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秘書來電



確實,他從沒有說過不信她。

可是很多時候,女人的直覺並不是空穴來風。她於某些細節中感知到的那點微妙情緒,甚至比表麵上聽聞的言辭更加有說服力。

季文萱看著江洋,氣極反笑,一時怒不擇詞,冷言指責他道:“江洋,你真不錯,表麵功夫總是一點都不輸別人!這樣過日子,你難道不累嗎?明明不相信我,明明不在意這段婚姻,卻總是裝出一副很忠於婚姻、很有責任感的樣子!我都替你累!”

“季文萱,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江洋反問,不可置信地看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胡說也要有個限度,知道麽?”

她素來不與他爭吵,這次卻不知為什麽,突然沒了控製情緒的力氣。

文萱站在他的麵前,緊緊地握著拳頭,仿佛是在堅定自己與他爭吵到底的決心。

“我那個字是胡說?!我知道你不愛我,不相信我,不在意我們的婚姻,不在意這個家!不管我怎麽努力怎麽用心去維護,你依然是這個不冷不熱不溫不火的樣子!難道我說錯了嗎?!”

“你真是夠了!季文萱,你是不是忘記了,當初我明確說過,我跟你……”

歡快得可恨的電話鈴聲在這個時候十分突兀地響起,那麽不合時宜地打斷了江洋的傷人話語,卻又那麽恰逢時宜地製止了一場愈漸失控的情緒爆發。

江洋俯身拿起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心知這個關鍵時刻來攪局的電話無論如何是躲不開了。

靜默幾秒鍾,他等待情緒稍稍平複,然後才接起電話。

“您好,哪位?”他語速如常,明知故問。

他話音剛落,聽筒裏就傳來了女人嬌滴滴的語聲。

“江總,我是琪琪。您這是怎麽了?怎麽沒存我號碼,換手機了嗎?”

“沒換手機,”江洋淡淡的說,“怎麽,有什麽事嗎?”

“也沒怎麽,就是想跟您確認個事兒。”嬌俏女人盡量用公事公辦的語氣

對老板說,“明天晚上九點半的飛機已經沒有頭等艙了,改成同一時間的商務艙,可以嗎?”

事實上,這個連聲音都流露著嫵媚感覺的女人,就是江洋的秘書,楚婧琪。

在楚婧琪的印象中,這位江老板還是比較通情達理的。

但是這一次,江洋當機立斷,隻用簡潔的兩個字否定了她的提議:“不行。”

“呃……”楚婧琪愣了幾秒鍾,然後試探著詢問道,“那您覺得什麽時間比較合適?”

她以為江洋會推遲出差時間,但是卻在下一秒得到了截然相反的指示。

“出差時間改到明天上午,或者淩晨。頭等艙商務艙都無所謂,重點是——”他頓聲看了季文萱片刻,冷著聲音,一字一頓地說,“把、時、間、提、前。”

很顯然,江洋這話就是說給季文萱聽的。

他就是想讓她知道——不要試圖挑戰他的底線,否則,他隻會越走越遠。

季文萱本就正在氣頭上,此刻被他這麽明目張膽地挑釁,也不由得挑眉看他,絲毫不肯示弱。

然而,最令她抓狂的並不是江洋的挑釁。下一秒,手機裏傳來的嬌媚聲音才是真正的導火索。

楚婧琪用一種絕對逾越了上下級匯報關係的柔軟聲音,對著自己的老板撒嬌說:“好啦江老板,快別生氣了,我現在就去把時間改掉還不行嘛。”

“機票確認之後發個短信給我,先這樣。”簡短地交待完事情,江洋沒再等楚婧琪說些什麽,直接掛斷了電話。

公寓裏又恢複了寂靜,與此同時,彌漫在季文萱和江洋之間的火藥味也比秘書來電之前濃烈了不是一點半點。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對峙,誰都不肯先認輸,於是原本激烈的爭吵忽然變成了這種凍死人不償命的彼此冷戰。

此時,她離他很近,近得仿佛可以於無意之中看穿他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內疚。

如果說江洋隻是一個冷漠絕情的混蛋,那麽,季文萱不會反駁。她隻會憤怒,並且在隱

忍許久之後爆發開來,與他大吵一架。

但是現在,他又再次用那種極難捕捉的歉疚情緒,向季文萱證明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他還沒有混蛋得那麽徹底。

就算沒有愛情的因素在裏邊,江洋還是懂得什麽才是比較正常的夫妻之道,也懂得什麽才是互相尊重的相處方式。

並且不能否認,他一直都是一個教養不錯的男人。

所以季文萱更為自己感到悲哀,因為她總是因為江洋的這點好處,輕而易舉地就原諒了他那麽多次的傷害。

比如說這一場較量,她又因為他的內疚而心軟了。

文萱率先調轉了視線,不再用那種近乎冷凝的視線望著他,似乎有些垂頭喪氣地低歎一聲,在他身邊尋了位置坐下。

她已經沒有了剛才爭吵時那種頭腦發熱的激進感覺。強迫自己平複情緒的同時,她張了張嘴巴,似是想和江洋說些什麽,或者說,她隻是覺得這種時候她理應說點什麽。

但是嚐試了幾次,她卻每次都以詞窮而失敗告終。

沉默半晌,季文萱本以為心頭怒意可以逐漸平息,然而事與願違,她卻憤怒更勝剛才!

她搶步靠近沙發上的男人,眸光裏一片陰鬱,聲線壓得很低,隱隱聽得出怒不可謁的味道:“江洋!那個女人怎麽回事兒,你倒是給我解釋看看,嗯?”

事實上,她心裏徘徊而過的,卻是另外一個念頭——明明是這個混蛋有外遇,憑什麽要我忍氣吞聲?!而這,也正是她盛怒的原因。

“季文萱,不管你以為她是我什麽人,我隻說一次,這人是我秘書,再沒有其他。”

見他說得平靜,文萱不由得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所以呢?所以隨便什麽人都可以甜膩膩的向江老板撒嬌?我說,你會不會太隨便了些,嗯?”

這話說者有意,聽者更覺得分外刺耳。

江洋冷冷地回望她:“你什麽時候學會這樣講話了,‘尊重’二字,用我教你怎麽寫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