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打出手



從昊日當空到日暮西斜,久晴天都沒有出來。

解弗不免奇怪,怎麽公子那麽快便出了雅間回廂房了,小姐還一個人坐在裏麵呢。正準備進雅間看看,順便問下小姐要不要甜點,卻不妨有人從裏麵打開了雅間的門。

久晴天看了眼解弗依舊停在空中準備敲門的手,挑了挑眉,“你家公子呢?”

解弗收回手,回道:“公子在廂房內看書。”

於是久晴天便看了看走廊兩邊的廂房,然後歪頭看著解弗,那意思——哪一間?

“左手邊第一間。”解弗接收到眼神便十分快速地回答。

久晴天點點頭後便走到了那間廂房門口,省略了敲門的動作,直接推門進去了。

廂房內司徒殊木正翻著一本書,聽見門口的動靜,眼都沒抬,輕輕翻過一頁書後方閑閑道:“進別人房間不知道要敲門嗎?”

久晴天對這話壓根就不在意,氣勢洶洶地衝到司徒殊木麵前抽走了他手中的書,“我找你有要事!”

司徒殊木聽她把音重重咬在‘要事’二字上,倒是笑了,也不在意她那麽野蠻地把書給搶了,抬頭看她,“什麽要事?”

久晴天咬了咬嘴唇,目光左看右看偏偏就是不看他,別扭地問道:“你帶了多少人來?借我用用。”

司徒殊木緩緩起身,理了理衣服,不答反問道:“你要多少人?”

嗯?久晴天不解,終於移目看了他一眼,幾個意思?

就見司徒殊木薄唇輕勾,正是一個笑意的弧度,墨色雙眸中似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你要多少我就有多少!”

那眼中毫不掩飾的笑意,和司徒殊木以往對待別人的禮貌笑意是不同的,似乎是在看什麽很珍貴的人,那般慶幸、那般專注。久晴天被這個眼神看得一愣,覺得心裏那些從不對自己承認的東西似乎有破土而出的趨勢,但是立刻地,久晴天就壓製住了,她暗暗告誡自己,自己隻是個江湖人,也隻願做個江湖人。

“我是問若水莊的人。”久晴天看著司徒殊木,重複道:“我隻借若水莊的人。”

原來如此,司徒殊木眼中的笑意一點點冷下去。“隻願與若水莊有牽連,而不願與帝都有任何牽連,對嗎?”

“本該如此,江湖和朝廷,最好便是沒有任何牽連。”久晴天無比冷靜地回視他。

兩人站在這家客棧的廂房,房間的格局是陌生的,四周的擺設是陌生的,連對麵站著的人似乎都陌生了起來。

“好一個江湖朝廷最好便是沒有任何牽連。”司徒殊木目光又冷又利,似可以穿透人心一般。依舊是尋常語氣,但是話裏的怒氣清晰可聞,“那你當年為某一個人出謀劃策、征戰疆場時怎麽沒有這個想法?”

久晴天雙眼圓睜,眼中俱是不可置信,那些事,他怎麽會知道?

司徒殊木的怒氣在一瞬間被點燃,鐵青著臉走近久晴天,“運籌帷幄戰無不勝的人,現在卻不想和朝廷有

牽連。久晴天,你不覺得可笑嗎?”

久晴天被他鐵青的臉色嚇得退了一步,在世人眼中,司徒殊木向來是溫和儒雅的翩翩貴公子。而久晴天雖然清楚司徒殊木並不是一直會溫和儒雅,可是也從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以前哪怕再怎麽得罪他,都不曾見他這般生氣過。

“我那時候少年意氣嘛,一時不知道收斂而已。”久晴天小聲嘟囔道,“現在如何與那時比。”

司徒殊木便這麽定定地看著她,墨眸中暗湧翻騰,也不知道把她的話聽進去了沒有,最後手一揚,直衝久晴天而去。

久晴天直覺不好,下意識便隨手甩出一物來擋。

在門外不遠處守著的解弗便聽到了玉器與竹製物品相撞擊的聲音,隱約還帶著內力的波動。解弗眼皮抖了抖,趕緊跑向了客棧靠著小花園處開了個窗戶的廂房。在解弗進門的時候,司徒殊木的廂房傳來轟然一聲響聲,解弗趕忙往窗外探頭一看,果然!公子那間廂房的窗戶不但連著窗框都毀了,連帶著還飛了小半堵牆。然後一紫一白兩道身影掠出,停在小花園裏,然後身影交錯,又打起來了。

已有不少屬下聽到動靜,皆跑到了花園旁邊,還有人抬頭看到了二樓窗口探出頭的解弗,便飛身直上落在了解弗旁邊,不解地問道:“解大哥,公子怎麽和小姐打起來了?”

而解弗還在沉思,摸著下巴看著空中交錯的兩道人影發呆。

那人見解弗沒反應,便拿手在解弗麵前晃了晃,“解大哥,你想什麽呢?我們要不要去勸個架啊?”

“小姐的笛子果真奇怪,原本沒見她帶身上啊,從哪裏冒出來的。”解弗看著公子手中的玉笛和小姐手中的竹笛不停在空中相碰,也不由好奇小姐的竹笛到底是收在哪裏的。

“哈?”那人沒懂解弗的意思。

而回過神來的解弗卻隻搖了搖頭,顯然不打算細說,然後對下麵躍躍欲試想上去勸架的侍衛擺了擺手,“都該幹嘛幹嘛去,沒事做的看看高手對決也可以。”

而那人還在迷糊中,看著空中打得難解難分的兩人,摸了摸腦袋,“讓公子和人打架真的沒問題麽?”

解弗抱著劍斜了那人一眼,“你可以上去勸架試試啊,保證你接近不了一丈就會被他們的內力砸回來。”

“那我們就這麽幹看著什麽也不做?”那人似乎十分不能理解看著主子打架,屬下旁觀。

解弗慢悠悠地回道:“也不是什麽都不做,準備好錢就可以了。”

“……準備錢做什麽?”那個侍衛一頭霧水。

解弗認真地看了看四周,然後道:“暫時看來,隻需要賠一間房的損失。”

原來是賠錢……那人了然。

“希望等會不要賠一棟樓。”解弗歎氣道。

“謔,這是怎麽了?”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帶著好奇和興奮。

解弗轉頭,就見元清蹲在側麵的屋頂上,雙手捧臉睜大了眼睛望著下麵的戰局,話卻是對他說

的。解弗和元清一向性格相衝,於是也不理他。

但是元清卻一躍落在了解弗和那個侍衛的中間,手肘還搭在解弗的肩上,一副咱們哥倆好的表情問解弗,“公子和小姐怎麽打起來了?還打得這麽認真,好多年沒見了啊。”

的確打得認真,兩人招式所到之處,便有樹木倒下或者牆碎裂,照這個進度打下去,恐怕要賠人家整個客棧。解弗不期然想起那麽性格十分‘難搞’的掌櫃,眉心一跳,覺得自己的頭有點痛。

見解弗還是不理自己,元清不放棄地搖了搖解弗的手,“到底有什麽八卦啊?說來聽聽嘛。”

解弗白他一眼,“公子和小姐在廂房裏的事誰知道?本來還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動起手來了。奇怪的是打得一點都不避諱。”

這倒的確很奇怪,雖然司徒殊木和久晴天一言不合打起來是很正常的,但是卻很少會因為過招而毀壞四周的物品。要知道兩人的功夫都是頂尖的,要做到過招而不毀壞物品是十分容易的事。可是現在……兩人都跟泄憤一般,四周的牆一堵接著一堵的塌,花園的花盆都碎成渣了。

元清被這架勢弄得目瞪口呆,張著嘴問解弗,“公子是對這家客棧的布置風格不滿意,打算幫人拆了重建麽?”

“……”解弗無語,隻得繼續移目看著花園裏的戰局,他為什麽覺得,小姐也是幫人拆房子的節奏呢?

而花園裏打得正酣暢的兩人卻沒管四周屬下的想法,手持暫時充作武器的笛子,滿帶內勁的一招一式毫不含糊地向對方招呼。兩人原本就對對方的功夫了如指掌,現在正是打得難解難分。

本來司徒殊木眼神一變時,久晴天就覺得不好,電光火石間她就果斷拿出了竹笛,心裏還納悶呢,以往一言不合就動手的人不應該是她自己嗎,怎麽司徒殊木也變得這麽不講道理了。但是司徒殊木壓根不說話,看著她手中陡然出現的竹笛,眼中還掠過一縷戰意。

接連幾招後久晴天也被司徒殊木逼得來了火,抬首一掌轟了小半堵牆,手指對司徒殊木勾了勾,然後飛身而出,那意思——這裏太小了,有本事出來練!

於是兩人就在花園這空曠地繼續過招,原本還是打得算文明,可是久晴天在發現司徒殊木那一招‘劍指蒼山’的內勁居然掃碎了她身側的花盆後也火了,好呀,你居然對我來真的!然後左手換過竹笛,一招‘雲意挽花’便直接劈了司徒殊木身後的那顆樟樹。

原本詩情畫意、幽深清雅的花園在他們的招式下便變成了廢墟之所,還不能忽略,廂房的那一棟樓中還少了幾堵牆。

解弗和元清都心驚肉跳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解弗心裏默默盤算該賠人老板多少錢,而元清則皺著眉頭想不知道這兩位祖宗要打到什麽時候停下來。

直到花園入口處傳來一聲呼喊,“你們這兩個野蠻人,居然毀了我的客棧!”

這聲音悲痛得如喪考妣,撕心裂肺。

解弗歎氣,那個很‘難搞’的掌櫃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