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我們完美的結局，幸福的開始（5-8）
（五）
李若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顧小鹿，神色變得有些尷尬，他摸摸鼻子，帶著些微歉意地開口道：“小鹿，我……”
顧小鹿非常生氣，她已經對他避而不見了，已經全心全意地將心思放在學習上，可是他怎麽能！怎麽能就這樣魯莽地跟蹤到她家？
“你有什麽事？沒看老娘在忙嗎？”顧小鹿非常不客氣地說。
在見到她之前，李若已經想好了很多要跟她說的話，想要問她為什麽突然不理自己，想要問她這幾天過得好不好，還有想告訴她這些天自己過得一點都不好……可是千言萬語，到見到她那刹那，最後隻化作一句，“小鹿，我很擔心你，最近發生什麽事嗎？”
一直以來，顧小鹿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的女生，爸爸離開媽媽時她沒有流下眼淚，媽媽被確診為癌症時她也隻是默默擔起不屬於自己的那份責任，她想，如果自己夠強大，這世界就再也不會能傷害到她。所以她將自己粉飾得無懈可擊，她是老師眼中上進的好學生，是同學眼中開朗的朋友，她以為自己足夠強大到偽裝，然而麵對李若這句似有似無卻無比真心的詢問，她的心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溫暖，正想要開口回答，後麵傳來媽媽的聲音：“小鹿，你同學？”
顧小鹿趕忙收起心思，慌亂地回答到：“是的媽媽，一個很普通的同學。”
媽媽顯得非常心急，她趕忙走到門口，一把拉開門，“同學來了怎麽不讓她進來，你這孩子，真不禮貌。”
拉開門後卻發現門外站著的是一個男生，神色瞬間變得有些尷尬，“你是？”
李若非常有禮貌地走向前一步，“阿姨您好，我是顧小鹿的朋友，我是李若。”
顧回夢望著眼前的少年，明朗的笑容，健康的肌膚，平凡的校服卻被他傳出不一樣地優雅與高貴，是個氣度不凡的男生，可以想象他的家世背景。這樣的男生，怎麽跟顧小鹿扯上了關係？
顧回夢涼涼地回道：“哦。你有什麽事嗎？”
李若並沒有察覺到顧回夢的冷淡，他摸摸頭，有些羞澀地說：“我想看看顧小鹿最近是不是過得好……”
話還沒說完，顧回夢就打斷他，“我們家小鹿過得怎樣跟你們沒關係。你們這些富家子弟還是好好去找千金小姐吧，啊？”
嘭——
門非常不客氣地關上了。
李若嚇得一激靈，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心裏變得比來之前更惆悵。
顧回夢關上門後，嚴厲地對顧小鹿說：“小鹿，你知道媽媽地要求。”
顧小鹿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睛裏打轉，最終點了點頭。
顧回夢——她的媽媽，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曾經嚴肅地告訴她，不可以跟任何有錢家的男生交往，絕對不可以。而每當顧小鹿壯起膽問媽媽為什麽要這麽做時，顧回夢卻臉色灰白地連聲尖叫，“你覺得媽媽這樣還不夠慘嗎？不夠嗎？小鹿，你要自己有出息，不要靠那些臭男人！”媽媽尖銳的聲音，像一把匕首，刺進她的胸膛，穿透她的耳膜，從此她再也不敢詢問。
後來，顧回夢被查出胃癌晚期，顧小鹿更加不敢提出疑問。
（六）
這天晚上，天空開始下起小雨。這個地處華中地區的城市。春天的雨總是不期而至，那種細細的，綿綿的雨，帶著無盡的潮濕與哀傷，一滴一滴滲透進皮膚，仿佛每個牆角，每個角落，都有它的存在。
這種痛苦，顧小鹿無力抵抗。
她站在窗戶旁邊，看著樓下站著的李若。
下了這麽久，李若居然還沒離開，他到底想怎樣？
喜歡自己嗎？太可笑了。高中的愛情能有多深刻呢？今天不見他，明天不見他，後天不見他……總有一天，他會忘記自己，過上屬於自己的生活。
如果再過十分鍾，他還不離開，自己就下去把話講清楚。
顧小鹿恨恨地想：自己當時怎麽沒看出來他是這麽個執拗xing子？
顧小鹿最終還是沒有下樓去，因為五分鍾後，一輛車停在自己家樓下，即使是她這種對車毫無研究的人，也知道這輛車價值斐然，從車裏走下來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到李若麵前，非常恭敬地回話，李若聽後，使勁大吼，拒絕他們的靠近，然而那幾個人卻沒有理會，三個男人將他拽進車內。
那幾個人是他的家人吧？回家了，也好。
顧小鹿以為，她的生活，會再次回到平靜。
第二天，李若沒有出現。
第三天，李若沒有出現。
第四天，李若沒有出現。
……
半個月過去了，李若還是沒有出現。
顧小鹿發覺自己越來越煩躁，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也許是喜歡上這個男生了。
媽媽的嚴格教育，她一直不敢和男生過於接近，隻是從來沒想到，愛情會以這種形式到來。這種思念，痛苦又甜蜜，熱烈又含蓄，不敢告訴別人，自己的心裏住著一個小小的人。
他眼含秋水，眉似遠山。
他穿白色襯衫很好看。
他從倫敦轉學過來，英語成績卻很爛。
他……
他是她目前的一切念想，一切思緒。
*********
“顧小姐，請問你是顧小鹿小姐嗎？”
顧小鹿抬起頭，望著眼前詢問她的男人——是他，那天帶走李若的男人，她記得他的臉。
“我是。請問有什麽事？”
“我家老爺請您過去一趟。”
“老爺？”顧小鹿皺折眉頭，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稱老爺？
“是。就是我們李若少爺的父親，請您過去一趟。”
說到這裏，顧小鹿想拒絕都不行了，而且她也想知道李若現在到底過得怎樣。她露出乖巧的笑容，“那麻煩您帶路。”
（七）
“你就是顧小鹿？”眼前的男人，五官仿佛被刀刻一般，抿得緊緊的嘴唇投射出令人膽寒的寒光，他就是李若的父親，X市叱詫風雲的人物。此刻，卻用打量物品的目光毫無顧忌地打量她。
顧小鹿被那個陌生男人帶到城市的半山別墅後，還沒來得及欣賞豪華得令人乍舌的豪宅，就被穿著白色衣服的傭人帶他這間會客廳。
客廳小小的，但是以顧小鹿僅有的考古知識，她也知道，裏麵所有的沙發都是紫檀做的，而書櫃卻是黃花梨木，奢華卻低調。
她不願意自己露出怯意，聽到他的話後，抬起胸膛，中氣十足地回答：“是的，我就是顧小鹿。”
李若的爸爸輕笑一下，“有點膽量。”然而下一句語氣卻十分嚴厲，“我兒子因為你，病了。”
病了？
顧小鹿皺了皺眉頭，這麽久沒去上課，是因為病了？
對方見她不說話，接著詢問，“你知道我兒子為什麽病嗎？”
顧小鹿搖搖頭。
“那我現在就來告訴你，他為什麽病了。”他拿起桌上的一杯茶，輕輕喝了一口，“時間會有點長，你要仔細聽。”
客廳裏的時鍾一直在滴答滴答響，顧小鹿走出房間之後，
已經是兩個小時後，她臉色蒼白，神情萎靡。
拒絕了主人的相送。
她迎著晚風，走在寬敞的半山大道上。時不時有名貴的豪華車從她身邊掠過，裏麵傳出男人女人的各種歡笑聲。
天空隻剩下半個太陽了，天色越來越晚，顧小鹿突然產生了前所有為的無力感，這種無力讓她沒辦法再走接下來的路。
怎麽辦？
最後，她索性坐在馬路旁邊，雙腿拱起，將頭埋在腿中間，開始——無聲的哭泣。
真是老套的故事。
富家子弟愛上平凡女子，愛得天崩地裂，最後卻因為家族原因不得不分開，而女方卻生下了人人唾棄的私生子。
難怪媽媽跟她說是爸爸拋棄了她們。
難怪媽媽從來不提爸爸。
難怪……媽媽不讓自己找有錢人家的孩子。
“你覺得以自己私生女的身份，你的母親又是第三者，婚姻破壞者，你真的覺得你配得上李若嗎？”
那個男人的話，用最直接最現實的方式告訴她所有真相。
讓她第一天知道——
像神一樣的媽媽，曾經有如此不堪的過去。
而她的父親卻是——司徒南。
（八）
回到家後，顧小鹿拒絕了顧回夢的所有詢問，一言不發地走到自己的臥室，將顧回夢的一切關在門外。
她這個時候，真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媽媽。
顧回夢隔著門，使勁的拍門，著急地大喊，“小鹿，小鹿，你怎麽了？”
顧小鹿非常煩躁地拉開門，大聲吼，“你走！我不想看到你！”
顧回夢呆滯地看著顧小鹿，小心翼翼地詢問，“你在生媽媽的氣嗎？媽媽不讓你接觸那些富家子弟，是因為……”
“是因為他們都是說話不算話的忍？是不是你認為所有的男人都像司徒南那樣！是不是！”
顧小鹿拿起手邊的杯子，使勁朝地上砸過去。她可以接受自己的爸爸拋棄了自己，可以接受自己隻有媽媽。但是她絕對沒辦法忍受自己居然是私生女，自己的媽媽居然是別人婚姻的第三者。這讓她怎麽辦？讓她怎麽辦？
她才十七歲，為什麽要讓她承擔這麽多。
顧回夢的臉色瞬間變得灰白，她顫抖著手指，嘴唇哆嗦，“小鹿，你聽媽媽解釋。”
“解釋什麽？解釋你為什麽當第三者？解釋你為什麽生下我？媽媽，你當時就不應該生下我，你應該殺了我！”
顧回夢想要靠近顧小鹿，“小鹿，媽媽錯了，媽媽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好不好？”
顧小鹿哭著喊，“你是我的媽媽啊！你怎麽能這樣？”
顧回夢緊緊抱著小鹿，呢喃道，“小鹿，小鹿，當時媽媽也不知道，不知道他結婚了……後來他的家人找來了……我就離開他……沒想到居然懷了你。小鹿，媽媽從來不後悔生下你，你是我的女兒啊，我怎麽能不要你呢。”
顧小鹿緊緊靠在顧回夢的胸懷裏，“媽媽，我難受。”
顧回夢慌亂地用大手在她後背輕輕撫摸，溫柔地說：“小鹿，無論發生了什麽，都要堅強。知道嗎？”
顧小鹿點點頭，“媽媽對不起，剛剛我太激動了。”
顧回夢緊緊抱著她，不住點頭，“媽媽不生氣媽媽不生氣。”眼淚卻止不住流下來，白天醫生告訴她，她沒有多長時間了，除了胃癌，她的尿毒症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了。她見不到小鹿上大學了，也見不到小鹿嫁人了，她隻能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將所有的愛給她世上最疼愛的女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