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受傷
很多人都不理解，顏楨為什麽會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刻不緊不慢的走來。即便是一個陌生人，在看到傷成這樣的小七後都會忍不住快些找人救她，可一直和她關係曖昧的顏楨卻是淡然不驚，如同閑庭信步一般，款款而來。紫夢不停的給小七輸著內力，直到顏楨走到她麵前她才緩緩收掌。芙蓉麵上也已經失了血色，一時間竟站不起來。姬允歌不動聲色的用手肘撞了姬允瀟一下，二人不愧是同胞兄弟，姬允瀟立即會意的上前扶起紫夢。要是平時，紫夢定會裝作不行了的全身都賴在麵貌俊秀和她胃口的姬允瀟身上。可此時，紫夢隻是淡淡一笑，轉過頭看著顏楨道：“她傷的不輕，你還是不要輕易移動她。”聲音中帶著疲倦虛弱，還有一絲不容忽視的惱怒。紫夢冷冷的盯著不停她勸將小七打橫抱起的顏楨，想上前阻止奈何自己剛才耗力太多，一點勁都沒有，最後還是乖乖的倚在姬允瀟的懷中。
“急電野性未泯，傷了小七是我的疏忽，還請這位姑娘告訴在下急電如今在何處？在下定拿這畜牲的性命給小七賠不是。”一直沒開口的舒之鳳站了出來帶著歉意的說道。紫夢微偏過頭，眼裏忽然攢出一股涼涼的笑意，輕聲說道：“不勞夫子了，那個畜牲不經打的很，不過一劍，就死在紫夢的劍下，還望夫子不要介意啊！對了，那應該是邊疆的戰馬吧？真是貴重的很啊，就這麽被紫夢給殺了，夫子不會讓紫夢賠吧？”
一句話裏含著不少意味，明裏暗裏的向舒之鳳警告了她這個做師姐的不是吃素的，容不得人這麽欺負小七。又不經意的說出，那是匹戰馬，舒之鳳是和朝廷有了關聯的，要麽這馬背景清白。要是不清不楚的話，私自藏有戰馬，按天朝律例，不僅要蹲牢房，還得將所有家產充國庫。
在所有人為紫夢一句話竊竊私語左右揣摩的時候，顏楨淡淡的開口道：“殺了那馬也忒殘忍了。”
“公子……”一直被忽略的韶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顏楨，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眼裏滿是失望與難過。顏楨隻瞥了她一眼，又將目光折回到小七的臉頰上，看著那被樹枝劃破的臉頰和亂石撞破的額頭，原先嬌美秀麗的臉如今被鮮紅的血覆了大半。顏楨的眼裏帶著溫和的笑，聲音卻是一點笑意也無，甚至透著讓人戰栗的森然：“倒不如斷了那畜牲的東西，在跟十幾匹母馬關在一起。”
這就像是個不合時宜的笑話，讓所有人不知道是該笑著附和，還是沉痛的指罵顏楨此時的無聊。而顏楨並不想管這些人心裏想著什麽，抱著小七，仔細的走好每一步走向後山的路，生怕自己走的不
穩，會弄痛小七。
靜靜的看著遠去的人影，舒之傑的身影自鳳凰樹後露出。他看到小七了，那一刻他都不敢相信那個滿身是血的人是小七，雖然離的遠，但依然看到她臉上的血和傷。在顏楨出現的時候，看到那個溫和男子一點都不急的樣子。有那麽一刻，舒之傑想，這樣也好，讓所有人都覺得顏楨對小七不好，然後久了，小七也會相信，顏楨真的對她不好。在意識到這個想法後，舒之傑為自己的齷齪和卑鄙而感到羞恥。這不是他，怎麽會是那個驕傲的他！
“嬌嬌，你今晚還是到我那去住吧！好好洗洗，養足精神了，明日才能去後山照顧小七啊！”不知何時出現在莫嬌嬌身後的華琛兒輕輕拍了拍莫嬌嬌的肩膀。莫嬌嬌側過頭，努力將唇角上揚，勾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你不怕我擾了你的清白？你是知道我是女子不錯，可別人可不知道啊？”
“沒個正經的！”華琛兒笑著用手指點了點莫嬌嬌的額頭，笑容還未放大，就又扯平，歎道：“你有沒有想過和小七以女子的身份在華風生活。其實書院沒有規定不準女子入讀，你們做什麽非要男子打扮？”
聽完華琛兒的話，莫嬌嬌若有所思的看著一個虛無的點，其實為什麽她自己也不知道，起初隻是因為好玩。後來，好像玩著玩著就忘了，這隻是玩。
莫嬌嬌偏過頭，睨著華琛兒姣好的側顏，其實她完全可以像這個姑娘一樣，做一個漂亮聰明的女子，而不是，男女莫辨的假少年。
“等小七好了以後，我們便恢複女兒身……”
“不用，我們明日就告訴所有人你們是個女子，然後等小七醒了，給她一個驚喜就是了！”一把打斷莫嬌嬌的話，華琛兒笑著說道，一邊說還一邊拉著莫嬌嬌往她院子的方向走。嘴裏還說什麽不介意將自己華麗高貴的衣裙借給莫嬌嬌，還有什麽過兩日去量量小七的身形，給她做幾件好看的衣裳，仔細驚豔顏楨一把什麽的雲雲。其實莫嬌嬌知道，華琛兒隻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要難過傷心。
回到後山的木屋，顏楨小心翼翼的將小七放在他的床上。然後放下床帳，轉身對站在門外不敢進來的韶芷說道：“阿芷，幫我燒些熱水，要快。”
“好，我這就去。”屋外的韶芷聽顏楨話裏沒什麽不對，立馬點頭走到小廚房。用火折子點亮廚房的油燈，韶芷紅著眼眶提起一個木桶就往後山的小溪走去。
“七七，一定很疼，對不對？”顏楨用還剩下的溫水將手巾弄濕，仔細的擦著小七臉上的血跡。吐息如蘭，貼著小七
的耳朵說道。他知道，隻要他一靠近小七說話，小七就會臉紅不自在。有時候，他真的很喜歡這樣逗弄小七。覺得她是生命力，她告訴他美好純真的樣子，然後讓他淪陷。
“七七，不是我隻要一這樣和你講話，你即便是睡著都會醒過來害羞一陣的嗎？怎麽今天就睡的這麽死呢？”顏楨繼續在小七耳邊說著。手上的毛巾漸漸有些涼了，但小七的臉上也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顏楨笑著用白皙修長的食指寵溺的點點小七秀氣的鼻尖，俯身在她額上印下深情一吻，他說：“小七，等你醒了，就以女子的身份，乖乖的站在我身邊吧！”
燭火下倒映著緊密貼合在一起的兩個人，親密無間的樣子不容任何人的進入。顏楨用修長的食指仔細描繪著小七的眉眼，一點點，似乎要將她的容貌記入骨血之中一樣。
“公子，是阿芷不好。”不知何時回來了的韶芷靜靜站在內室的門外。垂著眼簾，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蓋在厚厚的劉海下。
仿若未聞般，顏楨繼續用手指摩挲著小七臉上的肌膚，認真的像是要在小七的臉上留下他的紋印一般。韶芷偏過頭，看著暖色的燭火在寂靜的空氣中爆出一個燭花，一滴滴蠟淚凝結成一個不規則的形狀，仔細一看，竟像是碎裂的心髒。韶芷挑起唇角，不自覺的想要笑，卻不知道自己笑什麽……如星的雙眼，沉靜的如同一灘死水，沒有任何波瀾。
“公子不會是覺得，這一切是阿芷和舒之鳳一起做的吧？”沉靜如水的聲音，沒什麽疑問和難過，隻是很隨意的說出自己所想。
顏楨的手頓了一下，這個微妙的動作並沒有逃過韶芷的眼睛，她向後退一步，閉上眼睛。再睜開眼時，韶芷還是那個冰冷孤傲的女子。她捏著拳，淡淡說道：“我知道了。”
一陣寂靜，顏楨在回身時，韶芷已經走了。他知道不是她做的，她雖然不是什麽極好的姑娘，卻高傲的很，不會出這種陰招。隻是顏楨也知道，隻要不和她斷的幹淨，必然會給日後造成許多不必要的麻煩。看著床上的小七，顏楨溫柔的勾起唇角，起身去了木屋旁的土屋廚房。那裏，還有今日小七燉的冬棗烏雞湯。
聞著濃香四溢的雞湯，顏楨自言自語道：“說著是燉給我喝的，最後卻還是到你嘴裏了……真是找了個孩子，還是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話雖這麽說，可顏楨臉上溫柔的笑卻不容人忽視。那是極度的寵溺與縱容，溫柔的要將人淹沒。
暗處，韶芷滿臉淚漬的站在竹林中。眼中流出的，是沒有顏色的血，那叫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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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