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三章 聖女強悍



山寨的正午炊煙四起,盛情的峒頭洛龍和族人在空壩上擺滿了酒壇,山寨的男女老幼坐在長板凳上,張望著正中央上座的慕容夕和南宮睿。

山欄酒十裏飄香,慕容夕看著阿婆撕開,竹筒飯上樹皮麻絲纏繞的芭蕉葉,用刀子剖開切成幾段,看樣子軟糯清爽豆米香軟。

鷓鴣、鹿肉、山雞、窮蛇、山豬……嚐著一道道山珍海味,慕容夕看著有些微醉的南宮睿,將一勺螃蟹醬和青菜拌勻,偷偷夾到他的木碗裏。

南宮睿接過哈賽阿叔的酒,一飲而盡,極為自然地把青菜放入了口中。一股子極難聞的腥臭味,合著醬汁讓他的肺腑直翻騰。

該死的家夥,總算回神想起自己是她帶回來了。南宮睿有些委屈,像被虐待的小媳婦,努力咽下那股臭味。

南宮睿趕緊端起一杯五指山的苦丁茶,和著茶的苦澀洗漱著難聞的口氣,若無其事看著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子。

“夕兒,這茶不錯”慕容夕瞥了南宮睿一眼,就著杯中綠芽悠悠的茶湯,深茗一口。嗨呀好苦,她看著一臉看戲的南宮睿,茶水含在嘴裏,吐也不是吞也難過。

“聖女,這茶還喝得習慣吧”洛卡一臉恭謹,雙手端著酒碗走到近前來,麵對著慕容夕問道。

聖女,阿那達山寨的人對慕容夕,極為恭順的稱呼。

聖女,巫女,南宮睿神誌有些恍惚了,原來夕兒是黎族的聖女。可是這黎族的聖女為何是漢族呢,他淺淺的嚐著杯中的苦丁茶,希圖自己從謎團中醒過來。

簡陋粗鄙的草屋對於南宮睿來說,定位和山洞無異。他很難想象一身紫紗嬌媚的女子,何以在此生存,譬如雲蓮譬如景甜能嗎?他的心一揪感到不舍。

許是個大老爺們,要是處在這樣的地,也會嫌隙吧。四處綠野仙蹤雲遮霧繞,隻有精靈般的人兒才能住下吧,像一隻翻飛的雨蝶,在樹林在小溪在草叢快樂舞蹈。

慕容夕用樹枝認真地撥弄著蜂巢,扯了扯看著遠方的南宮睿。上午小洛洛鈀來的蜂巢,阿那達蜂群眾多,蜜源也好,這是蜂箱圈養的首要條件。

“你見過蜂箱嗎?”慕容夕抬起頭,看著這個淡定如初的男子問道。

“風箱?鐵鋪用的那種嗎?”南宮睿感覺問題很突兀,看著若有所思的女子,怎麽會突然想到鐵匠鋪子的風箱去了呢。

“呃……我去找龍爺爺,很快回來”答非所問,慕容夕知道自己白問了,她撿起地上的蜂巢,直直往小洛洛家跑去。素色的衣袂飄飄,靈動的身軀像林間的麋鹿,率真而實,沒有半點虛華的掩飾。

看著不屑自己的女子,南宮睿有些鬱悶,他剛才

還在為誤會她是東宮的人,而內疚呢。看來夕兒和閨中女子迥異,難怪自己會有那樣這樣的念頭。

很快慕容夕回來了,洛卡手裏提著一個木箱,身後跟著峒首洛龍和幾個阿叔。

“我要去樹林,你敢去嗎?”慕容夕看著無聊的南宮睿,和他擦肩而過,有些挑釁一臉邪氣抬起下巴,小聲問他。

怎麽不敢,呿,尋釁滋事?南宮睿心裏大笑,這女子還真有趣。

站在低矮的雜樹下放下木箱,慕容夕接過洛龍手裏的帽子,將罐子裏的糖水浸透帽子下的布條,並把帽子綁在一根長長的竹竿上。

“噓!”慕容夕對挑高竹竿的阿叔比了個禁聲的動作。

“高點,再高點”她後退一步,擠在南宮睿後麵,那欣長的身軀像自己的盾牌樣。小聲揮舞著手勢,指揮著竹竿的高低。

溫熱的氣息噴在南宮睿的脊梁,使得他的身軀有些僵硬。玩野蜂!這也太狂了不是,南宮睿看著紋絲不動的黎族人,不知道他們哪裏來的信心,就這麽聽之任之,由著慕容夕折騰。難道不擔心被蜇傷嗎?

直到竹竿上的帽子裏的布條,夠著樹上的馬蜂。隻見嗡嗡飛出兩隻蜂,似乎聞到了糖水的味道,爬在布條上貪婪的吃著。糖水的味勾出了更多的蟲子出來,蜂群越來越多,成群結隊的野蜂抱成團,爬在布條上爬在帽子裏。

慕容夕看著舉杆的阿叔滿頭大汗,格外緊張。便打開了箱子,裏麵有個糖水木盒,上麵堆放著樹葉。她小心翼翼把帽子移到箱子裏,輕輕闔上。

“哈哈,成了,我們有蜜吃了”南宮睿看著如獲釋重的女子,匪夷所思的舉措,膽大心細的動作,讓他目瞪口呆。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指著忙碌的人兒半天吭不出一個字。

慕容夕指揮著大家,輕輕將蜂箱抬到開闊,野花盛開的地方。

躲過族人膜拜的目光,拉著南宮睿的手,想著她遊說龍爺爺的話“山雞可以養在家裏生蛋,野魚可以養在家裏吃肉,野蜂也可以啊,養在家裏可以熬蜜……”

慕容夕和南宮睿躲在椰樹下,熱辣的豔陽照在熱帶雨林中。

“夕兒……”南宮睿叫了一聲名字,便打結了,一個大老爺們怎麽可以對女子說,你真的很聰明,很了不起。他頓了頓有些難為情,裝著撫開慕容夕肩上的雜草。

“馴化野蜂,你在哪裏學的”南宮睿實在很好奇,這個嬌媚的女子像無所不能。她的身上太多的秘密,等著他去發現。陽光穿透樹木的縫隙,射下點點碎花,將慕容夕白色的衣衫熏染得如夢如幻。

“哦,以前跟著師傅遊曆時,江南學的”慕容夕瞎掰著,哎,

自己哪裏來的師傅。就是有,也在現在學校裏講著課。作為剛才做了盾牌的報酬,她似乎很認真的回答問題。

“江南,那你師傅呢,你又怎麽會做黎族聖女呢?”南宮睿一臉茫然,對於慕容夕他從來都沒看懂過。墨色的眸子多情而冷漠,邪魅的臉上露出一種漫不經心的成熟。不時山風吹過,他不著痕跡的拉過慕容夕的手,恍若那是人間至寶。

溫溫軟軟,指甲修剪得圓圓的,指腹些許薄繭,應該是練功弄藥所致吧。

南宮睿自小在鶯鶯燕燕色彩斑斕中活過來,慕容夕的美麗似乎模糊了,清澈而靈動,嫵媚清婉,沒有故作的矜持,沒有山野的粗疏,她比誰都更淵更博像口深邃的古井,引誘人去渴求去申索。

南宮睿的問題,讓慕容夕無從答起,對於這個世界她除了崖州可是一無所知的。

“呃,你相信鬼怪不?”慕容夕眨眨眼,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啊,是巫術吧?”南宮睿條件反射轉過身,一臉探究。難道他的判定是對的,夕兒就是一個巫女,用了巫蠱之術出現在自己夢裏。

“哈哈什麽巫術,我會岐黃之術才是真的,我自幼跟著師傅學藝。有次被惡人追趕,師傅和我掉下了懸崖,師傅沒了,除了名字我忘記了過去的一切。”

慕容夕一口氣說完,她感覺說謊其實挺累的。觀音大士千萬勿怪,她慕容夕不得已才撒謊。末了,覺得自己有些怪異,看著南宮睿討好的笑了笑。

這一笑,笑得南宮睿心被攪亂起來。可憐的夕兒,難怪她的一切疑竇叢生,原來是這樣。他看著這個大難不死的女子,無名之火直湧。

他攬過身邊的人,有些粗魯,似乎有些生氣。懷裏的好像極為珍貴,恍若自己沒有保護好而極為自責。

“什麽惡人,在哪裏”他沉聲冷厲的問,似乎極為認真一臉厲色,目光帶著一抹別人不容置疑的冷厲,恨不得自己親手剁了他們。

看著眼睛發直眼底血紅的南宮睿,慕容夕第二次見南宮睿震怒的樣子,小麥色的皮膚一臉煞氣,咬牙切齒,像殺氣騰騰的修羅森嚴懼人。

血珠!她的腦海裏閃現著那顆詭異的東西。

“喂,給你講失憶了嘛!”慕容夕全身打了個冷噤,撒嬌地搖了搖南宮睿的手臂,試圖把他從魔魘中拉回來。慕容夕知道自己的秘密,隻怕南宮睿身上所藏並不比自己少吧,什麽人才會這麽嗜血暴虐,一定有不一樣的經曆。隻是那般經曆,應該痛徹心扉才是。

半響,南宮睿低下頭,感覺到慕容夕手臂的溫度,握緊的手慢慢放開淡定了下來。一抹溫情的暖意,從眼裏,漫上了嘴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