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湍流暗湧



數日後。

“穀主，穀主！大事不好了！！”

一名弟子衝進端逢之宅，上氣不接下氣的哮喘著。

端逢被他送來的消息打了重重一棒。

——青冥穀遭受了祝融之災！

山穀叢林多樹木，尤其是成片的灌木極易連片焚燒，再加之風助火勢火乘風威，情勢幾乎失控。

這天，熊熊大火從拂曉持續到黃昏，一半的房屋化為灰燼，萬株桃柳落死黑焦。滾滾濃煙盤旋在林間，無情的徘徊不走。蜿蜒清澈的溪流，業已幹涸枯竭……

無妄之災，無望可免，索性無人葬身火海。

就在人們垂頭喪氣懊惱抱怨之時，有一個人突然說出了火災的背後真相。

他非常確定的宣稱，自己看見是幾個天泱殿之徒縱得火！

這一消息將所有人的腦袋撕開，啃咬著心肺和筋骨。然後，怒火與仇怨便如那場大火般燒起來，急速的擴散蔓延，一發不可收拾。

“簡直是奇恥大辱，該死的畜生！”

“天泱殿！把他們夷為平地！”

“對，全都殺光，殺光！否則怎解咱們心頭之恨——？！”

情緒是最容易升溫的，而隻要有人帶頭，立刻爆發。

一人大喊：“此仇不報難再為人，有想幹的跟我一道！”

另一人道：“走，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一呼百應，眾弟子聚成一團，時刻就要起事。

連潮風和休縈都被衝昏了頭腦，跟著他們就這樣衝去天泱殿。

馬匹的嘶叫聲不多時便響徹穀間，昂揚而怒吼著遠去。

青冥穀這壺開水一經沸騰，便再沒人可以將之冷卻了。

端逢阻止不了，剪滌阻止不了，楚燃竹亦阻止不了，即使喉嚨喊破，聲音嘶啞，那些被仇恨貫穿軀殼的人，卻頭都不回一下。

青冥穀與天泱殿，幾時釀就如此這般。當

初還執手共屠饕餮，保衛一方百姓安居，而今卻不共戴天廝殺，隻為兩腔仇恨發泄。

“此事尚未調查清楚，又豈可貿然行事！”端逢的呼喊已無濟於事。

楚燃竹遙望著飄揚的焚灰與煙塵，幾乎是心碎道：“事態惡化至此，收場之時又將是怎樣景象……”

沒人敢設想，或者說其實最後的下場有無數古人已證明過了，隻是大家寧願當做不知道。

而函勿道：“無論如何，請穀主下令先整理穀中廢墟。”

“好……”這字落得萬分沉重。

端逢發了命令，餘下的人等，也就都去做了。

見證一切的蘭薰，無話可說。

青冥穀開千年之盛世，或許也總有這種轉折的時候吧……蘭薰殘酷的想著：現在一片混亂，人心也開始渙散了，他們忙他們的，而自己……依然要尋找奇魄琉璃，去暮水閣！

暮水閣。

這次蘭薰單獨行動。

隱身而入，猶若穿行無人之境，蘭薰來到了那處偏僻的院落，立於布著強大結界的屋門前。

就是這裏。

盯著這扇門，心裏卻泛出緊張，仿佛這是張虎口，一個不慎就會將她咬得屍骨無存。

千裏傳音——“天樞何在？！”

忠實的天樞星君現身出來，“拜見北辰大人。”

“天樞，助我一臂之力，破除結界。”

她取出從負蟾身上搶來的第一片碎片，將之半懸在自己麵前，並催動了體內靈力。

天樞也如此運功。

二人同時發力，兩股靈力會合於一體，再借著奇魄琉璃蘊含的無上魔力，最終產生一股渾厚浩蕩的強大力量，排山倒海一般，將那結界在一瞬間擊得粉碎！

“太好了！”蘭薰不由喜笑顏開。

誰料身後突然有人喚了聲：“薑蘭薰……？！”

蘭薰心間一凜，同天樞回頭看去

，竟是暮水閣閣主水川！

水川此刻一臉慘白，抬起的手正上下抖著。

“你、你們……？你們幹什麽？！”

蘭薰勢在必得，哪管一個水川，當即就厲聲放言：“蘭薰日日不忘尋找岐山至寶，今日在閣主這裏看出蹊蹺了，就不能不管！”

“你們……”水川的鬢角冒出冷汗，心下一揪，嗬斥道：“大膽！此乃暮水閣，怎容得你們無理取鬧，還不速速離開？！”

天樞則溫吞道：“無知婦人，坐井觀天……大人，此人由我擋下，您進屋。”

“交給你了。”蘭薰轉身便衝入屋中。

水川霍然就失控了，如餓狼般撲上來，嘴裏還喊著：“不要！不要——！！”

可惜天樞輕輕彈指發力，便將她限製在十尺之外。

“無知婦人，還不住手——？！”

“不……不……”水川歇斯底裏的顫抖。

這時蘭薰霍的出了屋子，雙臂間鉗著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

“不——！！”

水川淒厲的慘叫出來，骨頭的力氣全都流失了，隻能跌在地上，徒睜著兩隻眼睛。“阿年！我的阿年……不！不！”

眼前這個孩子，雖然沒有神誌，僅如一具空殼，但他是她的全部，比她的命還來得重要。

蘭薰威嚴問道：“這可是你的兒子？！”

水川嗡著嘴唇，她隻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那個明媚嬌豔八麵玲瓏的蘭薰姑娘變得強勢縱橫，仿佛稍稍忤逆她一點就會身首異處。

“回答我的話，這可是你兒子——？！”

又聞蘭薰的厲語，劈頭蓋臉痛擊水川，她不能不開口了：“阿年……是我獨子。”

“如此說來，是你將他囚禁於此？！”

“我……”

“老實回答，別讓我問第二遍——！！”

蘭薰犯人的氣勢，灼燒的水川不堪重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