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八章 招魂幡有竊竊私語的聲音



我從他老婆的口中還得到一個令人感動的事。她說：“由於老牛平時的生活都很節約，他的身體非常虛弱，隻要有一個‘風吹草動’，他就會感冒引起發高燒、咳嗽。但他從來不花一分錢買藥吃，草藥成了他既能省錢又能治病最好的良方。他平時拔了很多的草藥，堆滿了儲藏室的半個角落。”

……

下午晚此時候，有人從比較遠的原始森林，挖來一棵約十七米高的杉木，種在了思秋家門口的路邊，有十二層結構不一的招魂幡高高地懸掛在那裏。

這些招魂幡是學校代表全校師生送了一個；呂老師以個人名譽送了一個；思秋的全班同學合起來送一個；我的同事幾個大學生合起來送一個；有幾個是思秋的親戚送的，掛在最高的花了二千多元的招魂幡是我送的。二千多元的招魂幡大家都說貴了，可我不以為然，心想越貴的東西起的作用應該總會越大。

我是外地人，不知道招魂幡起何作用，但從字麵解釋，顧名思義是用來招回失去的魂魄。小時候常聽奶奶說，人之所以會死，其實就是魂魄跑了，又說有的人半死不活的，其實他的魂魄跑得還不夠遠。小時候奶奶還說聊齋，嚇得我一個人不敢睡覺，門栓明明閂了還怕不夠牢靠，還用樹丫，椅子頂住那扇木門。雖然有時還是熱天，卻還用薄被單把頭裹得密不透風，生怕鬼怪會從縫隙裏鑽進來。

根據這邊的風俗都說人死了仍還有魂魄在外麵飄蕩，其實人死了就死了哪有什麽魂魄的，那是封建愚昧。不過此時我真希望人死了還有魂魄的，這樣通過招魂幡就能趕快招回思秋的魂魄，也許她的魂魄還在那漆黑的懸崖峭壁下麵縮成一團，簌簌顫抖。這個山穀不時透露著詭異的氣息，陰陰的令人毛骨悚然。就是各種各樣的鳥叫，也令人起雞皮疙瘩。要知道那還是一個常常出沒豺狼虎豹，毒蛇猛獸，而又多麽孤獨和寂寞的地方，不要說思秋還是個小孩子，就是大人那怕是渾身是膽，在那個荒蕪的鬼地方也會被嚇得變成神精病。上一次思秋摔下懸崖躺在那裏的時候，幾匹齜牙咧嘴的惡狼就要圍攻而上，好在我及時趕到，也顧不了許多，順手撿起一塊石頭，使盡全身力氣把大公狼砸傷，其它狼群才落荒而逃。狼群雖然落荒而逃，但我自己也嚇出一身虛汗。其驚險可怕，至今還令我心有餘悸。

天黑了以後，突然從遠方刮過來一陣陰風，吹得十二層招魂幡迎風招展唰唰作響

，好像能聽到我送的招魂幡有竊竊私語的聲音，我暗想，這難道是思秋在對我訴說著人生的喜怒哀樂？

早晨大家都起得特別早，就連思書也跟大姐思橋早早起了床幫忙掃地。

門口的水泥地板上，過濾嘴煙頭、糖果紙、花生殼，瓜子殼、水果皮……一片狼藉。

大姐思橋開玩笑地說：“思書，我們比賽好不好，看誰掃得垃圾多。”

“好呀，我就要比你掃得快。”思書回應道。說完拿起那把小茅草掃把，像劃船一樣劃啦劃啦揮動著小手，小小的砂子被她劃得滿地飛濺，揚起的灰塵彌漫在薄薄的晨曦裏。

趕早市的人買回了一頭大山羊，一頭農家豬和一頭小黃牛，這三牲都是供品，今天晚些時候要殺好，明天一早隨隊抬到墓地當供品。

思秋墓地的場所是我親自出馬，翻山越嶺通過我們地質上用的GPS定位選的，安置在這裏便恍如置身於世外桃源。這裏首先是坐落在半山腰坐北朝南，冬暖夏涼的地方。腳下清泉悠悠，溝壑中一股清澈見底的山泉水在此飛流直下，嘩啦作響，就像萬馬奔騰的黃河交響曲的主旋律，沁人心脾。四周花草繁茂，花木搖曳著綠影，每當夜幕降臨微風吹拂，月光下，滿山的高原鬆竹發出陣陣的鬆濤和簌簌颯颯的竹尾聲，就像肖邦的鋼琴獨奏曲《少女的願望》，使人如癡如醉。

這裏山青水綠，環境優美。長眠在這裏，就像坐在安樂滕椅子的老人，在享受著人間的天倫之樂。風景這邊獨好，放眼望去，山腳下的母校盡收眼底，一個個背著書包的熟悉身影依稀可見，不大的廣場上一群群紮著羊角小辮子的女同學，輕快地跳著唱著：“小汽車，滴滴滴，馬蘭花開二十一……”

能看清瘦了一圈的呂老師捧著書本諄諄教導。她時而帶讀，教室裏響起震耳欲聾，異口同聲的朗朗聲；時而插入一段相關的經典小故事，頓時整個教室鴉雀無聲，一個個聽得如癡如呆；時而幹脆利落的小手在黑板上嘰嘰喳喳地寫個不停，不但留下老師剛勁有力優美清淅的書法粉筆字，還可看到黑板上圈圈點點或問號或歎號或……的文句。老師的眼睛偶爾也會飄向窗外，正好與思秋的墓地遙遙相對，這時老師的心會突然“咯噔”一聲停頓，隨之臉上頓時黯淡無光。思秋的音容笑貌，可親可愛，聰明伶俐，又像電影一幕幕地展現在眼前。失去一個無法形容的好學生，她的打擊也很大，一夜

之間，呂老師憔悴蒼老了許多，一縷縷的白發就像每次下課後被粉筆灰飄落的形態，雪白雪白的銀光閃閃。

還能聽清每天都從教室裏傳來的台灣校園歌曲《童年》：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

草叢邊的秋千上，隻有蝴蝶停在上麵，

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拚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

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

總是要等到睡覺前才知道功課隻做了一點點，

總是要等到考試後才知道該念的書都沒有念，

一寸光陰一寸金老師說過寸金難買寸光陰，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迷迷糊糊的童年，

盼望著假期盼望著明天盼望長大的童年。

能俯瞰遠方星星點點的農家，一日三餐的嫋嫋炊煙，誘人可口的農家飯菜香氣襲人。青椒回鍋肉，麻辣豆腐，酸菜紅豆湯讓人垂涎欲滴。尤其是木炭上的烤包穀，烤洋芋的芳香被山穀的風飄得很遠很遠。

能欣賞到羊腸小路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們匆匆而過，卻過著怡然自得的田園生活。

能仰視東來西往的隆隆火車和高速路上飛馳的小車。這些飛馳的小車就像匆匆流過的時間，在刻錄著一年四季風雲變幻的春夏秋冬。

墳墓是請了四位能工巧匠，買了八噸水泥，三東風車的砂石建造的，我沒要求他們做得如何宏大，但強調要求做得結實、寬敞、舒適。

鄉親們自發地從各處移來到鬆柏，高原竹子，還有白玉蘭，三角梅，海棠花，玫瑰花，月月桂，馬蘭花，秋菊，滿地長的牽牛花等奇花異草。

據‘風水’先生安排，鬆柏是種在墳墓的前方約五米遠的地方，冬天起著遮風擋雨和夏天避暑納涼的作用。高原竹子，白玉蘭則種在墳墓的後麵，形成風景如畫的後花園，玫瑰花，三角梅，海棠花，月月桂，馬蘭花，秋菊，牽牛花種在了墳墓的兩邊。這種設計，一年四季都有各種花香撲鼻而來。遠遠看去就像一幅具有農家風格的美麗樂園。

我親自從遠處移來一棵梧桐樹，希望經常有金鳳凰落在上麵高歌一曲，或在上麵做窩繁衍後代。有了它，思秋就不會孤獨了。

我對正在攪拌水泥的一個小工說：“快回去把我的小軍刀拿來。”

他詫異道：“肖總，你這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