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在大陳一日我便為你做一次主



午後的陽光和暖,給這幹燥的初冬平添了幾許安逸。沈月華身穿公主服製,一身紫紅色華麗衣冠,舉止間竟有種母儀天下的感覺。每每看到她如此隆重的妝扮,綠衣就忍不住張大嘴做出驚歎狀:幸好她家小姐喜歡輕裝簡從,不然這妝容排場定然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當然,每每沈月華穿戴公主服製的時候,顧呈瑜也是不管怎樣忙都會馬不停蹄趕來的。

此刻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特意為他搬過來的紫檀圈椅上,嘖嘖稱歎,對自己的眼光品味十分滿意。見沈月華收拾完畢,他這才走到她麵前問:“真的不用我管?”

“若事事都要你出麵,怕是我以後也當不好齊國皇後。”沈月華語調清淡,但這舉手投足間的霸氣是真真讓顧呈瑜心折。

他不假思索地大聲道:“統統給本殿下閉眼轉身!”

許是他這“滑稽事”已經做太多次了,下人們無一不是輕車熟路地以行動表示:殿下請便,奴才是真真兒地完全看不到!

沈月華被他逗得莞爾一笑,顧呈瑜欺身過來,聞到她如花的芬芳。

用舌頭去攫取她的美好仿佛還不夠,顧呈瑜抱住沈月華,讓她凹凸有致的身子緊緊地貼著自己。聲音帶著喑啞:“阿月,為夫忍得頗是辛苦。”

那日的擦槍走火後,顧呈瑜仿佛一隻饑餓的獸,時不時地得“理智邊緣”一下。

沈月華臉色緋紅,輕輕推了他一把:“都什麽時候了……”

“哎~”顧呈瑜歎了口氣,鬆開沈月華,順手將她衣服上被自己壓出來的褶子捋平,“幽怨”地瞄了她一眼道:“天天這事兒那事兒的,不過總歸是快回家了。”

按照他原本的計劃,回大齊是半個月前的事,但他想把陳國“和平演變”成大齊的屬國,就得方方麵麵都顧慮周全,是真的一絲一毫都不能馬虎。

若不是沈月華在後方幫他安排行程,怕是還遙遙無期呢。

不能回大齊就代表著不能成親,顧呈瑜可不著急得很嘛!但他是一國太子,深知穩重處事的必要性,也是一天一天艱難地忍著……

安排了兩個暗衛隨身保護沈月華,顧呈瑜也沒拖泥帶水,很果斷地離開馨院出府了。

得最後把親齊派的人安頓好了,他才能放心地走不是?

擺足公主的儀駕,沈月華帶著仆從浩浩湯湯地進了宮。

自然,宮中的接待也是級別甚高。當沈月華踏進棲鳳宮的大殿,果不其然地看到正在哭訴著的寧遠伯夫人,也是她的嫡親姑母——沈宜。沈月華嘴角閃過一抹笑意,事情發展得真是順利至極。

徐依柔溫婉大方,待沈宜禮數周全。

她是一國之母,在沈月華沒到之前,怎能公然表現出偏私?身居高位,更要學會滴水不漏。沈月華行了禮,徐依柔賜座,二人眼神稍稍交流便清楚了個大概。

“華兒,姑母平日裏也待你不薄,這點兒小事何苦攪得雞犬不寧呢?”沈宜抹著眼淚,還不忘拿姑母的款兒。

沈月華當她不存在,徑直與徐依柔拉起了家常。

“小皇子如何了?”她順手切上徐依柔的手腕,給她診了個平安脈。

這公然的無視讓沈宜七竅生煙,捏

著帕子的手緊得仿佛要把帕子給撕爛。

“小皇子如今是真的能安枕無憂。”徐依柔明顯話裏有話,其中意味也自然隻有沈月華能聽得明白。看來宋興書此次下足了功夫,終究把暗處害徐依柔的人給查了出來。

沈月華點點頭:“不消幾日我便要啟程,你身子尚未恢複完全,屆時就別送了,今次進宮,也當作別。”徐依柔眉頭一皺,剛想說什麽卻被沈月華抬手給勸阻了:“沒有好的身子哪兒會有穩固的位子?”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是真真兒地把沈宜忽略到塵埃裏去了。

但沈宜在沈月華跟前還能擺姑母的架子,在皇後麵前又豈敢?她搜尋了許久,見縫插針道:“是啊,華兒此去可得小心些,大齊不比大陳,沒多少親友看顧你,你那一點就著的脾性可得改改。”

真是自己要找抽,誰也攔不了。

沈月華和徐依柔同時看向她,沈宜隻覺得脊背涼颼颼的,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徐依柔不好先開口,沈月華便冷笑道:“伯夫人敢不敢再講一遍?”

沈宜才是一點就著:“我是你親姑母!自小學的禮數便是讓你這般色厲內荏地對待長輩的嗎?”她還想在輩分上壓製沈月華。

奈何徐依柔冷聲道:“華兒乃欽賜天子禦妹昭陽公主,寧遠伯夫人這是何意?”

沈宜的嘴巴登時張大,沒料到徐依柔會突然發難,她一時間難以辯駁,張張合合了幾次勉強出聲:“娘娘也知……那道聖旨並沒有……”她倒是第一個把眾人心裏的小九九宣之於口的。

這便別怪沈月華翻臉不認人了。

沈月華朝徐依柔笑了笑,表示尚無需當朝皇後動嘴。她繼而偏過頭看向沈宜:“不知伯夫人這話是否代表寧遠伯府?”

“啊?”沈宜終於意識到這是個陷阱,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收回方才的話。她慌亂之下口不擇言道:“我可是以沈府大小姐的身份嫁到寧遠伯府的。”言外之意是要株連也逃不過沈府。

沈月華無動於衷:“所以伯夫人是寧遠伯府的主母。”

“那,那又如何?”

“抗旨不尊該當何罪,伯夫人不會不懂。”

“誰抗旨不尊了?!”沈宜立刻站起來,衣袖把茶盅帶翻,溫熱的茶水灑了她一裙角都來不及擦拭。要知道,這頂帽子扣下來可了不得!她也是聰明,馬上服軟道:“公主恕罪,是我說差了。”

沈月華仿佛沒聽到她這句話,追問道:“罪當問斬,寧遠伯沒教過夫人嗎?”

沈宜冷汗涔涔,暗暗咬牙,恨沈月華不顧念親情步步緊逼。

“罷了,此事應當由娘娘定奪,原也輪不到本公主責問。但沈府三小姐不明不白地暴病而亡,伯夫人是否應該給個說法?”沈月華突然將話題拐到沈星敏身上,惹得沈宜吃了一驚。

大驚過後豁然開朗。

原來沈月華的最終目的在此,反倒是準備惡人先告狀的她被抓住了小辮子,這下該如何是好?沈宜心思急轉,沉默不語。

“世子夫人走了?”徐依柔眉頭微微皺,她沒料到這其中居然出了人命,“伯夫人方才一直哭訴華兒派沈天賜擅闖伯府,怎麽?不僅聖旨聽不明白,連事情原委都說不清楚?”

這句話的分量極重,有剛才“大逆不道”的言論做鋪墊,沈宜又如何再合情合理地控訴沈月華仗勢欺人?

沈宜支支吾吾,她知道禍從口出,一時間慌亂也不敢再多話。

“既然伯夫人說不出口,那估計真是世子的主意了。”

“是何主意?”徐依柔十分配合地問道。

“我原以為府內下人應該都由當家主母調動,派一個下人來給本公主通報三妹死訊實在欺人太甚,便進宮找娘娘討個說法。現在細細想來,那張姓小子原是世子爺的長隨,而三妹又早就嫁於世子爺為婦,如此輕慢輕賤,想必是出自於世子爺的手筆。既然如此,那就不是尋娘娘討公道,得找陛下。”

徐依柔立刻臉色大變,猛地一拍小幾,怒斥:“寧遠伯府如此行徑,簡直可惡!”

若先前還隻是馬才勁一人的輕慢,如今可是變成了整個伯府,沈月華特意在張全麵前說明要進宮的時間,還真是就怕沈宜不入局!

“娘娘身子不適,切莫動怒。”沈月華說著,便慢條斯理地起了身。

“本宮陪你去找陛下。”徐依柔最見不得人瞧不起沈月華,作為沈月華最好的手帕交,她知道這種輕賤才是真正能讓沈月華受傷的。

沈宜慌張地抓住沈月華:“華兒,別,別啊!”

一旦把事情上升到宋興書的角度,那就非得用聖旨說事兒了,到時候最次的也得被聖旨斥罵,這可是既損了麵子又折了裏子的事。

“有用?”沈月華的視線掃了眼沈宜拽在她衣角的手,言語輕蔑。

沈宜的手緊了緊,哀求道:“公主殿下,是臣婦口無遮攔,求您看在……看來大哥的麵子上饒臣婦一次可好?”她口中這樣說,表情也是頗為可憐兮兮,但心裏直罵:真真是倒黴催的,那個小賤人死了就死了,還非得借題發揮,也不知是哪裏惹了沈月華。

沈月華麵色未變,眼睛還是盯著那隻手,嘴角微笑的弧度愈發加深。

以前隻是厭惡沈宜對沈家事事插手,但自沈宜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之後,她就與她再也沒了親情牽絆。更讓沈月華不爽的是,沈宜不僅暗戳戳地教唆沈欽納新夫人,還把那妖精般的崔柳一直留在沈欽身邊,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讓沈月華不會對她手軟!

“來人啊。”徐依柔皺眉,“把寧遠伯夫人請下去休息。”

對付胡攪蠻纏的婦人,就該用簡單粗暴的法子拿下。當年軟弱可欺的少女,幾經磨礪,終於長成了威儀的大陳皇後。

有宮女聞聲而動,但她們還沒有接近,沈宜突然怪叫一聲。

除了沈月華,所有人都瞪大眼,圍過去的那些宮女更是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沈宜甩開沈月華的衣角,另一隻手猛拍那隻手,像是在撲滅什麽東西。

表情扭曲,動作詭異。

沈月華走到徐依柔身邊,朝她輕輕點頭:“無妨,一會兒就好。”

“是藥?”徐依柔最是處變不驚。

“一點懲罰的小伎倆,原是未雨綢繆,現在真的派上了用場。”

徐依柔笑了笑,吩咐道:“你們照顧好伯夫人。”她毫無顧忌地拉起沈月華的手:“在大陳一日,我便肯定能為你做一次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