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怎麽才來
我真的很累，很想睡。我想到家就狠狠睡個幾天，連班都翹了。但我低估了我的生活，把生活想象的太平靜了，進門前我不知道老婆子也瘋了。當她拿著掃帚趕我的時候我才想起相親的事。
“你說我手機買給你幹什麽用的？”
“那款早退休了，這款我新買的。”我也不是省油的燈，我的倔強我的不服氣全寫在臉上。
“你說我養你就是為了活活氣死自己的？”
“你可以心平氣和等我養你。”
“你說你這人，你那脾氣就不能收斂點，至少給別人一點台階下，知不知道他都找到家裏來了，你說我跟你爸的臉往哪掛，一聲不響就走還真像你風格，你好好跟他吃頓飯怎麽了？”
我沒覺得我有錯。“好好跟他吃飯就是給他希望。”
她的手停在半空，終究沒有打下來。她真的怒了：“我現在教你的是做人的道理。”
我有點懶散聳聳肩，我說累了要進屋睡。
“你還能睡得著？”
我是真的很累，很累很累。“是你們bi我相親的！”我也氣了，我說過，心情不爽誰也別想我給她好臉色看。
老婆子也不打我，隻是推著我往門外走，一直喊著你給我滾出去。我想我的日子真到盡頭了。老爸把我拉到門邊，塞給我幾件衣服，說：“出去躲幾天。”他的話總那麽精煉而有效。我想躲他懷裏靠一會兒，但我被關在門外了。
“蘇晴，回來接我！”
想想已經很久沒有跟蘇晴一起睡了，她的床總是很幹淨，不像我什麽東西都堆那，直接挪個角鑽進去就睡，直到老婆子給我收拾了。想到這，我後悔了，不該那麽對老婆子的。
至於我的落魄完全成了蘇晴的笑柄，她說你知道你現在像誰嗎？
我說誰？濃濃的睡意。
她嗬嗬笑了幾聲，妻妾成群裏失寵後的四太太頌蓮。
我把被子全卷過來，我說媽的，我還真想跳那口井了。我換了個口氣，別提了，睡吧。
她拉過去被子，拍拍我的肩，別睡啊，猜猜我今天采訪的時候碰到誰了？
誰？每當遇到覺得新奇的事的時候，我們都會以‘猜猜’開頭的語句調另一個人的胃口，然後另一個人表現出很好奇的樣子問‘什麽’或‘誰’之類的，現在回答起來已經成為一種習慣。其實很多事也不是很新奇，隻要你覺得新奇了它就新奇，我們就這樣在人魚混雜的世界裏自己替自己找樂子。不過，她的回答確實讓我驚到了，睡意全無。你猜她說誰，顏烯。在有關於他的回憶開始萌動的時候，我聽見蘇晴對我說，猜猜他跟我說什麽？
你看吧，又來了，我說什麽？
蘇晴說話了，他說高中開始一直暗戀我，你說都幾年前的事了，說這話誰信啊！她說話口氣有點無奈，我知道她心裏是開心的。
什麽，你們開場就說這個？
她砸我腦袋，她說哪有這麽唐突的！真不知道你腦子什麽長的！她問我，要是你，你信嗎？
別不信，十年前他就住我心裏了，一住就是十年，十年前還是男孩子來著，好快，一晃十年了。有八年沒消息了。做了兩年的同班同學，高三快開始的時候，他當歌手去了，追求他的夢想。幾天前我還翻到高中時的那件校服，上衣背麵右上角寫著幾行字，“我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我的夢狠狠碎過卻不會忘曾為他相信明天就是未來情節有多壞都不肯醒來”。記得蘇晴問我，丫的，暗戀哪個小子呢？我說純粹歌詞。怎麽可能純粹歌詞，當丁當唱著這首歌的時候我就想起了他，我拿出校服一個字一個字、一筆一劃寫上去。原來一直愛著，一直暗戀著，以為時間一長就會淡了忘了，冥冥中還在等他。很多舊衣服賣了送了捐人了，唯獨剩下這件。記得那次差點把這件衣服混在其他衣服裏捐出去，我都快把整個世界
給翻了，結果在衣櫃的裏麵找到它，我癱軟在地上抱著它，我把它藏得那麽好連我自己都找不到，就像我把顏稀藏起來，把對他的愛存起來，連我自己也找不到。
顏烯，你還是來了，以這種滑稽的方式。你就不明不白又一次出現在我的世界裏，像一架噴氣式飛機從我頭頂飛過，我抓不到。天空那麽廣那麽闊，你就在那，在遙遠的上空飛，可終究要離開我的視線，留下一條長長的白色尾線讓我回味，像八年前那樣。可這次出現你會停留多久，會長過兩年嗎？
這些連蘇晴我也沒有提及，成了心裏的一個秘密。
蘇晴拍我一下，你別呆成這樣啊，你信不信啊？
我聽見我說不信，我感覺到我臉上的笑容。為了不讓她起疑心，我說，媽的，男的個個這樣！
蘇晴說，他問我要不要交往試試。
你的回答呢？
蘇晴笑笑，她說我是那麽容易出賣自己的人嗎？停了停，她說，準備答應他，不過答應之前先享受一下，都說女人被追的時候最幸福，感覺自己都年輕了啊！
心裏有什麽東西在亂撞，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更不知道怎麽去形容現在的心情，我知道我是笑著的。我說，瘋婆子這下得飄到北極圈去了，老婆子肯定得急著把我打折賣了，說不定還倒貼！
她就是對我笑，我看到的是由衷的幸福。我問她你喜歡他嗎？
這回她思考了差不多一分鍾，她說不知道，畢竟他是個不錯的男人。
蘇晴就是這樣的。我是那種容易質疑的人，對喜歡的東西都會質疑很久，比如大家都說某本書好看，我等炒作多了風頭過了，確定那書真經典，我就會一個人躲角落裏偷偷看，當別人問起的時候，我會表現出很久前就看了的樣子，這虛榮心。關於顏烯，他是住進我心裏來了，但我不確定他能不能給我幸福，加上我不是會主動表白的人，所以就失去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