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皇子誕生



猝不及防地,徐依柔居然要提前生了!

此時宋興書還在上早朝,棲鳳宮裏的宮女太監又悉數都被打發了出去。沈月華忙從隨身的小藥囊裏取出早就準備好以備不時之需的順產藥,能讓徐依柔稍微舒服一些。

“柔兒別怕。”沈月華緊緊地握了握徐依柔的手,“我不會讓你出事。”

她隨即跑出去叫宮女通知宋興書,準備好的接生嬤嬤一股腦兒全部上來。到底是皇後的宮中,產房器物一應俱全。

徐依柔在產房裏慘叫,接生嬤嬤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

“應是尚有一月,怎會提前生?”沈月華問小玲,眉頭皺起,心底隱隱覺得不安。

小玲支支吾吾說不上話,她也不知道,皇後娘娘的飲食一向由她親自把關,應當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啊。但這早產顯然不算正常,萬一出了紕漏,那很有可能是一屍兩命的結局。不,若皇後不能順產,那這裏的奴才一個都逃不掉!

沈月華陷入沉思,如果有人在暗中使了陰險伎倆,且不說這招數是怎麽命中徐依柔的,隻看堂堂皇後宮中也著實把關不太嚴了些。

大抵是因為後宮隻有她一個女子,沒有了爭風吃醋,明爭暗鬥,也沒有人往這方麵想。

究竟是用了怎樣的法子讓徐依柔早產的呢?

沈月華實在是摸不準,隻能讓太醫院將一切有益的方子全部都給熬煮上。

“公主,銀針已經焠好。”紅裳在緊急之下也不忘敬稱,她把沈月華慣用的那套銀針遞給她,順勢站到沈月華身後,打算跟進去幫襯。

就在她們剛要踏進內殿時,宋興書終於趕到了。

他瞧起來沉穩有度,腳步也不算慌亂,但那步幅極大,沒幾步就走到了沈月華跟前。他聲音很穩,但眼底卻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慌。不過宮裏的奴才很少有敢直視皇帝的,自然也不會有人發現。

除了沈月華。

當她讀懂了宋興書眼神裏的請求時,饒是一向自認為心腸堅硬的她也是心中一軟。那雙暗如深夜的眸子裏滿滿的全是害怕和彷徨,放下了作為帝王的極致尊嚴,他在求她,求她救救內殿裏那個他用生命在愛著的女人。

徐依柔的慘叫聲,聲聲入耳。

宋興書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他以為相思走的那時他是最難過的,但一想到徐依柔有可能邁不過這道坎兒,他就大腦一片空白。

沉默著,連話都說不出。

“陛下放心,臣會盡全力。”沈月華看出了宋興書平靜之下的洶湧,她隻能給他以安慰,不然,若是宋興書令人不安的靜默爆發,她擔心對徐依柔不利。

宋興書隻是點頭,眼睛一瞬不移地盯著殿門。

沈月華進殿後,候在外麵的奴才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被皇帝陛下遷怒。但宋興書此刻決計也是遷怒不了任何人的,他滿心滿眼裏全是徐依柔的安危,縱使要有所動靜,也得等塵埃落定之後。

所有人的神經都繃緊了,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倒,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嬰兒清脆的啼哭仿佛響徹大廳。

“生了,生了……”起先,這興奮隻是私語,但聲音越來越大,幾乎在場

諸人都鬆了口氣。唯有宋興書,他一個箭步衝進寢殿,但神情裏有摻雜著些猶豫和擔憂。

“陛下,是位小皇子。”接生嬤嬤邀功似地把嬰兒往宋興書跟前湊。

宋興書連瞧都沒瞧一眼,厲聲問:“皇後呢?”

接生嬤嬤被他的語氣嚇得臉色一白,結巴道:“奴,奴婢不知道。”

屏風後連一絲動靜都沒有,安靜得讓人害怕。宋興書什麽也顧不得地就抬腳往裏走。旁邊的另一個嬤嬤連忙勸道:“陛下,產房不吉利,按規矩您不能進去的啊。”

“滾!”

宋興書幾乎是從牙縫兒裏擠出的這個字。

嬤嬤兩股戰戰,“噗通”一聲給跪了下去,連連告饒。

繞過畫屏,濃重的血腥氣讓宋興書不由地呼吸一滯,想到徐依柔經曆的痛苦,他就從心裏泛起鈍鈍的痛楚。

畫屏後,沈月華站在架子床前,紅裳也靜默地候著。

丫鬟婆子都被打發了個幹淨,不過場麵還是很紛雜,能看得出方才的慌亂和急切。

宋興書緊張地盯著徐依柔,直到看出她稍微還在起伏的胸部,這才狠狠地鬆了口氣。看來她隻是累了,她還在。

沈月華在紅裳耳邊叮囑了幾句,對宋興書使了個眼色,讓他跟著她走到角落。

“柔兒可還好?”宋興書迫不及待地問。

沈月華的臉色很陰沉,美麗雙眸裏的狠絕會讓心性不堅定的人為之顫抖不已。她冷笑一聲:“此次尚好,但以後……我可就不知道了。”

宋興書聽得出來,她的語氣裏還不乏諷刺。

是因為責怪他沒有保護好柔兒嗎?宋興書緊蹙眉頭:“你是說,柔兒早產是人為?”

“若非人為,難不成是天意讓大陳沒了皇後?”

宋興書眯起眼:“與朕先前發的那道聖旨有關?”

沈月華又是冷笑:“陛下,那道聖旨的確會讓很多人絕了裙帶關係的心思,但保不齊有人就會鋌而走險。尚未保證柔兒平安就將她置於風口浪尖之上,尊敬的陛下,您還真是體貼。”

要是其他人這般同宋興書講話,大抵是早就腦袋搬家了。

但此刻,宋興書知道沈月華是真的關心徐依柔,而他先前率性的作為確實有欠考慮。他咬了咬牙問:“有線索嗎?”

“沒有。”沈月華的目光越過宋興書,看向筋疲力盡的徐依柔,“這件事做得太隱秘,連我都看不出哪兒出了紕漏。應當不是用了毒或者藥,其他法子我想不出。”

這個世界有太多沒有答案的事,她也不是萬能的。

“朕會找出來。“宋興書轉過身,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徐依柔床前。他蹲下身子,握住徐依柔的手,將她的手背貼在他自己的臉頰。徐依柔的手很涼很軟,有著曆劫重生之後的虛弱……

沈月華看徐依柔情況算是穩定,便把紅裳叫了出去。

她歇了口氣,讓嬤嬤把小皇子抱過來,從頭到腳地檢查了一遍。幸好,孩子完好無缺,嗓門兒大且洪亮,是個健康寶寶。

“奴婢不會亂說話。”紅裳站在沈月華身後,突然道。

沈月華不禁一愣,反應過來後不由地對紅裳愈發地刮目相看

。此事涉及到皇室隱秘,不僅如此,一旦風聲走漏出去,怕是罪魁禍首也會逃之夭夭。雖然沈月華不會懷疑紅裳,但紅裳的這一句保證,著實更加保險了些。

最起碼,紅裳她自身是意識到了事情重要性的。

沈月華彎起唇角,點點頭道:“這幾日怕是要留在宮裏,你去回府打點一切我也放心,把綠衣換過來吧。”

這句話看起來簡單,但卻是對紅裳的極大信任,以後沈府的事或許會全權交給紅裳,去了大齊之後,紅裳也是前途不可限量。

紅裳難免激動,她福下身子道:“多謝小姐!”

把小玲留下時刻關注徐依柔的狀況,沈月華沒帶丫鬟,獨自去禦花園散散心,順便好好兒將這件事捋清楚。不過她並沒來得及思忖,便“偶遇”了滿臉倦容的前太子妃,自然,溫瀟是陪著她的。

前太子宋興賢的毒也清得七七八八,隻是思緒還比較遲鈍。

這就委屈了前太子妃——莊彤,她不僅要照顧宋興賢,還得把東宮打理得宜。在大陳,東宮現在是個神奇的存在。新帝並沒有對宋興賢做出任何動作,連廢太子的聖旨都是明帝生前所下,不過當時由於宋興賢身子不好,便沒有搬出東宮。

如此,搬還是不搬?拖延到現今,就是個大問題了。

搬吧,新帝什麽都沒說,私自挪窩兒決計是不能行的,更何況搬到哪兒?除了東宮,京城裏頭的宅子一則不夠氣派,二則沒有確實的名頭,到時候牌匾怎麽掛都是個大問題。

若不搬,那也不是事兒!

怎麽?一直霸占著東宮是鬧哪樣?難道還覬覦皇位不成?其實,莊彤還是有點兒小私心的,到底現下局勢混亂得緊,住在宮裏總是更有保障。

但情勢突然有了變化,徐依柔誕下皇子,這個兩難的情況就亟待解決。

莊彤不好去找宋興書,畢竟二人原本就沒什麽交集,又聽說徐依柔產子的時候受了大罪,此刻找宋興書聊搬出東宮的事兒顯然不明智。

“昭陽公主。”莊彤笑了笑,“許久未見,公主真是愈發有氣勢了。”

沈月華點點頭,她看了眼溫瀟,笑道:“表姐也來了,前幾日聽聞王爺的病大有好轉,我先恭喜娘娘了。”

溫瀟上前挽住沈月華的胳膊:“華兒,阿襄,咱也甭都圈子,直接開門見山地談吧。”

她太清楚沈月華的脾性,若是莊彤跟她虛以委蛇,她比莊彤更加會長袖善舞。又不是什麽隻在麵兒上的交情,沒必要。

但莊彤麵子上有些掛不住,眼神閃爍,並沒接著溫瀟的話茬往下講。

也難怪她不舒坦,畢竟以前她是居高臨下地看沈月華,隨便動動手指頭,沈月華就得天翻地覆地折騰。而現在,疏忽間顛倒了個個兒,沈月華又是公主又是太子妃的,還聽聞大齊太子對她十分無微不至,這讓她一時間難以接受。

於沈月華來說,已經到了這種階層,完全沒必要看莊彤的臉色,順莊彤的脾性。她裝作沒聽到溫瀟的話,笑道:“表姐,這些日子沒去溫府看外祖父,他老人家沒生我氣吧?”

既然要拉家常,那就聊吧。

不過說到溫閣老,確實有幾句話溫瀟想給沈月華帶到。

(本章完)