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洞房詭計



香濃的奶酒的確能消除心頭的憂傷,提振人的情緒,帶給人溫暖。

韓德讓大口地喝著奶酒,淑怡不斷地為他添酒,漸漸地,他感到緊繃很久的身心放鬆了,可是,太熱了,非常熱。

“把爐裏的火壓一下!”他大聲喊。

兩個侍女出現在屋裏,其中一人時伊朵,另一個則是他的婢女。

然而,火爐裏的火減小了,他卻感到越來越熱,仿佛有一把火自他小腹猛烈地往上燒。燒得他全身躁動,喉頭發幹,他端起奶酒再猛喝了幾口,可腹中之火不僅未滅,反而越發呼呼往上燒,燒得他隻覺得心在胸口炸開,火焰從頭燒到外,仿佛整個人都在燃燒,燒得他意識模糊,隻剩下錯亂的神經。

“怎麽回事?”

他煩躁地站起身,想走去把火爐裏的火熄滅掉,不料才走了兩步便腳下一軟,高大的身體跌靠在身邊的牆上。

“二郎!”淑怡大驚,忙過來扶他。

“走開,別管我!”他揮開她的手,可是她將他抓得更緊,而那又軟又涼的肌膚帶個他沁涼的感覺,讓他不由自主地放棄了抵抗。

“不,我不走開,我是你的妻子,愛我,把我當燕燕一樣地愛吧!”

燕燕!這個名字如同澆在火上的油脂,頓時將他胸腹間的烈火燒的更旺,也更加模糊了他的意識。

“燕燕……燕……”他抓著她的手輕輕撫摸著,用力張大眼睛想看清楚她。

“親我,二郎,親我,我愛你,我是如此愛你……”此時此刻,淑怡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呢喃著靠近他,挺起迷人的胸脯,揚著美麗的臉蛋迎向他。

韓德讓端詳著她的臉,可視線模糊,隻看清嫣紅的臉蛋和閃亮的眼眸。他的目光滑向那微微分開的紅唇、抓著他手臂的小手、激烈起伏的胸……

燕燕!是燕燕!

他慢慢地、慢慢地低下頭,溫柔地、顫抖地趨近那片他渴望已久的芳澤,而那微分的紅唇主動迎了上來,帶著灼人的熱情和殷切的期待貼上了他的嘴。

渾身仿佛陷在火海,他看不清,卻感覺不對,可是當他殘存的理智命令他放手走開時,他的雙手卻把對方抱得更緊,因為隻有這樣,他體內的燒灼痛苦才會減輕,可這仍不夠,他想要獲取更多以撲滅體內噬齧心肺的烈火!

然而,理智仍頑強地在某個狹小的角落發出警告,他猛烈地搖頭,想要保持清醒,想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可是更為猛烈的欲火焚燒著他的理智,融化著他的自製,強烈的欲念撕扯著他,將他的腦子攪得越來越迷糊,殘存的理智消失,剩下的,隻是動物本能的需求。

“燕……燕……”他捉住她的手腕往懷裏拽,而她立刻溫順地服從,將冰涼柔軟的軀體貼擠在他火熱的身上。

“二郎,讓我幫你,隻有我能幫你!”淑怡一方麵震驚於藥的威力將他變得如此陌生,一方麵很滿意他終於對她投懷送抱。可是看著他英俊的臉龐通紅,一向溫柔平和的雙眼充滿欲念和痛苦時,她也感到心痛。

天哪,真舒服!當她冰涼的手探入他的衣襟,撫摸他的身體時,他發出愉悅的歎息,放鬆身體迎接她,偎著她。燕,他愛了一輩子、等待了一輩子的女人,她是那麽地柔軟,那麽地芳香,她的手指跟從前一樣頑皮,卻舒緩著他的痛苦,他的身體饑渴地搖擺著,迎合著她,而這一切正是他所夢寐以求……

“燕……”他不停地呢喃著,沙啞地呻吟著,雙手不穩地撫摸著懷裏柔軟的軀體,試圖找到緩解痛

苦的秘方。

“郡主!”

一直在門外留意著屋內動靜的伊朵走進來,看到韓德讓與主人靠著牆糾纏在一起時,即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快把他弄到床上去!”她說。

淑怡被提醒了,“快來幫我!”

她抱著韓德讓的腰將他往內室帶,伊朵則在他身後推他的背。韓德讓步履不穩地跟隨著她們走進內室,來到床邊。

“好了,其他的我會弄,你出去,別讓人進來。”

淑怡吩咐伊朵,自己則被韓德讓拽著倒在床上。

伊朵出去後,淑怡看著眸光熾熱、呼吸粗重的韓德讓,興奮地想:他,終於成為她耶律淑怡一個人的了,今後,誰也搶不走他!

此刻,他就在她懷中,不用再等待,當她渴望愛撫時,他的手已經狂熱地撫摩著她的身體;不需再憑借想象,當她輕觸他時,他立刻給予了她猛烈而真實的回應。他的身體火熱,嘴唇卻柔軟濕潤,而她愛極了與他肌膚相親的感覺。

雖然他禁錮著她,但她還是在他懷裏扭動著脫掉了彼此身上的衣服,然後撫摸他,揉弄他,將他體內的欲火激得更猛,讓他的意識裏隻剩下她。

當她的手握住他時,韓德讓感覺仿佛被雷電擊中,他口中發出一聲介乎痛苦與快樂的咆哮,然後忽然翻身而起,將她壓在身下,隨後,他感覺同時墜入了天堂與地獄。

*******

夜,迷離而寂靜,四周沒有一點聲音,韓德讓仰躺在床上慢慢張開眼睛。

先前潰散成碎片的意識正慢慢地重新整合,那片刻的享受帶給他的短暫遺忘正在恢複,灼熱難耐的焦躁已經隨著天崩地裂的歡愉消退,現在,他清醒了,卻寧願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掙脫摟抱著自己的玉臂,撥開壓在身上的秀腿——那的確是條秀麗無雙的腿,可是一如躺在他身邊酣然甜睡的美人兒,帶給他的隻有惡心欲嘔的感覺。

回想著不久前發生的一切,他的確感到惡心,他恨自己,更恨她!

“二郎!”

熟睡的淑怡被他不甚溫柔的動作驚醒,張開惺忪的美目看著他。

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沉默地起身尋找衣服。

作為一個剛享受過魚水之歡的男人來說,他的反應太奇怪了。淑怡從床上坐起關切地問:“二郎,你還好嗎?”

依然是沉默,屋裏隻有他穿衣時發出的窸簌聲。

“二郎,你……你要幹嘛去?”他的表現實在出人意外,淑怡慌了,掀開被子下床,顧不上自己**地拉住了他。

而他猛地抽回胳膊,頭都沒回地說:“我要幹嘛不關你的事!”

他的身體依然火熱,可他的態度比冰還寒,淑怡內心惶恐,但她畢竟不是容易被嚇住的人,放開他鎮定地說:“你要了我,我已經是你的人,今後你的事情當然都與我有關。”

他發出一聲嗤笑,什麽也沒說低頭穿靴子。

“二郎,你不能出去……”看出他要離開,淑怡再次拉住他,卻被他回頭看她的眼神鎮住,沒能把話說完。

那是一雙足以讓她血液結冰的眼睛——厭惡、空洞、悲哀、蒼涼,還有著她最痛恨的憐憫!

“二郎——”她淒然地喊他,卻見他抓過一件袍子披在她身上,甚至幫她穿好係上腰帶,而他做這件事時,態度是如此地冷淡,仿佛在包裹一件物品而非人,仿佛他要她穿衣不是因為怕她冷,而是不願

看到她的身體。

為她草草係上腰帶後,他抬起眼與她對望。

“淑怡,你不該對我做這種事!”他的聲音低沉平穩,卻令淑怡一陣心驚肉跳,因為他的眼神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嗚咽的秋風。

“我沒有……”

平靜的眼波泛起一道微瀾,低沉的聲音不曾提高卻陡增分量:“不必否認,那隻會令人更厭惡!”

淑怡發出哽咽般的喘息。

他不再看她,掉轉頭淡淡地說:“聰明美麗、高傲尊貴的‘遼國一絕’需要用合歡散來迫使男人與她**嗎?你侮辱作踐的不僅是我,更是你自己!”

說完,他邁開大步走向房門。

房門拉開的一瞬間,他看到閃進隔壁廂房的背影。

伊朵,這個助紂為虐膽大妄為的侍女!

他憤怒地想著走下台階,院裏已經安靜了,隻有值更的侍衛迎著他走來。

“替我備馬,我進宮有事!“吩咐侍衛,然後走到大門口等候。

此刻他必須盡快離開別院,離開這些富有心機的女人,因為那股令他恐懼的灼熱感再次蠢蠢欲動,以及嚐過其厲害滋味的他,不能讓自己重蹈覆轍,不能再次讓理智潰散,這,也是他不敢在屋內多停留,不敢多看耶律淑怡的原因。

馬很快便牽來了,翻身上馬,徑直往北城馳去。

侍衛看著他消失在月光中的背影,然後關上院門。主人夜裏臨時有事去皇城的事經常發生,因此他並沒在意。

然而,韓德讓並沒有進宮,而是沿著白音戈洛河往上遊河灣奔去,那裏的河麵冰已經解凍。此刻,能夠解除他痛苦的唯一辦法,就是將自己浸入冰河裏!

自小跟隨父親學習岐黃之術,他知道“合歡散”是一種以鹿茸、狗腎、龜骨合紫梢花、吐絲草等精製而成的催情藥物,是契丹皇室的珍貴藥品,作為北院大王的寶貝女兒,耶律淑儀要弄到它雖然不容易,但也不是不可能,隻是他想不到她居然敢把這種藥用到他的身上!

腹部的火焰開始竄燒,那令人恐懼的燥熱感由內向外蔓延,他緊抓著韁繩用力驅策坐騎,他必須在藥性發作前到達那裏——必須!

藥性發作的很快,還沒到達目的地,他已經被亢奮的身體攪得連平穩地坐在馬背上都難,身體內如同有萬千蜂蟻在湧動齧啃,聽覺、感覺、視覺……所有的感覺都被那一波接一波湧來的痛楚**淹沒。

平靜!

別想!

我可以做到!

迎著肆虐曠野的夜風,他一遍遍地提醒自己,試圖保持最後的清醒;

迎著漠北早春的夜風,他撕開胸前的衣襟,渴望寒風能替他降溫,替他固守住最後的防線。

然而,肌肉在寒風中繃得更緊更緊,意識在咆哮的血脈衝擊下變得越來越模糊。他感覺自己仿佛不是在馬背上,而是在煉獄裏燃燒,那可恨的煉獄似乎一定要把他燒成灰燼才肯罷休。

“不!不!不!”

他毫無意義地怒吼,極度的憤怒和無力感摧毀著他的自製力,淚水從深陷的眼窩流出,他倒臥在馬背上……韁繩,早已從手指間滑落,而他,渾然不知自己完全是憑著直覺、憑著與坐騎長久培養的默契,搖搖晃晃地“搭掛”在馬背上。

當正在緩慢解凍的河水阻擋在前方時,坐騎自然停下。

嘩嘩的河流聲刺激著他的神經,他自馬背上滑下,如同幼子見到思念已久的母親般,往河水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