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逃跑未遂
第二章·逃跑未遂
平日裏程驍除了做陳四該做的本職工作——照顧日常,就隻在書房看書,水一方,三分之一都是書房,那書架上的書,層層疊疊,跟藏金閣似的。
幾日相處,湄葭與程驍的關係也融洽了許多,他已不再時刻警備。在他看來,作為細作不可能像她這般空白如白紙,她竟是除自己的名字外其餘一概不知。
通過溝通交流,湄葭或多或少了解了現在的情況。然而,情況不容樂觀。
這個國家名為月綺,是湄葭壓根兒沒聽說過的。
皇帝白源,人稱白帝。都城白帝城,政治、文化中心。月綺之南有城名「羽城」,經濟、文化中心,時尚之都。羽城核心「朱雀山莊」,聚江湖頂尖能者,不單隻是本土,西域、東瀛、北蠻、南夷,各地人士慕名而來。旗下經營業務滲透各個商業領域,更居頂峰。其BOSS,神樣的存在,蟬聯五屆武林大會冠軍,且每次出手不過三招。但她卻不認為他有多厲害。武林大會每三年一屆,乃朱雀山莊舉辦,其中黑幕又有多少?
又聞白帝與季莊主交情甚好,山莊副莊主封飛翎更是白帝所封一品親衛。季莊主不近女色,至今未娶,然白帝後宮佳麗千萬,且多紅顏薄命,至今仍無子嗣。後宮妃嬪,好不容易壞有龍種,卻都不是難產,便是死於非命。雖莊主救得湄葭,卻贈與白帝,以添新歡,這不是把人往火坑裏推麽?
既然不想死,自救行動必不可少。湄葭央求程驍帶她上岸,死纏爛打。程驍被鬧得煩了,隻得答應。
第四天,有船靠岸。
洪叔是朱雀山莊的老管事,每隔幾日便會來水一方一趟,駕一葉小舟,停留一宿。取莊主所需書籍,同時補給水一方的食物及生活用品。
夜深,洪叔熄燈睡下。
偷偷摸摸的換上修改後的江南怪盜牌青色帥氣公子裝,初出茅廬的小毛賊懷帶著忐忑又興奮的心情,跟著“師父”偷偷上了那葉小舟。
船上,兩人各有所思。
湄葭仰頭望星空,一雙眼睛,辰星般閃亮。仿佛看見了遠方微亮的希望。
沒有人開口說話,氣氛顯得有些緊張。湄葭用手輕撫水麵,偶爾撩起水花。
船靠岸。
岸上燈火通明,大紅燈籠以路燈的形式掛在路旁,好是喜慶。湄葭感慨這莊主意識超前,同時也挺無奈的。她小聲嘀咕:“富貴人家就是奢侈。就算是太平盛世的唐朝也會有窮人吧!朱雀山莊真是不知道節約能源。”
程驍對於湄葭的言行古怪早已見怪不怪,並未深究其意,隻是簡單說明了自己還有要事,但礙於不懂武功的湄葭會扯後腿,要求她隻能在看的到木舟的範圍內自由活動。湄葭也樂得自在,頭點的像搗蒜一般。
程驍施展輕功,三兩下就跑沒影了。湄葭這才偷偷摸摸的邁開步子,看了一眼北極星,撒腿就往反方向跑。中國建築大多「坐北朝南」,這般豪華的朱雀山莊,南邊一定有門。湄葭這樣想著。
本以為順著路燈照亮的大路,就一定可以找到大門,
誰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周圍的建築漸漸少了,路燈也不見了,景色倒是越發美麗。等回過神來,眼前就隻剩下一片白色的薔薇花園,她一度認為自己離開了朱雀山莊。腳步未曾停歇。白薔薇做的牆,被修剪的整整齊齊,似有路,又似無路,迷宮一般。花園深處,出現了不協調的建築。建築物古色古香,十分高大,很是氣派,數一數,竟有七層樓高。
走近一瞧,無牌無匾,不知是何處。唯有門上雕刻著鑲金的玫瑰花和紛飛的花瓣,巧奪天工。
輕推大門,門未上鎖。邁開腳步,闖入其內。
繞過一段九曲回廊,映入眼框的是個小石潭,太極八卦的形狀。夜色朦朧,黑暗中,視覺受到影響,其餘感官卻越發敏銳,湄葭清晰的感覺到,八卦的一邊溫暖舒適,另一邊卻是寒氣逼人。她細細觀察。小石潭的水是一掛瀑布直接注入的,但神奇的是,原本冰涼的水在流入太極八卦小石潭的另半邊時,奇跡般的熱了。
“恢複的不錯。”
夜空下,響起一個清冷的聲音,聲音很輕,若有似無,有些慎人。
“什麽?”湄葭沒聽清楚。
聞聲望去,潭邊榕樹,枝葉繁茂,鬱鬱蔥蔥,綻放著勝似盛夏的活力。一個男子一腿屈膝,坐於樹枝之上,背倚粗壯的樹幹。過於繁茂的枝椏,遮擋了月光,投下大片的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男子沉默。氣氛有些尷尬,湄葭隨意扯著話題:“太神奇了,你家這水潭,都可以申請世界第九大奇跡了!呐呐,快說,這貨是拿來幹嘛的呀,莫非是練什麽奇功的必備產品?”
如此的提問,實在讓人大跌眼鏡。好歹也是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怎麽著也該有禮貌的打個招呼。不過當事人不在意,也就算了。
“洗澡。”回答幹淨利落。
“月綺國真是發達,月綺人都這麽奢侈嗎?大紅燈籠高高掛什麽的也就罷了,連洗個澡也這麽享受的啊!”湄葭嘀咕著。
“有興趣?”
“啊?你說我是先把自己煮沸了再放冷水裏一澆,還是先把自己在冷水裏冰凍後再下熱鍋煮?要是一邊麻辣,一邊不辣,是不是感覺更像是在吃鴛鴦火鍋?”
突然發現自己說的似乎又違背時代因素了,隻好再補上一句。“我隻是在胡說八道。聽不懂的沒關係,你不需要去深刻理解我說的。”
“……”
再度沉默。
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湄葭打算開溜,“那個時候不早了,我想我也該走了。能告訴我山莊大門在哪兒麽?”她天真的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來。
男人簡單描述了路線。
湄葭道謝後,便毫不猶豫的邁開步伐。
看著她消失的背影,他的唇角揚起若有似無的微笑。
繞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當湄葭再度看見那頁小舟之時,撞牆的心都有了。是方向感太差,還是上當受騙,她不知道,但她敢肯定的是,之前算是白忙活一場。
向後轉,起步跑。
不認輸的湄葭打算再跑一次,雖然已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但怎麽也不甘心就此放棄。
突然後背一陣劇痛,湄葭整個人飛了出去,趴倒在地。
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感到脖間一涼,金屬的冰冷質感壓迫右側頸動脈內流淌著的溫熱血液,似乎隻要輕輕一碰,這份溫暖便會噴湧而出,再也留不住了。
陳四彎著腰,一腳踩著她的背,一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梅花鏢,冷漠的問:“剛剛你去了哪裏?莫不是去向主子匯報什麽了吧。”
原本就不放心,便打算試她一試,上岸後佯裝離開,實則尾隨其後。一直跟到「落月居」後的竹林。在林中轉悠許久,突然不見了她的蹤跡。好端端的有如憑空消失了一般。聽聞莊中禁地「楓羽閣」就在林中,但隻有莊主與副莊主才進的了。每每副莊主封飛翎進入楓林閣之時,也都如消失一般。程驍尋她不到,隻能獨自返回,在此等候。
湄葭哪裏敢說話,深怕自己一開口,脖子也跟著裂開一道口子了。這種被指著喉嚨的場景就和被槍指著腦門是一樣的,身處法治社會的平明百姓哪裏會有這種經驗。她現在可是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不肯招?”程驍一把扯住她的頭發,迫使她抬起腦袋。
麵無血色,雙眼緊閉。這一臉的害怕並不是靠假裝就能夠裝出來的。她是真的嚇壞了。
眼見她這副驚恐萬分的模樣,程驍不由心頭一軟,大發慈悲的收了梅花鏢,再度問到:“你剛去了楓翎閣?”
湄葭回過神來,“我不知道,我隻是不想進宮,我隻是想逃出去。可是我迷路了,又跑回到這裏。”
“哼!你倒是連富貴榮華都不要了?”程驍不信。
“明爭無心,暗鬥無能;既無力勾心鬥角,又不能獨善其身;若得聖寵,又並非我願,卻平白無故惹來爭風吃醋的。阿諛奉承也好,爾虞我詐也罷,不過是殘喘於世。倒不如做個行雲野鶴,樂得一世逍遙。”情到深處,連說話也不由的有腔有調。
“那你為何先前不和我說。”
“我也想過求助於你,但你是看守我的人,怎麽可能放我走。我也想過拿你的身份威脅你,可是你要我小命輕而易舉,我對你絲毫構成不了威脅。更甚至想過實在不行就色誘你,卻說服不了我自己。更何況如果真成功了,我也不想被你娶啊,你這麽凶,萬一哪天惹你不高興了,我照樣得一命嗚呼。我隻是想逃出去,我隻是不想死。”湄葭一臉認真,絲毫不像在開玩笑。
色誘?!程驍額頭青筋暴起。突然很想敲開她腦袋看看這腦袋究竟是怎麽長的。姑且算她確實是有認真思考過。但是他很凶嗎?他哪裏凶了!工作盡心盡責,一日三餐也都按照她的喜好,想他堂堂程員外家公子親自來照顧她這個黃毛丫頭,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居然還說他脾氣差!
將湄葭整張臉按在地上,沾了她那美麗的臉龐一臉的土,程驍這才得意的拍拍手上的灰,自顧自走向小舟,“回去了,天快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