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誰為敵手



“是,喬小姐的護衛是如是斥責。”莊丁肯定地回答,“莊主,雙方護衛都武功不凡,他們動手也是在莊外,敢問莊主可要攔下?”

居然把消息走漏了,喬思蘭輕咬貝齒,眉頭緊皺。而段謹溪也是眼眸一厲望著喬思蘭。二人的臉色都十分不好看。司徒殊木眉眼一動,顯然也是一驚,之後歎了口氣,“二位,不如先讓貴屬住手?”

段謹溪苦笑一聲,“莊主所言甚是。”便往外走去。

喬思蘭也無異議,腳下蓮步雖然一步都不錯,但是她心中十分疑惑,此次隨她來鼎城的護衛是義父親自挑選的皇宮禁衛軍,且是十分受信任的那種。別人不知,她卻是知道的,李太後並非是被人劫持,而是自己逃出皇宮的,禁衛軍一路追查才查到段謹溪頭上,她此次來一是為了接觸王佐之才,二也是為了證實李太後的下落,追查的禁衛軍也折損了不少才確定接應李太後的人的確是段謹溪所派,她也早已將此消息報與帝都,可是帝都尚未對此作出回複,那些禁衛軍怎麽會在這並未得到命令的當口和段謹溪的人對上呢?

三人行至莊門前,便見到了戰作一團的幾十人,在梅林之中穿梭來去,刀光劍影不絕,此時並非梅花開放的季節,但是司徒殊木看到那些因劇烈衝擊而斷裂且四處飛濺的梅樹枝椏時,眼中已染上薄怒。不待段、喬二人開口,他飛身而起,廣袖一揮,修長的手豎掌劈下,霎時間如白虹貫日,狠狠砸向那群護衛。

司徒殊木的出手十分突然,落地後也依舊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是那一招十分霸道,段謹溪看著正打得眼紅的護衛敏感地察覺到危險,立馬放棄了對陣的對手,往白虹最遠處一翻,才保住了一條命,但是躲避不及的人皆有損傷。喬思蘭不懂武功,對武功的高低沒有概念,但是段謹溪知道,司徒殊木僅用一招便止住了眾人,看來他的確是得任知真傳,武功已可以獨步武林。段謹溪冷冷看著自己的護衛,最讓他不解的是,這批人中大多並非自己明麵上帶在身邊的護衛,而是隱衛……

那些禁衛軍中人亦有損傷,可是個個臉色倨傲,眼神睥睨,毫不客氣地看著動手傷人的司徒殊木,“你是何人?居然敢對我們下殺手,懂不懂王法。”

禁衛軍皆是因為出色而被選入皇宮,更遑論大部分禁衛軍本就是出身官宦之家,自恃身份,一個個心高氣傲。司徒殊木淡淡瞥了眾人一眼,眸中寒涼,不屑地笑道:“下殺手?我若下殺手你們以為你們還能活著?再說了,若是殺你們便是犯王法,那王法未免也太低了。”

“你們給我住嘴,在主人家門口鬥毆還敢如此囂張。”喬思蘭俏臉冰寒,阻止了禁衛軍繼續開口得罪司徒殊木。喬思蘭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你們……為何會在此與段世子的護衛動起手來?”

那些護衛一聽眼前這陌生人居然就是那王佐之才,連段謹溪的護衛都驚異的看了過來。司徒殊木淡淡掃了眾人一眼,目光所及之處皆不由自主垂下了目光。而喬思蘭這邊的護衛隊長似乎對自己不自覺的垂眸認輸很不滿,吸了口氣抬頭對喬思蘭的道:“喬小姐,我等奉命在莊外等候,但是這群人忽然冒出來,他們的身法我認識,就是當初在帝都劫走太後的狂徒,手段狠辣,尤其擅長下毒那類的旁門左道,禁衛軍不少兄弟皆死於他們之手,所以……”他眼睛發紅地盯著對手,一想到那些中了這些人的毒而痛苦死去的同伴,他恨不能再撲上去要他們性命。

這些人在莊外司徒殊木都知道,本來為表禮貌和誠意,段謹溪、喬思蘭都並未帶多少護衛,而且都讓他們留在了莊外等候,而霍鳳雲更是隻帶了一個丫鬟。此

刻他負手站在一旁聽到這一段,越發覺得情節的發展很戲劇性。

喬思蘭有些頭痛,其實若說是李太後被人劫走,倒不如說李太後自己趁夜逃離皇宮更為貼切,不過李太後一貫養尊處優,剛出宮門便被禁衛軍蒙統領截住了,蒙英倒是十分客氣的‘請’太後回宮,哪知就在這一刻忽然竄出幾十個黑衣人,一路護著李太後闖出了帝都。而這幾十個人下手狠毒,他們對敵隻要能取對手性命並不拘泥於手段,所以就導致了毒粉毒藥滿天飛,禁衛軍中多為大家子弟,招式還是頗為‘君子’的,霎時之間哪招架得住,死傷慘重。李太後逃宮加上禁衛軍損失,君煉雲大怒,但到底還是顧著麵子的,言狂妄賊子居然敢到帝都劫走當朝太後,還傷皇城禁衛,實在可恨,暗地裏下命令追查到底,殺無赦!若照此人言論,必是忽然認出了段謹溪的護衛中有當日的黑衣人,禁衛軍哪還按捺得住。

段謹溪對這指控眉毛都沒動一下,反正喬思蘭早就暗中調查到了李太後是在他手上,並不說破,想必是因為帝都方麵還沒下命令。而於他自己,也不過就是將籌碼擺在了明麵上而已。因而他輕輕一笑,對喬思蘭道:“在下並未劫持太後,喬小姐信不信?”

喬思蘭靜靜看著他,眸中凝起冰晶,她明白李太後便是他的籌碼,本來擺在暗處的轄製一放到明麵上,她的優勢便蕩然無存,她冷冷開口,“一群黑衣人劫走太後,並造成禁衛軍過百傷亡是事實。至於是不是段世子,世子心知肚明。”

聞言司徒殊木微微挑眉,這句話倒是說得頗見功底啊,不過讓你們在這裏就把話說開了那戲還怎麽唱?他向前走了幾句,“段世子和喬小姐不如另找風雅之處談清事情始末,家師親手種的梅樹,恐經不起這般折騰。”

見二人似乎還想說話,司徒殊木涼涼提醒道:“若水莊一向為人所注目,在下若沒記錯,李太後被人劫持的消息,似乎從未傳出來過?”

段謹溪摸了摸鼻子,當然沒有,他打算在適當的時候再打出李太後這張牌的,自然不會公諸於世,而帝都那邊君煉雲嫌丟臉,對內都是宣稱李太後是被人劫持,然後暗地裏派人尋找,當然更不會公諸於世了。

不過現在似乎都砸了,兩方護衛在若水莊門口打了一架,想繼續保密都難。木已成舟,懊悔也沒用,反正籌碼還是可以用的,隻是用處小一點了,段謹溪右手一擺,護衛即刻退下。

喬思蘭壓下滿心不甘,寬大衣袖下纖指狠狠握著,對司徒殊木略一點頭,客氣而避重就輕道:“毀壞任前輩所種梅樹,實非思蘭所願,思蘭還有要事,便先行告辭。”

司徒殊木神色緩緩,“喬小姐折煞在下了,是在下一時心急下手太重。”轉頭吩咐道:“解弗,派一隊人護送喬小姐下山。”

喬思蘭看了那群大部分被司徒殊木那一招給震傷的禁衛軍一眼,也沒推辭,道了聲謝,便領著眾人下山了,再也沒看段謹溪一眼。

倒是段謹溪目送喬思蘭離去,才玩味地看著司徒殊木,“莊主王佐之才,對今日之事,可有看法?”

段謹溪想試試傳言中的王佐之才有沒有本事,司徒殊木也不裝傻,含笑看著段謹溪的眼睛,吐出一句:“依照帝都那位的性子,必出昏招。”

“哦?莊主對帝都那位的性格還有研究?”段謹溪更覺有意思,目光更是緊緊鎖在司徒殊木麵上,不想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誠如世子所言,在下乃王佐之才。”司徒殊木不避不讓,淡淡一句卻有著翻雲覆雨掌控局勢的自信,俊臉上浮現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站在這若水莊前,此

人一身月白長袍,頭束玉冠,眉眼間淡然卻有一抹成竹在胸的傲岸,那如玉身姿立於此處給人一種疾風驟雨亦不能撼動半分的感覺。段謹溪不禁相信,若有此人相助,真的可以將這天下收入囊中。他斂了笑容,正色道:“若我為王,莊主可願佐之?”

司徒殊木哈哈一笑,聲音悠遠,“王佐之才,佐的是天子,而非親王,更非世子,世子認為此言可對?”

說完他便轉身進莊,“世子身邊能人無數,想必不用在下班門弄斧派人相送了。便恕在下不遠送了。”

段謹溪對司徒殊木的話倒是不反感,強者為尊,意在天下的人都會想招攬王佐之才,而王佐之才自然也有擇明主輔之的權力。他移目於那片梅林,若水莊已經有莊丁在梅林中收拾殘局,他微微闔目沉思,引出了自己的隱衛,在這裏和帝都的禁衛軍動了手,這些……跟司徒殊木有沒有關係呢?

段謹溪豁然轉身,提步下山,在半山腰確定無人可監視才開口道:“來人。”

段謹溪腳步不停,不過身邊頃刻便從山中某處閃現了一個黑衣人,落後一步的距離跟在段謹溪左右,“你們怎麽會出現在若水莊門口,還和喬思蘭的人動起手來?本世子不是命令你們追殺雲若禹?”這是他一直疑惑的。

“稟世子,屬下等‘地組’隱衛二十人,自發現雲若禹探聽李太後消息起便尾隨追殺,可是雲若禹太過狡猾,且逃跑方向天馬行空,結果就追進了迦南山,本要得手之際久姑娘橫空殺出救走了雲若禹。可是今天雲若禹又忽然出現了,屬下等人便再次動手,哪知碰上禁衛軍那群瘋子。”

段謹溪眯著眼睛,細細思索,“久晴天救雲若禹,想必是帶進了若水莊,雲若禹今天就跑了出來,還讓你們和帝都的人碰了個正著,未免……太巧了。”又問道:“你們從何時起發現雲若禹蹤跡的?”

“屬下一直埋伏在若水莊附近,靜待時機,今天在鳳雲郡主進莊前便發現了雲若禹蹤跡,不過世子吩咐過不要驚動若水莊的人,屬下難免處處受製,雲若禹又故意帶著我們兜圈子,是以久久未得手。”那人慚愧的道。

“在霍鳳雲到之前便發現了?”段謹溪喃喃複述,那就是說導致隱衛和禁衛軍打起來隻是巧合?

“是,而且雲若禹開始也並未走梅林那一片地區,不過被老三的蝕骨沙一逼,為避開才取道梅林的,結果我們被禁衛軍那群瘋子攔住了,而他跑了。”

段謹溪聽到屬下頗為無奈的聲音也無語,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一直覺得這事應該和司徒殊木脫不了關係,居然隻是意外,但李太後失蹤這事估計不久就會傳遍天下了。轉念想起司徒殊木所斷言帝都定會出昏招,他細一凝神,會是什麽昏招呢?

若水莊的水蓮廳裏,司徒殊木看著精致宴席緩緩一笑,一桌子山珍海味都沒有動,隻略略喝了幾杯酒,專為王佐之才而來的客人便走了。他懶懶抬頭,嘴角含著愉悅的微笑,細看還可看見一絲不可名狀的自得,“解弗,若禹走了麽?”

“公子,雲將軍被逼無奈取道梅林,因此成功脫身。”解弗正色道,“現在應該已經在回西寧的路上了。”

司徒殊木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執玉杯,飲下一杯酒,舉手投足間俱顯優雅從容。“嗬嗬……真該好好謝謝那些人的蝕骨沙,要不還真沒正當的理由讓若禹進梅林。”

解弗默默不語,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梅林那些梅樹的方位全是按照陣法所種,而且是一環套一環的那種,在那裏麵基本上就是公子要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讓禁衛軍正好看到隱衛,再順便動個手……太簡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