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開始
上場按分位站好後，小七反倒沒了方才的緊張。把所有雜事煩惱全收斂起來，小七全神貫注的盯著左右。南鍾書院的七人果真如易肅所說，全是些五大三粗的漢子，全然沒有書卷氣息。小七想，興許是些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對麵的七人按照陣法站好，虎視眈眈的看著小七幾人，眼裏清一色的蔑視。聽莫嬌嬌說，前年就是這幾人贏了華風書院的。上一屆的幾個蹴鞠員中，就未謹一人在這一屆堅持報名了。小七不僅有些佩服那個黝黑憨厚的少年，這廝真是什麽體能運動都少不了他啊！跟羅浮元姬允歌一個樣子。
“開始！”隨著掌院夫子的喝聲，一個竹編球便竄進場中，第一球南鍾書院開。小七對於場戶訓練也隻有這幾日，但仗著有些輕功傍身，靈活的穿梭在隊伍中。一個比較壯實的南鍾少年一號見小七一直尾隨與他，幾次差點將球攔走。顧忌著蹴鞠不能動手的規矩，隻能用他比較寬闊的體格一個勁兒的攔著小七不讓她靠近半點。
“傳給我！”另一個南鍾書院的少年二號見一號被小七纏的脫不開身，尋了一個空子，身形矯健的越過姬允歌跑到一號少年旁邊。一號點頭會意，足下生風的將球傳了出去，二號一接到球，眉梢一挑，衝著小七做了個極為得意的挑釁表情便帶著球往華風書院的球門跑去。
“小七，纏住那個！”莫嬌嬌經過小七身邊時低聲叮囑道，小七噯了一聲便順著莫嬌嬌剛才撇過的一號少年纏去。一號少年左躲右閃擾亂著羅浮元和姬允歌的視線，為二號，三號那幾個同伴開路。見小七忽然纏上他，粗獷的臉上滿是不耐。
“我都沒什麽用處了，你不去纏前鋒纏我作甚？”
小七靈活的替姬允歌尋了一個縫子，姬允歌麵癱的臉上劃過讚許，就著那個空子橫抄到三號少年那攬過了球，形式一下子就有了一邊倒的優勢。小七嘿嘿傻笑，避開幾人衝著一號少年不好意思道：“如今不用纏著你了！謝謝了。”一號氣結。剛才看似他沒什麽作用的陣勢中其實他才是關鍵。因為球在二號三號四號中傳遞，所有人的目光便不會集結到他身上，這樣他所要做的便是擾亂視線，和混淆他們的陣法。結果被小七左右一纏，亂了陣腳，給了姬允歌空子，躲了球，讓南鍾失了贏第一場的先機。
“麵癱，到本公子了！”羅浮元大喝一聲，姬允歌會意，將球傳了過去。羅浮元一個漂亮的側身翻，將球置於腳底，一時間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凝固住，小七他們緊張的將目光死死定在羅浮元身上。
一切都隻是瞬間完成，當羅浮元將球踢出去的時候，小七感覺自己都能看見球上帶著十足十的勁力。擦過南鍾書院守球的六號少年時，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莫嬌嬌杏眼裏滿是光輝，一下子跳起高呼：“第一場我們贏！”隨後，便是華風書院眾
學子們站起來的高呼聲。南鍾書院的掌院夫子臉色極為尷尬的笑著同舒之鳳道賀。這第一場是最為重要的，贏了第一場的，下兩場多少就會多些底氣，隻要再贏一場，就是贏了。算是已經一隻腳踏進了贏家的大門，就剩下最後一隻腳了。再說南鍾書院前年贏了華風書院，定然想著一開場再給華風書院來個下馬威的，如今算是自己駁了自己的麵子。
“啊啊呀，這第一場贏得簡單些了嗎！哈哈，還不如在揚州時候玩的過癮啊！”莫嬌嬌麵上尤帶運動後的嫣紅，笑著攬住小七的脖頸。
小七莞爾一笑：“比我在峨眉時好玩多了，剛才娘娘腔那臨門一腳踢得真是……很爺們啊！”
莫嬌嬌訕訕的鬆開攬住小七的手，摸摸鼻子，她其實也覺得這場比揚州的好玩。隻是當初在揚州，所有公子哥兒們都讓著她，每回關鍵一腳都是她踢得。如今全讓羅浮元那個娘娘腔占盡風頭，莫嬌嬌當然隻能心有不甘的口是心非。不過，娘娘腔剛才那一下子確實讓她打心眼兒裏佩服了，不過是不願承認罷了。
“怎樣？本公子剛才那一腳可是英姿煞爽，氣度不凡？”一直在同別的隊友寒暄的姬允歌和羅浮元向著小七莫嬌嬌走了過來。羅浮元又勾起了他一貫的蘭花指，看著比剛才場上親近許多。姬允歌見他這樣哼了一聲，偏過頭顯然是懶得理他。莫嬌嬌抬起下巴，杏眼半眯著，一臉的盛氣臨人：“娘娘腔你別得意忘形，要是沒有本姑娘從中做輔，哪能容你踢那關鍵一腳！”
羅浮元諷刺一笑：“就憑你這模樣？別以為容貌漂亮些衝對方拋幾個媚眼就是能耐了！”
小七見這玩笑話越開越有火藥味兒，忙擺手和氣道：“都消停些，一會兒還得上場合作呢不是？”
“最沒用的就是你，你還好意思說！從頭至尾便隻知道纏著那個粗獷漢子一人，你是看上他了還是怎的？”
見羅浮元忽然將話頭轉向自己，小七一臉憋屈。關她什麽事兒啊！她好心來和事老的啊！而且誰說她沒用了？剛才那個一號少年那麽至關重要不是被她纏下來的嗎？
“他……他不是很重要嗎……”小七低聲囁嚅著唇為自己辯解。
羅浮元嗤笑著道：“重要嗎？誰跟你說他重要了？他就是一小羅嘍看不出來嗎？”
些許是看不下去了，在莫嬌嬌還未開口將話題帶到爆發的時候，姬允歌緩緩開口道：“小七沒有做錯。”
見姬允歌都幫著小七，莫嬌嬌一挑眉，挑釁的意味十足。羅浮元剛要開口攻擊，就見舒之鳳閑適的走了過來，悻悻閉嘴。舒之鳳秋水剪瞳的眼中滿是無關痛癢的笑，左手輕撫著冰涼的扇骨，玄衣邪魅。小七避開他的眼神，不期然的撞上他身後舒之傑的目光，一愣。
“你們倒是有心情窩裏橫，小
心等會兒輸的慘。”舒之鳳漫不經心的說道，目光至始至終沒有往小七這邊看過一眼。
羅浮元別過頭，顯然不想聽他說教。莫嬌嬌則是看天看地，東張西望，不想看舒家二位公子。姬允歌繼續麵癱，小七抿唇。氣氛一時間有些怪異。
“無論你們聽也好不聽也罷，我言盡於此。”說完又懶洋洋的瞥了一眼舒之傑，轉身走了。舒之傑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隻是臨走前淡淡的看了小七一眼。
“你還想著她？”舒之鳳淡淡開口，一直尤帶三分笑意的眼裏此時沒什麽情緒波瀾，偶爾迎麵走來一人時，才會迅速攢出笑來向對方禮貌頜首。舒之傑抿了抿水色雙唇，瞳中一片漆黑，如同一汪死水。
“二哥你呢？”他沒什麽忌諱的反問，直白不加以掩飾。舒之鳳一愣，忽然笑了，停下步伐轉身看著舒之傑，淡淡道：“你最近脾氣越發詭異了。”
“拜二哥所賜，若是二哥日後還要好好同琛兒姑娘在一起的話，那就離顏楨是一切事宜遠些。”舒之傑抬眼簾沒什麽感情的看了一眼舒之鳳，舒之鳳笑著展開折扇，露出狂草孤寂的一個‘鳳’字。涼薄的桃花眼中忽然化成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來，他的指尖劃過扇麵，帶出一股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聲響，喉嚨中溢出淳淳笑聲：“你們都認為我與顏楨不清不楚，其實真正不清楚的，隻有你們的眼睛。是了，我們關係曖昧不明，卻不是你們心中所想的百般齷齪。說到底，我心裏要娶得，要執手一生的，也隻有華琛兒一人。”
舒之傑扯唇一笑：“二哥這麽聰明的人何時也會自欺欺人了？說我無能得不到田初七，二哥難道就很有能耐嗎？起先接受自己斷袖之好，故意遠離華琛兒。後知顏楨眼中隻有田初七便自欺欺人的說你起先是誤會了，對於顏楨隻是知己好友。然後，便對華琛兒左右殷勤。二哥這麽做，到底是在騙誰？”
越往後說舒之鳳的臉色越是陰沉，桃花般的眼睛深水一般望不見底。舒之傑舒一口氣，隨著南鍾書院的歡呼聲，他偏頭望去，看到小七莫嬌嬌等人一臉頹靡。這一場，南鍾書院贏了，勝敗全看下一場了。他偏回頭想要說什麽，卻頓在那裏。
華琛兒靜靜的站在那裏，她不知道自己聽到了多少，但她知道了，舒之鳳這幾日的溫言軟語，全是假的。騙了她，也騙了他自己。仿佛是看到了什麽笑話般，華琛兒遏製不住的彎起唇角，波光瀲灩的鳳眸裏溫柔的能滴出水來。隻是她的心卻如同被一雙手生生撕裂一般，疼的她連呼吸，都是疼的。她喜歡他有多久了？似乎都已經久的記不住年月了。原本一直以為深刻的感情定是將所有的日子都記得清清楚楚的，後來才知道，喜歡上了，便是不分日夜的喜歡。全然記不住時間。像是以前的日子，全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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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