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如何袖手江山棋



好餓,久晴天揉了揉肚子。對清妍玩笑道:“你看我們進宮還有馬車送,出宮忘記找他們要馬車了。”

清妍撲哧一笑,“小姐你是怕回去趕不上飯了吧?”

兩人笑鬧著,忽然一輛馬車停到了兩人麵前,駕車的男子笑眯眯開口道:“哎呀呀……真榮幸,我來接二位美人兒回府。”

一臉嬉笑,吊兒郎當的樣子,可不就是元清。

久晴天和清妍相視一笑,上了馬車,“你怎麽來了?”

“公子聽說小姐被喬思蘭請進宮了,還打發了隱衛,所以便讓我來接。”元清慢悠悠地將馬車掉頭,道。

久晴天嗯了一聲,“我都快餓死了。”

明王府卻是一改既往的平靜,曲竹風等人都已經回來了,久晴天回晴齋的路上便碰到了曲竹風一行人,不過這群人裏她也隻認識曲竹風一人。這些人見到久晴天都十分客氣的行了行禮。

久晴天含笑點頭,便想與眾人擦肩而過,不過曲竹風卻忽然道:“久姑娘可有將皇貴妃想知道的告訴她呢?”

聞言清妍臉色一變,看向曲竹風的眼神便染上了怒意,元清上前一步道:“曲先生在說什麽呢?”

元清依舊是笑著的模樣,不過看著曲竹風的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寫著警告,曲竹風豈有不懂之理,不過他麵不改色地對久晴天解釋道:“久姑娘莫要誤會屬下的話,皇貴妃乃主上計劃中的一環,屬下不過還是擔心計劃有變而已。並無他意。”

久晴天強壓下心中的厭倦,勾唇一笑,目光看著曲竹風,淡淡道:“我倒是將你家主上想告訴她的說了,曲先生要不要謝謝我的代勞?”

曲竹風臉上漾著溫和的微笑,眉眼間的精明之色卻擋也擋不住,“久姑娘與主上相識多年,願幫主上之忙,屬下哪有資格替主道謝。”

這話說得謙卑,久晴天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既如此,我便先走一步。”

“久姑娘請。”

“小姐莫要生氣,曲先生一心為主,一向如此性格。”元清似擔心久晴天介意,斟酌著解釋道。

久晴天揮揮手,“我沒這麽小氣。”

新羅正等在晴齋門口,一看到久晴天便笑道:“小姐,晚膳擺在公子那邊了,您過去用膳吧。”

“這個點了,他還沒用膳?”久晴天奇道。

新羅抿嘴一笑,神秘道:“這不小姐還沒回麽?”

久晴天翻了個白眼,“曲先生他們剛走,想必是討論事情到現在吧,才沒來得及用膳。”

新羅正待為自家主子平反,久晴天就做了停的手勢,道:“我懶得走動了,請你家公子自己吃,我也在自己院子吃。”

說完久晴天便走進了晴齋,徒留新羅一臉驚愕地張著嘴看了看晴齋,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公子的主樓。很遠麽?這比若水莊二人的地方還近啊……

一直站在一邊的元清摸了摸鼻子,對新羅道:“去回公子吧。”

新羅莫名其妙地看著元清

,“這是怎麽了?”

元清想起久晴天剛才那句無比瀟灑的“我沒那麽小氣”不由歎了口氣,對旁人都不小氣,對公子可就不算大方。苦笑著對新羅道:“公子被遷怒了唄。”

久晴天隨便坐了張椅子休息,等著吃飯。

清妍嬉笑道:“小姐,您生氣了?”

久晴天不解的抬頭,“我幹嘛生氣?”

這時司徒殊木施施然走了進來。

夜色下,一人月白長袍,悠然而至,輕袍緩帶,似踏月而來,意態閑閑,令人感覺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溫然的目光看到了歪著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久晴天,然後回頭道:“就擺在這間。”

久晴天愣了一下,才發覺司徒殊木那句話是對身後的婢女說的,一溜婢女動作十分迅速地將一碗碗佳肴擺在桌上,又為二人布好碗筷。

將全部收拾妥當後,她們便輕輕一福,安靜地退下去了。站在久晴天身旁的清妍亦屈身一禮後退下了去。

隻剩司徒殊木和久晴天兩人,司徒殊木對久晴天一偏頭,“不餓麽?怎麽還傻坐著不動。”

“……”久晴天無言。

沉默了一下,久晴天抬頭笑道:“你特意來也是想問問我和喬思蘭說了些什麽?”

司徒殊木目光輕輕點在久晴天身上,又移開,慢悠悠道:“你是不是不惹到我生氣,不肯罷休?”

這話說的十分溫和,但是卻讓久晴天不自覺渾身一冷,複又火氣上湧,理智便有點被燒沒了,她猛然起身便走。

司徒殊木眸光一厲,踏前一步便扣住了久晴天的手腕,拉住了她。

久晴天手腕翻轉,指尖便出現了一柄指刀,幽亮的刀光劃過,想迫使司徒殊木放開。然而司徒殊木鬆手後立刻變掌為指,點向久晴天的手腕。

兩人腳下皆未動絲毫,但是手間變化不斷,不動聲色間已經過了好幾招。但是誰也攔不住誰。

久晴天似煩了,腳步一轉,便要繞過去。

司徒殊木擋指刀的手卻忽然收力,眼看著指刀便要貼上去了,久晴天大吃一驚,連忙腳步又退了回去,並且將手腕回轉,也好把指刀收回了。

看到久晴天的收勢,司徒殊木更緊的迫了一步,直接便將久晴天又推回了椅子上。

久晴天隻覺膝蓋一軟,便坐了下去,而眼前男子微微彎腰,雙手輕柔地按在她的手腕上,看似沒怎麽用力,卻讓她壓根就動不了。

久晴天氣惱地抬頭,正好對上那雙黑不見底的墨眸,“生氣得連飯都不吃了,不像你的性格啊。”

“放開。”久晴天掙了一下卻沒掙開,“別逼我動真格兒的。”

“你連指刀都亮出來了,這還不算動真格的?”司徒殊木眉梢一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帶調侃地笑道。

感覺到久晴天手上的力道漸漸散了,司徒殊木也就放鬆了手上的力道,鬆開她站直了身子,“你這生氣卻對我使小性子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改?”

久晴天聽著頂上傳來一聲歎息,不由抬頭,卻見司徒殊木正無奈地看著她。“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以為你出賣我的。”

“我沒跟喬思蘭說什麽。”久晴天手指按上眉心,淡淡道。“告訴她的,本也是你想告訴她的。”

“我知道。”司徒殊木走到桌邊,拿起一隻瓷碗,往裏麵盛了些湯,邊道:“竹風那幾句話你這般生氣?”

久晴天也站了起來,坐到了桌邊,搶過司徒殊木手中的湯,“我沒生氣。”端起湯碗喝了一口,又道:“我就是覺得我無辜,你們的棋,我卻被卷進去了,憑什麽?”

“你也說這是一局江山棋了。”司徒殊木優雅地坐下,眼角看向她。“既然是棋,自然步步為營,招招都慎。”

久晴天不說話,裝沒聽見一般,司徒殊木無奈的搖頭,唇角的笑意卻愈加深了幾分,“丫頭,我既從不疑你半分,你便也不能把我往壞處想。”

久晴天瞬時明了,方才司徒殊木那句‘你是不是不惹到我生氣,不肯罷休’針對的是她的那句‘你特意來也是想問問我和喬思蘭說了些什麽’,而不是針對她見喬思蘭的事。嘴角微撇,覺得自己的脾氣的確來得有點沒道理。

“你能永遠都不疑我半分?”久晴天緊鎖著眉頭,不知不覺便直接問了出來,但問完後自己又笑了,低頭繼續吃飯。

“既然問了,就不想知道答案?”司徒殊木布了道菜,偏頭道。

“我知道你的答案。”久晴天晃著筷子,裝模作樣道:“肯定是讓我留在帝都,且看著,定有結果。”

“對不對?”

“你不留在帝都,怎麽能知道呢?”司徒殊木並不否認。

“帝都這等風雲際會、人才輩出的地方,不太適合我。起碼眼下我就知道,喬思蘭知道秦旭沒有死,定不會死心。李太後一心要秦旭死,卻沒做成,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秦旭不死,東陽肯定很高興。他們又有理由出兵了……”久晴天所繞口令一般說得十分順口。“趁著一切還來得及,我得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醫行坐診結束了?”司徒殊木問道。

“差不多了。”久晴天算了下時間,“還有個幾天就夠十五天了。”

“當你既願意加入醫行,想必對醫行是有好感的,何不在帝都坐診算了。”司徒殊木循循善誘。“何況,你腦袋裏的那些東西,隨便拿出來一點,都很有用,幹嘛要浪費呢?”

“行醫這回事,在哪裏都可以。”久晴天回應,“流水亭前一杯酒,何妨袖手江山棋。我這次坐診夠久了,需要找個流水亭歇歇。”

司徒殊木看著她,“袖手江山棋?唉,早該知道這才是你心中所思所想。”

久晴天笑眯眯地點頭,不料司徒殊木卻依舊盯著她,直盯得久晴天都有種不好的預感了,才緩緩續道:“胸中有丘壑萬千,不知如何才能袖手江山棋?我忽然想起隨前輩一語:牽掛隨身,恐無法事了拂衣去。晴天,你說,可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