,嗚嗚嗚……”洛子成哭得斷斷續續。

“阿叔準備點鹽鹵,化成水”慕容夕用幹淨的布擦洗著孩子的臉,頭也沒抬對哈賽吩咐道。

“敢捅馬蜂窩,哭什麽?這下英雄變狗熊了不是”慕容夕點起蠟燭,拿出銀針將針頭在火上烤了烤。看著腫得像豬頭樣的洛子成,有些好笑。

洛子成痛得嗤牙咧嘴,聽她這番狗熊論居然咬緊了牙關停止了哭聲。

慕容夕何曾知道,經過阿娘的事,在洛子成的心中,她已經成了至偉的真英雄。

“對了這才是真英雄,洛洛真乖!”慕容夕並未片刻停息,她剔破表皮,把蜂尾小心翼翼的拔了出來,用力掐住蜇傷的地方擠出毒汁。

然後用鹽水清洗幹淨,然後從竹籃裏挑出幾種草藥,讓人搗碎敷在傷口上。

“小

心看著他,我得去墟場找點藥回來。”慕容夕丟下哈賽阿叔,人已經快步出了門,幾個縱身便下了石階。

墟場,慕容夕遠遠看見和雲蓮站在一起的南宮睿,一身冰藍的綢緞,下擺繡著淡雅的竹紋,恍如入畫的人物。兩人就站在藥鋪對麵,似乎對吹糖擔子極有興趣。

慕容夕的心裏湧出一絲不滿,該死的花花公子,到處拈花惹草。可是他和自己也沒關係是吧,人家可是西島的大紅人,連縣丞大老爺也得繞著走。

“掌櫃的,有七葉一枝花嗎?”慕容夕急急的跑進藥鋪,心裏暗暗泛酸,懶得搭理他們。她可是很忙很忙的,忙到要去救命的。

人影從眼前晃過,南宮睿回過頭四處掃了一圈。夕兒?

“姑娘實在抱歉,這藥早已賣斷”一個掌櫃模樣的人,雙腳使勁蹬著藥碾,頭也沒抬。

“喂,老板麻煩你幫幫忙,我等著救命用的。”該死的老板有生意不做,因為用的少,就不賣嗎?慕容夕氣得沒當場吐血,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南宮睿循聲望去,隻見素衣的女子站在藥櫃前,如瀑的青絲攏成一髻,白色的發帶俏皮的點綴其後,顯得跳脫而素雅。讓人不由自主去親近,毫無界別。

“景逸你先送蓮兒回去,我有點事”南宮睿側過身,對一旁的景逸點點頭。

“睿哥哥,我不走,蓮兒和你一起去”雲蓮不甘心跟著景逸離開,刁蠻的鬧開了。

“我有事!”南宮睿聲音有些不悅,這是他第一次沒有和顏悅色的和雲蓮講話。刹那間儒雅的翩翩公子,變得讓雲蓮有些陌生了,是一種不耐一種煩悶……

雲蓮好像嚇了一跳,看著南宮睿冷淡的臉色,有些委屈不敢繼續刁蠻放肆。默默轉過身,磨磨蹭蹭跟著景逸回去了。

“夕兒,怎麽啦”南宮睿看著景逸和雲蓮離開,這才走進藥鋪。他也不清楚自己沒由來的煩躁,不屑於久久去和雲蓮解釋什麽。

“哦,我想找七葉一枝花,這裏沒有”慕容夕失望的搖了搖頭,冤枉她跑這麽遠的

“那個漂亮的小姐呢?”她看了看門外,剛才那個女子似乎已經離開。

“漂亮嗎?”慕容夕沒有在南宮睿臉上看到驕傲,反而有絲戲謔。那女的不醜吧?什

麽眼神,她不屑地啐了他一口。

“別院的藥

倒是齊全,這藥還有其他名字嗎?你且寫下來我讓人去取”驀地又加上一句“很快的”南宮睿看著心急火燎的女子,心裏微微一疼。避開了盯著雲蓮問的話題,漂亮?不及她一層,他有些得意,宛若身邊的女子為自己的所有。

“嗯,好幾個名字,我都寫給你”慕容夕抓過櫃上的筆墨,唰唰一陣,最後想了下又添上阿那達幾個字。

“好了,我送你回去”南宮睿接過字條就離去了,藍色的緞袍掀起一陣涼風,偉岸的身軀消失在藥鋪,不過眨眼功夫又折身回來了。

“成了”南宮睿接過慕容夕手裏的竹籃,像是極為平常的動作,那樣自然。

“我們不用等嗎?”慕容夕有些擔心,遲疑著。她是急於返回峒裏,蜂毒入心可就危險了。

“別院隻要能找到這藥,也許他比我們還要早到阿那達那邊”門口一輛青篷雙桅的馬車,南宮睿率先上去,轉身向後,伸出一雙孔武有力的手。

慕容夕看著極為突兀的手,看看自己迤地的裙羅。隻手捏起裙擺,握住那久候的手掌,一躍而上。恍惚一種依賴一種支撐,兩人就這麽靠著,慕容夕沒有抽離自己的手。

連她自己也渾然不知,馬車兀自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街上到處都是牛拖,都是行人,馬車緩慢地在狹窄的街麵上穿行。鄙窄的空間讓慕容夕極為不舒服,她有些倦意,幹脆便靠著車廂後壁閉目養神。

南宮睿看著,入定的慕容夕有幾分意外,他有些泄憤用力捏了捏掌中的溫軟。居然上車就睡覺,居然對自己不理不睬,居然連句感謝的話都不會說。他有些抓狂,心裏極為不舒坦。

但見那光潔的臉上,扇形的睫毛輕輕闔著,投下一彎淡淡的陰影,纖長的睫毛像蝴蝶撲簌的羽翅。菱角分明的唇瓣,嬌憨得像極了閉水的芙蓉。

南宮睿忍不住看了又看,臉有些發熱,他若無其事的撫了撫衣袖,見慕容夕依舊閉著眼。阿那達,夕兒是黎族嗎?

她會是西宮派來的人嗎?又或許她是沈慶寧的人,他本能的搖了搖頭。那為何她會出現在他的夢裏,他本能覺得慕容夕更像一個巫女,一個讓他牽腸掛肚的巫女。

慕容是漢族的大姓,身手詭異,長於雌黃之術,他感覺這個謎樣的女子,像一本厚厚的書冊,吸引他一頁一頁的去拜讀去欣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